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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唐菱,看看時辰還早。周博也暫時沒有休息,而是轉身回到了屋子中。這件屋子還是唐菱的房間,由於之前周博的昏迷,唐菱就把他安置在了自己的小苑中居住。後來,周博雖然醒了,可是唐菱卻也不好意思爲周博換房間,索性就安排周博接着住了下來。

盤腿坐在牀上,默默的運行起來熟知的三清心法的發訣。已經到達了上清二重境界的他,對於這套師門的內功心法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暗自呼吸吐納,張開全身七竅毛孔,引天地靈氣入體沿經脈運行,以此鍛鍊穩固身體元氣和內絡經脈。一呼一吸,那種淡淡的靈力在身體內不斷的盤旋迴轉着。溫潤的氣流滋養着體內的經脈,讓周博感覺到一陣的舒暢。

三十六週圈的靈氣滋潤後,周博按照往常的方式準備緩緩的收攏體內的靈氣,結束這一次的運功。不過,他卻沒有注意到,此時的外面,已經是明月高懸。

“每月正中,陰氣最省,圓月高懸,陰陽交匯。”這十六字的諺語,是道儒兩家最常用的十六字真言。道儒兩家在一定程度上,都是相互彌補或者出自同源。很多東西其實都是相通的,而對於天地之間的陰陽靈氣,兩種流派的認知幾乎相通。如同道家寶典“悟道”一書上的那句話一樣:陰陽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儒道兩家,都是對於陰陽之氣有很明顯得分辨。男爲陽,女爲***家更是因此規定,男弟子白晝修行,女弟子夜晚修行。

而晨曦門雖然沒有作此規定,可是卻也對門下的弟子有過教誨:“每月的月中月圓之夜,乃是陰氣最盛的時候。天地間陰陽交錯,明月完全遮擋住了太陽。這個時候修行練功,所吸收的盡是純陰靈氣,對純陽之體的男弟子難免會造成一定的干擾或者影響。純陰之氣一旦入體,和男弟子身體中的純陽之氣發生衝突,走火入魔那是常有的事情。因此,晨曦門的三清心法中就有明確的規定,男弟子每月正中月圓之夜,不得修行練功!”

雖然也知道這條訓誡,可是連續多天的突發事情讓他顯然忘記了今日已是月中月圓之夜。當最後一圈靈氣運行完畢之後,本該統一歸納的靈氣,卻猛地不受控制的四散開來,在體內混亂衝撞起來。而屋子中原本平靜的空氣忽然猛的波盪了起來,一絲絲淡白的靈氣,從開始空氣中滲透出現,然後源源不斷的逸入周博的身體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周博的臉色一白,剛剛張開的目光剎那間看到了天空之上的那一輪皎潔的明月,腦子中“轟”的一下閃出了一絲清明。“糟了,月圓之夜,今天竟然是陰氣最盛的時候!”

周博心中閃過一絲驚慌,但是隨即有強自的鎮定下來。開始緩緩的操控着身體內的靈氣,一點一點的強行收攏。牙齒緊咬着嘴脣,體內靈力真氣的對碰,讓得他的經脈不斷傳出陣陣抽痛之感,不過好在三清心法的本身就是爲了固本培元,這麼多年的堅實修煉,也是讓他的脈絡較之堅韌寬闊,所以雖然感覺有疼痛,不過卻暫時還未造成太大的傷害。

然而,雖然周博強行的收納着那些散亂的真氣靈氣,可是那散亂的靈氣卻絲毫不聽從周博意念的控制,逐漸的躍增越多,體外天地間的靈氣也不斷地逸入周博的身體內,讓他逐漸有了一種承受不住的感覺,似乎整個人要被靈氣脹爆的感覺。

“不行,再這樣下去,要爆炸的!”周博暗自道。身子猛然一直,張口吐出一口濁氣,雙手結獅子印,全身的毛孔強行打開。而體內,原本聽從他意念操控的靈氣也換換的逆流旋轉,如果此刻周博身邊有人的話,一定會認出,周博現在做的事情,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做的“散功!”

深吸了一口涼氣,周博臉上閃過一絲決絕,手印豁然變動,食拇指交接,中指互點,十根手指結出一個奇異的手印。頓時,身體內的靈氣開始四處散逸......

“丟了修爲,總比丟了命好!”雖然不捨,可是周博也知道現在的做法,已經是不得已而爲之了。就在周博咬着牙,要加大散功的力度的時候,胸口處一陣寒冷的能量,讓他猛然打了一個哆嗦,隨即體內再次增加了一道澎湃的靈氣。

那道靈氣一出現,便是直接猛衝丹田。而隨着這道靈氣的進入丹田,周博身體內部的那些散亂靈氣,便是猶如受到一陣狂猛的吸力一般,猛的向小腹處的位置急速收縮。

“這......”突如其來的這道靈氣讓周博一個錯愕,隨即臉色一變,感覺到了體內靈氣變化的周博,猛然閃過一絲暗喜。靈氣盡入丹田,這分明是突破上清三重的跡象。三清心法中曾經有提到,衝擊太清的標準,就是靈氣盡歸丹田,眼下的這種情況,似乎就是突破太清的預兆。

顧不上多說什麼,周博猛然一咬牙,按照三清心法上的記述,雙手手印一變,猛喝一聲:“聚!”

“轟”已經全部聚集於丹田內的靈氣驟然一縮,隨即一股反衝力從那靈氣中暴衝而出,向着丹田就是反擊而去。

咬了咬牙,周博眼睛緊閉,雙手再度一壓,體內的真氣再一次的壓縮而下!

“轟!”

輕輕的悶響聲,在體內悄悄的響起…

“轟”

“轟”

“轟”

隨着悶聲的響起,那股讓得周博幾乎精疲力竭的反衝力,終於是憑空散去。一道道柔和的靈氣,開始從丹田中四處躥動,好像是春天的小溪,滋潤着早已乾枯的河牀,帶來一股股的舒暢之感。

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周博全身脫力的向後倒去,胸膛劇烈的起伏着。躺在軟軟的的牀,周博感應着體內那一股股溫潤的能量,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片刻之後,笑意逐漸的擴大,最後化爲輕笑,大笑,狂笑……

當溫暖的陽光重新照耀大地,當光明驅走了黑暗,擡頭看看已經升起的太陽,又是新的一天到來了。

小楠兒站在唐家堡的門口,看着正和家人一一告別的唐菱,仍帶着稚氣的小臉上有一絲絲的小不耐煩。這些唐家的人,也太優柔寡斷了,似乎自己每一次離開,都沒有人送上一送。想到這裡,小楠兒又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唐菱和那些唐家人,好像這樣也比較有人情味。

“菱兒,一路小心啊!”唐家一衆人中,領頭的是那個身穿唐家家主服侍的胖胖的中年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唐家現今的家主唐坤。

“知道了爹,我會注意的!”唐菱看着自己父親那不捨的神色,暗暗搖了搖頭:“大哥還沒有消息嗎?”

“暫時沒有!”聽到自己女兒詢問兒子的消息,唐坤的神色有些黯然。當日自己的女兒和兒子都是先後的逃出了西蜀城,如今唐家平定,可是卻只有一個女兒回來了。而兒子,到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唐坤心中已經隱隱有了強烈的不安,恐怕自己的那個兒子早已經是凶多吉少了。雖然還沒有放棄尋找,可是內心中,卻已經有了這種想法。此刻,聽到唐菱的問話,再次勾起了唐坤心中的那隱藏深處的一絲傷感!

唐菱看到父親臉上的那黯然的神色,也黯然無語。最終,還是輕聲道:“女兒走了,爹保重!”

“好了,好了!只不過是陪我找一些東西而已,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站在駿馬旁邊的小楠兒終於是有些不耐煩的嘟着小嘴發出聲來。顯然,等待良久的她已經徹底的不耐煩了。

唐家一衆人有些錯愕,雖然有些人對於這個小丫頭的言語有些氣憤,可是昨日的那一場驚天動地的雷鳴電閃,卻也是深深的震撼了他們的心靈。身爲唐家家主的唐坤,更是清楚的知道這個小女孩有多麼的恐怖,而唐家,又對她有多麼的依賴。可以說,她基本上是唐家的財神。因此,他聞言只是笑了笑,對着等候在一邊的周博和納蘭輕煙拱了拱手,客氣的對周博說道:“這位小兄弟,以後的事情,就多麻煩你費心了!”

“呵呵,唐。。唐伯父不用客氣!”眼前唐坤的修爲實在不值得周博稱呼一聲前輩,想來想去,最後也是用了一個伯父稱呼。而一邊的唐菱聽到周博的一聲伯父,俏臉微微一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唐坤看了看周博,終於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信任的點了一下頭,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早有等在一邊的唐家弟子將手中的繮繩遞給了衆人,這一次唐家選的馬匹都可以稱的上是好馬。毛色純一,軀體寬大,比之當日魔宗分香的那些馬匹,還要略勝一籌。周博接過繮繩,身子一翻,熟練的翻身上馬。不管怎麼說,那一夜的策馬疾馳也爲他打下了不少的基礎,因此再接觸騎馬,也不算陌生。至少,這上馬的姿勢就是中規中矩,絲毫看不出他是一個剛剛接觸馬匹的新手。

這邊,納蘭輕煙和唐菱以及小楠兒也翻身上了馬。小楠兒身形嬌小,上馬之後更顯得她身子嬌小,怎麼看都是一個孩童。當然,小楠兒本身也就是一個小孩童。待衆人上了馬之後,小楠兒第一個雙腿一夾馬肚,抖起繮繩,如離鉉的箭,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小楠兒一走,納蘭輕煙也緊隨其後,追逐小楠兒而去。周博和唐菱兩人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唐坤,前者一拱手,後者輕點了一下頭,終於不再看唐坤,而是纖腕輕輕抖動繮繩。隨着兩聲叱吒。馬蹄激踏在青石板的地面上,響起了清脆的蹄聲,逐漸愈行愈遠,愈行愈遠。

南疆,南河,天君山!

初升的日光中,一隻雛鷹展翅飛過兩座高聳入雲的險峰。下方,滾滾的南河河水水勢正急。偶爾激流的水浪拍打在水中突出的岩石上,帶起了令人心悸的響聲。君山絕壁,自古南疆有名。九九一十八道天險,更是讓君山之上的羅剎門總壇固若金湯。

勁風呼嘯,揚起了一面又一面的血色大旗。山巔四周的迴廊之上,一名名身穿紅色長袍的彪形大漢滿臉煞氣,目光中帶着一些崇敬的神色,看向了那四周山壁之下的廣場之上。廣場的盡頭,八角琉璃亭軟座中,紅衣飄飛,白皙的手掌玩弄着一柄漆黑色的象牙摺扇。隱藏於金色面具之後的那雙眼睛,毫不帶有感情的看着那匍匐於八角琉璃亭之下的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青年男子,眼前的廣場上,數百名紅衣彪形大漢齊齊立於廣場中,天地之間,一片肅殺,毫無半點聲響。只有那坐在錦座上的紅衣男子冷清的聲音,淡淡的響起。

“此行我羅剎門一共出動了三十八名好手,可是卻回來了你們十一人!不但折了兇鷹老怪,就連火煞祝融,也是喪命唐家。羅震,這就是你們父子給我的結果?”

羅剎門中,位列五煞天地風雷火第四位的雷煞羅震,此刻絲毫沒有往日的淡定和威嚴,而是如同一隻見到了貓的老鼠,全身瑟瑟發抖,豆大的汗珠自額頭上滴落在青石地板,迅速的泅開。面對魔道三大高手之一的血羅剎,恐怕沒有哪個下屬不會膽戰心驚。即便是身爲五煞之一的羅震,也是如此!

“並非屬下辦事不利,而是實在是魔宗突然地出手,讓屬下措手不及。此次魔宗七**手大半盡出,否則火煞也不會折損在唐家了。本來屬下應該拼死一搏,可是想到門主不知道其中的情況,纔不得以保住性命,返回羅剎門,就是爲了告訴門主情況,讓門主對於魔宗早做準備,以免吃了大虧啊!”

羅震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盡顯謙卑。可是嘴中的話語,卻是激昂不以,如果外行人聽到,很可能認爲這羅震乃是一個忠心耿耿的手下。可是,對於其他的三煞來說,羅震的一番話卻不亞於放屁。一同共事幾十年的三煞,對於羅震的爲人早就是清清楚楚。痛打落水狗,這老傢伙倒是有點本事。可是,要是稍稍遇到有些厲害一些的人物,怕是立刻就要繞道而走。這一次唐家的事情,恐怕就是這老傢伙看到情形不對,提前溜了。

“魔宗?”錦座上正在玩轉折扇的血羅剎動作一頓,帶着摺扇,一同重重的拍落在一旁的錦座扶手之上,一聲冷冷的喝聲,響徹天地。

“譁”的一聲,近百名紅衣大漢頃刻跪落,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喘。羅剎門門主血羅剎的一怒雖然達不到“伏屍百萬,流血千里”的效果,可是卻也能讓人心中膽顫心驚。尤其是,常年受到其威壓的門下弟子,更是心中懼怕。這位曾經單人滅殺了一個門派上下三百餘口的門主,渾身有一種令人不敢忽視的殺氣。血羅剎之名,就是得名於那震驚正道的滅門一案。據說,當日一身黑衣的他,身上沾染的鮮血幾乎將黑衣染紅,從此血羅剎之名威震正魔兩道,無人敢惹。或許,要說修爲,要說實力,他比不上魔宗宗主磨礪鋒。但是,要說渾身的殺氣,心狠手辣的程度。即便是磨礪鋒,也是對這位同道中的後起之秀搖頭感嘆,連稱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