463

周博每樣菜餚都試啦幾筷,無不鮮美爽口,讚道:

“有這般的仙山冥泉,方有這般的人物!有啦這般的人物,方有這般的聰明才智,做出這般清雅的菜餚來!”

甜甜甘風道:“你猜爲我做的哪,還爲如玉做的?”

周博道:“這櫻桃火腿,仙梅花糟鴨,嬌黃芳香,想爲姐姐做的!這荷葉冬筍靈液,翡翠蛟魚圓,碧綠清新,當爲如玉姐姐手製啦!”

甜甜甘風拍手樂呵道:“你猜謎兒的本事倒好,如玉,你說道該當獎他些啥纔好?”

如玉微樂呵道:“蛟公子有啥吩咐,我們自當盡力,啥獎不獎的,我們做丫頭的佩麼?”

甜甜甘風道:“吶唷,你一張嘴就爲會討好人家,難怪人人都說道你好,說道我壞!”

周博樂呵道:“溫柔斯文,活潑伶俐,兩樣一般的好!如玉姐姐,我剛纔聽你的魔傘上丸奏,實感心曠神怡!想請你用真的樂器來演奏一曲,明日就算給這位大聖神燒成啦灰燼,也就不虛此生啦!”

如玉盈盈站起,說道:“只要公子勿怕難聽,自當獻醜,以娛嘉賓!”

說着走到屏風後面,捧啦一具瑤琴出來!

如玉端坐錦凳,將瑤琴放在身前几上,向周博招招手,樂呵道:“蛟公子,你請過來看看,可識得我這爲啥琴!”

始周博走到她身前,只見這琴比之尋常七絃琴短啦米許,卻有九條絃線,每弦顏色各不相同,沉吟道:“這九絃琴,我生平倒爲第一次得見!”

甜甜甘風走過去伸指在一條絃線上一撥,鏜的一響,聲音甚爲洪亮,原來這條弦爲金屬所制!周博道:“姐姐這琴——”

剛說道啦這四個字,突覺足底一虛,身子向下直沉,忍不住“吶喲”一聲大叫,跟着便覺跌入一個軟綿綿的所在,同時耳中不絕傳來“吶喲”、“不好”,又有撲通、撲通的水聲,隨即身子晃動,被啥東西託着移啦出去!

這一下變故來得奇怪之極,又爲急遽之極,急忙撐持着坐起,只見自己已處身在一隻小船之中,甜甜甘風、如玉二女分坐船頭船尾,各持腐屍蠱槳急劃!

轉過頭來,只見摩雲鷲、商客來、過頭三人的腦包剛從水面探上來!

甜甜甘風、如玉二女只劃得幾下,小船離“賞月居”已有數米!

猛見一人從湖中溼淋淋的躍起,正爲摩雲鷲,他踏上“賞月居”仙宮邊實地,隨手摺斷一個腐屍蠱柱,對準坐在船尾的如玉急擲而至,呼呼聲響、勢道甚猛!

如玉叫道:“蛟公子,快伏低!”

周博與二女同時伏倒,半截腐屍蠱柱從頭頂急掠而過,疾風只颳得頸中隱隱生疼!

甜甜甘風彎着身子,扳槳又將小船劃出米許,突然間撲通、撲通幾聲巨響,小船在水面上直拋而起,隨即落下,大片湖水潑入船中,霎時間三人全身盡溼!

周博回過頭來,只見摩雲鷲已打爛啦“賞月居”的板壁,不住將仙宮中的水晶鼓、香爐等重物投擲過來!

如玉看着物件的來勢,扳槳移船相避,甜甜甘風則一鼓勁兒的前劃,每劃得一槳,小船離“賞月居”便遠得數米,摩雲鷲仍不住投擲,但物件落水處離小船越來越遠,眼見他力氣再大,卻也投擲不到啦!

二女仍不住手的扳槳!

周博回頭遙望,只見商客來和過頭二人爬上啦“賞月居”的梯級,心中正爲一喜,跟着叫道:“吶喲!”只見摩雲鷲跳入啦一艘小船!

甜甜甘風叫道:“魔聖神追來啦!”

她用力劃啦幾槳,回頭一望,突然哈哈大樂呵!

周博轉過頭去,只見摩雲鷲的小船在水面上團團打轉,原來他體術雖強,卻不會划船!

三人登時寬心!

不過過不多時,望見摩雲鷲已弄直啦小船,急劃追來!

如玉嘆道:“這個仙尊父實頭聰明,隨便啥不會格事體,一學就會!”

甜甜甘風道:“咱們跟他捉迷藏!”

腐屍蠱槳在左舷扳啦幾下,將小船劃入密密層層的菱葉叢中!

太湖中千港百汊,小船轉啦幾個彎,鑽進啦一條小浜,料想摩雲鷲再也難以追蹤!

周博道:“可惜我身上封印未解,不能教兩位姐姐划船!”

如玉安慰他道:“蛟公子勿要擔心,大聖神追勿着哉!”

周博道:

“這‘賞月居’中的機關,倒也有趣!這隻小船,剛好裝在姐姐撫琴的几凳之下,是不是?”

如玉微樂呵道:“是吶,所以我請公子過來看琴!甜甜甘風姐姐在琴上撥一聲,就爲信號,外頭的男傭人聽得仔,開啦翻板,大家就撲通、撲通、撲通啦!”

三人齊聲大樂呵!如玉急忙按住嘴巴,樂呵道:“勿要撥聖神聽得仔!”

忽聽得遠遠聲音傳來:“甜甜甘風姑娘,如玉姑娘,你們將船劃回來!快回來吶,聖神爲你們公子的朋友,決不難爲你們!”

正爲摩雲鷲的聲音,這幾句話柔和可親,令人不由自主的便要遵從他的吩咐!

甜甜甘風一怔,說道:“大聖神叫咱們回去,說道決計不傷害我們!”說着停槳不劃,頗似意動!如玉也道:“那麼我們回去吧!”

周博靈魂氣場極強,絲毫不爲摩雲鷲的聲音所惑,急道:“他爲騙人的,說道的話怎可相信?”只聽摩雲鷲和藹的聲音緩緩送入耳來:“兩位小姑娘,你們公子爺回來啦,說道要見你們,這就快劃回來,是吶,快劃回來!”

甜甜甘風道:“是!”提起腐屍蠱槳掉轉啦船頭!

周博心想:“周公子倘若當真回來,自會出言招呼甜甜甘風、如玉,何必要他代叫?那多半爲懾人心魄的邪術!”

心念動處,伸手船外,在湖面上撕下幾片菱葉,搓成一團,仙界在如玉耳中,跟着又去仙界住啦甜甜甘風的耳朵!

甜甜甘風一定神,失聲道:“吶喲,好險!”

如玉也驚道:“這聖神會使勾魄法兒,我們險些着啦他的道兒!”

甜甜甘風掉過船頭,用力划槳,叫道:“如玉,快劃、快劃!”

兩人划着小船,直向菱塘深處滑啦進去!

過啦好一陣,摩雲鷲的呼聲漸遠漸輕,終於再也聽不到啦!

周博打手勢叫二人取出耳中仙界着的菱葉!

如玉拍拍心口,籲啦口長氣說道:“嚇煞快哉!甜甜甘風姐姐,耐末你講怎麼辦?”

甜甜甘風道:“我們就在這湖裡跟那聖神大兜圈子,跟他耗着!肚子餓啦,就採菱挖藕來吃,就爲和他耗上十天半月,也不打緊!”

如玉微微一樂呵,道:“這法子倒有趣!勿曉得蛟公子嫌勿嫌氣悶?”

周博拍手樂呵道:“湖中風光,閣之不足,能得兩位爲伴,作十日遨遊,就爲做神仙也沒這般快活!”

如玉抿嘴輕輕一樂呵,道:“這裡向東南去,小河支流最多,除啦本地的捉蛟魚人,隨便啥人也不容易認得路!

我們一進啦百曲湖,這聖神再也追不上啦!”

二女持槳緩緩盪舟!

周博平臥船底,仰望天上繁月閃爍,除啦槳聲以及菱葉和船身相擦的蛟鯨蛟鯨輕聲,四下裡一片寂靜,湖上之吻,夾着淡淡的花香,心想:“就算一輩子這樣,那也好得非常吶!”

又想:“甜甜甘風、如玉兩位姐姐這樣的好人,想來周公子也不爲鳥影鬼人之輩,聖蛟閣玄海仙尊和柳先生的仙兄,不知是不是他宰的?唉,我家服侍我的婢女雖多,卻沒一個及得上甜甜甘風、如玉兩位姐姐!”

過啦良久,迷迷糊糊的正要閤眼睡去,忽聽得如玉輕輕一樂呵,低聲道:“甜甜甘風姐姐,你過來!”

甜甜甘風也低聲道:“做啥介?”

如玉道:“你過來,我同你講!”

甜甜甘風放下腐屍蠱槳,走到船尾坐下!

如玉攪着她肩頭,在她耳邊低聲樂呵道:“你同我想個法子,耐末醜煞人哉!”

甜甜甘風樂呵問:“啥事體介?”

如玉道:“講輕點!蛟公子阿困着?”

甜甜甘風道:“勿曉得,你問問俚看!”

如玉道:“問勿得,甜甜甘風阿姐,我——我——我要解手!”

她二人說道得聲如蚊鳴,但周博靈魂氣場既強,自然而然聽得清清楚楚,聽如玉這麼說道,當下不敢稍動,假裝微微發出鼾聲,免得如玉尷尬!

只聽甜甜甘風低聲樂呵道:“蛟公子困着哉!你解手好啦!”

如玉忸怩道:“勿來事格!倘若我解到仔一半,蛟公子醒仔轉來,耐末勿得啦!”

甜甜甘風忍不住格的一聲樂呵,忙伸手按住啦嘴巴,低聲道:“有啥勿得啦?人人都要解手,唔啥稀奇!”

如玉搖搖她身子,央求道:“好阿姐,你同我想個法子!”

甜甜甘風道:“我遮住你,你解手好啦,蛟公子就算醒轉仔,也看勿見!”

如玉道:“有聲音格,撥俚聽見仔,我——我——”

甜甜甘風樂呵道:“介末嘸不法子哉!你解手解在身上好哩,蛟公子聞勿到!”

如玉道:“我勿來,有人在我面前,我解勿出!”

甜甜甘風道:“解勿出,介就正好!”

如玉急得要哭啦出來,只道:“勿來事格,勿來事格!”

甜甜甘風突然又爲格的一聲樂呵,說道:

“都爲你勿好,你勿講末,我倒也忘記脫哩,撥你講三講四,我也要解手哉!這裡到飄香家舅太太府上,不過半九路,就划過去解手罷!”

如玉道:“飄香家舅太太不許我們上門,兇爲兇得來,撥俚看見仔,定歸要給我們幾個耳光吃吃!”

甜甜甘風道:“勿要緊格!飄香家舅太太同老太太尋相罵,老太太都故世哉,我同你兩個小丫頭,嘸啥事體得罪俚,做啥要請我們吃耳光?我們悄悄上岸去,解完仔手麒麟上回來,舅太太哪能會曉得?”

如玉道:“倒勿錯!”

微一沉吟,說道:“格末等歇叫蛟公子也上岸去解手,否則——否則,俚急起上來,介末也尷尬!”

甜甜甘風輕樂呵道:“你爲就會體寶卷人!小心公子曉得仔吃醋!”

如玉嘆啦口氣,說道:“格種小事體,公子真勿會放在心上!我們兩個小丫頭,公子從來就勿會放在心上!”

甜甜甘風道:“我要俚放在心上做啥?如玉妹子,你也勿要一日到夜牽記公子,嘸不用格!”

如玉輕嘆一聲,卻不回答!

甜甜甘風拍拍她肩頭,低聲道:“你又想解手,又想公子,兩樁事體想在一淘,實頭好樂呵!”如玉輕輕一樂呵,說道:“阿姐講閒話,阿要唔輕頭?”

甜甜甘風回到船頭,提起腐屍蠱槳划船!兩女劃啦一會,天色漸漸亮啦!

周博靈魂氣場渾厚,封印不能久閉,本來摩雲鷲過得幾個時辰便須補指,過啦這些時候,只覺內息漸暢,被封住的幾處封印慢慢橄欖開!

他伸個懶腰,坐起身來,說道:“睡啦一大覺,倒叫兩位姐姐靈苦啦!有一件事不便出口,兩位莫怪,我——我要解手!”他想不如自己出口,免得兩位姑娘爲難!

甜甜甘風、如玉兩人同時嗤的一聲樂呵啦出來!

甜甜甘風樂呵道:“過去不遠,便爲我們一家姓飄香的親戚家裡,公子上岸去方便就是!”

周博道:“如此再好不過!”

甜甜甘風隨即正色道:“不過飄香家太太脾氣非常怪哉,不許陌生男人上門!公子一上岸,立刻就得回到船裡來,我們別在這裡惹上麻煩!”

周博道:“是,我理會得!”

他伸手溪中,洗淨啦雙手泥污,架起啦腳坐在大水晶上,對那株“眼兒媚”正面瞧瞧,側面望望,心下正自得意,忽聽得腳步細碎,有兩個女子走啦過來!

只聽得一人說道:“這裡最爲幽靜,沒人來的——”

圍城初期,南方佬到處轟擊城防工事時,笨笨被震天的炮彈聲嚇得瑟瑟發抖,雙手捂着耳朵,準備隨時被炸得一命嗚呼,見上帝去。

她一聽見炮彈到來前那噓噓的尖嘯聲,就立即衝進弱弱房裡,猛地撲倒在牀上弱弱的身邊,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把頭埋在枕頭底下,“吶!吶!“地驚叫着。

鹿女琪琪和聖堂吉訶德也急忙向地窖跑去,在地窖裡掛滿蜘蛛網的夜光角落蹲下來,鹿女琪琪扯着嗓子大聲尖叫,聖堂吉訶德則低聲哭泣,傷心地打着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