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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博三人沒有說話,而是各自凝神盯着那白袍之下的女子。手中的長劍,也被彼此的手,握得緊緊的。聽着那女子淡淡的話語,一個個的警戒,也瞬間提升到了最高。

“準備好了?我要出劍了!”隨着那女子的提醒聲,三人全身的真氣,瞬間鼓盪,進行了最大的護體防禦。而那聖使,也是在話語落紅,如她所言,一劍出擊。

“叮”天地一亮,四處皆寒。三人只感到眼前白光一閃,心中都是下意識的道:“她出劍了!”可是,三人的動作,卻並不如腦海中的意識那般,瞬間而動。空氣中,突然有了一種清冷的感覺。三人的鼻尖,似乎都有什麼東西多出來了一般,涼涼的,輕輕地。當一點一點的晶瑩的光芒出現在周博三人的眼前的時候,三人心中同時大駭,彷彿不敢相信一般的看着那眼前飄舞的東西。

“雪,竟然是雪!”如果可以,三人一定會認爲是夢。因爲沒有人會想到,在一向溫暖如春的南疆,竟會出現北方纔有的白雪。一點一點的,就好像被風輕輕的吹起一般。“是那女子的緣故”三人明明都知道,可是卻無法做出有效的還擊。

因爲,三人的腦海在見到那白色的光之後,都不約而同的一陣頭暈目炫。隨即,一陣寒意由內到外,瞬間席捲心底。當週博下意識想揮動手中的劍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右手早已經僵住。“咔嚓”的輕微響聲中,右臂片刻連帶着劍,一同結裹上了一層藍色的堅冰,然後再也不能動彈。

那種寒流,卻仍然不絕。周博只感覺全身越來越冷,寒氣越來越盛。也不知道這女子使用的是什麼妖法,竟然讓那寒流沿着他的周身,迅速蔓延。淡淡的幽藍色的堅冰,順着他的手臂,一路凝結,頃刻間,一直道了他的胸膛處。而胸膛之下,都是冷冰冰的僵硬感,半點也不受他的控制。

“不好!”感覺着一道風從身邊穿過,眼角的餘光堪堪的掃過了那一道白白的影子。“過去了?”一瞬間,周博的心中只有這樣的一個念頭。

形勢瞬間危急了起來,那個女人的攻擊方法,周博當真是第一次見到。三個人不僅沒有看到人家的出劍,而且連那劍是什麼樣子的都沒有看清楚,就這樣身子直挺挺的被冰封在這裡了。也不知道後面的那個姬蘭亭怎麼樣了,不過看到那個女子的身形一閃即逝,恐怕情況不容樂觀。

周博這邊一焦急,胸前猛然一陣更加寒冷的冷氣灌入身體。這股冷氣,比之剛剛那一股,似乎更加寒冷一般。甚至根本讓周博來不及反應,上下牙就已經不聽話的上下自動顫動着咬合起來。冷顫,身子本能的一種感覺到寒冷的反應,竟然現在出現在周博的身上。

不過,這種寒冷的感覺,也只是出現了一瞬間。隨即,那冷氣立刻轉化成了一股溫熱的熱流。在周博的體內,好似江河湖海,洶涌而起。“咔”“咔”“咔”“咔”接連的脆響聲後,那密佈在周博周身的藍冰寸寸崩裂,四面八方的激崩開來。下一刻,周博的身子驟然一扭,腳尖點地飛身而轉,手中景雲劍劍影如飛虹,向着那一道白色人影的後背,就是一劍刺去。

“咦”感受到背後的那一劍,那道白色的人影顯然沒有想到周博竟然可以破開她的冰封。原本以爲十拿九穩的一招,竟然被周博給破了。無奈之下,那道白色的人影只好轉身揮劍。劍身揮舞,一道冷氣帶着銀白色的光芒,橫掃而出。

“呯”的一劍,說時遲,那時快。周博完全看不到對方的劍式,雖然只是一劍,可是卻也好像帶起了無數道的劍影,連綿不斷的繞着景雲劍的劍身,敲擊劈斬。“轟”的一聲,光芒刺目。周博只感覺到左肩一涼,一疼。身子隨着一道氣勁的帶動,向後紛飛而去。

一聲悶響,周博後背狠狠的撞擊在地面之上。那種後背撞擊地面帶來的沉痛感,讓他好半天沒有緩過勁來。而眼前,紅光一閃,周博瞬間便被一個人給抓在了手中。同時,一聲冷冷的聲音響在耳邊:“你沒事吧?”

“沒有?”搖搖頭,看到那個白色的人影氣定神閒的站在不遠處,周博暗自嘆了一聲。對方的修爲和出劍,都可以說是神鬼莫測。自己竟然到現在,還沒有看清楚對方的劍是什麼樣子的。“這個女人,果然是一個擁可以讓血羅剎,飄渺四鬼他們都爲之忌憚實力的人啊。

“一劍已出,我說話算話,你們可以走了!”那個女子的聲音依然是如同剛纔一樣,沒有任何的波動。這一刻,一片安靜。就連飄渺四鬼,也沒有說出什麼反對的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飄渺四鬼一向是一個很好的臣服者。對於血羅剎是這樣,對於那個代表着某一勢力的女子,也是這樣。尤其是那一劍的出手,已經讓他的心中,產生了徹徹底底的震撼感。那樣華麗的一劍,快速,兇狠,蔑視,凝聚了不知都多少可以用來形容的言語的一劍,被那個女子掌握在手中,盡情的揮發。

看到那一劍,飄渺四鬼的眼睛中,突然回想起了二十年前的那種種情形。那個男子,就是帶着睥睨天地的王者霸氣,揮動着手中的絕世神兵,征戰在正魔大戰的戰場上吧?那是聖道的中興,那是君臨天下的預兆。曾經,那個男子讓多少聖道羣雄爲之折服。讓多少成名高手,甘願在那個男子的面前,低下不曾低下的高貴頭顱,任由其驅使而無怨言?“雪月雙花一出,天下敢阻者皆戮。”或許,如果不是那一個美麗的邂逅,現在的情況又會如何呢?飄渺四鬼緬懷的搖了搖頭,安靜的好像是一個過客。任由他們離去,而不出聲阻攔一下。

“多謝!”當渾身的藍色堅冰融化之後,姬蘭亭第一個出現自周博的面前,面帶感激的說了一聲。而周博則是搖了搖頭,不發一言,古怪的向山下走去。血羅剎瞥了飄渺四鬼一眼,也不什麼廢話,只是象徵性的拱了拱手之後,也是轉身便是向着豐都鬼城之外的山路上行去。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就在周博回頭看那全身隱於白袍中的女子的時候,後者,似乎也是在那袍帽下注視着他。雖然看不清那白袍女子,可是周博能感覺到其中白袍女子目光對他的凝視。

兩目交織,或許彼此都感覺到了一種古怪的感覺,不過也只是片刻。待得周博收回視線,在那無數道目光注視下,一步步的消失在碧綠色的磷火中時,那白袍女子才收回了目光。低聲自語:“好古怪的傢伙,竟然能破了我的劍訣,看來有必要注意一下了.....”

誰也不知道她這一次的到來,是爲了什麼。而她,也沒有將自己到來的目的,告訴飄渺四鬼。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上的月,那白袍女子,淡淡的說道:“飄渺宗主,我也要走了。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所以就不多留了,告辭了!”

“聖使要離開?”飄渺四鬼有點愣住了,他原本以爲那女子和所行的一行人會告知他們的目的。可是,對方似乎並沒有這種打算,更像是一次觀光旅遊。這讓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對方到底要幹什麼。

“是呀,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解決。飄渺宗主這邊,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我們就不多停留了!”說完,那女子轉身對着那跟隨的十二名白袍人說道:“走,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話語一落,那些白袍人,連帶着領頭的女子,化作一道白光,直飛天際。速度之快,甚至讓飄渺四鬼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看着那一片狼藉的總堂,飄渺四鬼只感覺一陣氣悶,對着黑無常揮了揮手:“還不快讓人收拾,愣着幹什麼........”

就在飄渺四鬼忙着收拾自己那一塌糊塗的總堂的時候,已經來到船上的周博,也似乎遇到了麻煩一般的,雙腿一軟,張口噴出了一口散發着寒氣的鮮血。隨即,臉色蒼白,一股股極寒的冷氣,自他身體內不斷的溢出。頃刻間,深秋纔會出現的冰霜,在周博的身體上越積越厚。

麻煩,似乎真的來了..........

紅影一閃,根本容不得周博身後的舒雪凝和姬蘭亭兩人近身,血羅剎就已經出現在了周博的旁邊,右手更是閃電般的要扶住周博。

不過,當她指尖剛剛接觸到周博的身體,就立刻如同觸碰到開水一般的火速回收,同時一聲低沉的驚呼:“好強的凍氣!”

月光下,周博左肩的那處傷口顏色,已經成了淡藍色的顏色。而自胸口一下的部位,更是凝集出了大片的白色寒霜。那白色的寒霜,似乎是活物一樣,在血羅剎的目光下,仍然不曾停下,而是向着周博的身子四周更多的蔓延着。只不過,周博的胸口處彷彿有什麼東西阻礙了那白色的寒霜一般。所以,那白色的寒霜並沒有向周博的胸部以上籠罩。

“霜花劍!”低沉的聲音,淡淡的從血羅剎的口中響起。回想剛剛那女子模糊的一劍,血羅剎似乎找到了源頭一般,聲音中帶着淡淡的怒氣:“我竟然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她親自出現。”

“霜花劍?”聽到血羅剎聲音的舒雪凝和姬蘭亭兩人心中都是一震,彼此相對一視,皆是滿臉的震驚。似乎都在回想着那女子出劍的一刻的情形,一種莫名的不安,出現在了兩人的心頭。

兩人之前並沒有看到血羅剎接到的那雪月雙花旗,否則一定會更加震撼。不過,僅僅是“霜花劍”這一個名字,就已經能讓舒雪凝和姬蘭亭兩人知道今夜那女子的身份了。

霜花劍,正邪名劍譜中排名第七的名劍,亦是極北雪宮中雪聖女的佩劍。自從十八年前雪帝凌錚被正道高手圍剿之後,當時如日中天,統領魔道各門各派的雪宮就一夜之間消失無形,從此再無音訊。有人說,因爲凌錚的身死,雪宮隱於北疆。也有人說,失去凌錚的雪宮,一夜離散,宮衆各奔東西。這事情,當時曾經在正道之中引起過廣泛的探討。正道各門各派也曾經派人四處尋覓雪宮的蹤跡,可是無法深入極北,因此雪宮的蹤跡也就成了一個迷。

但是,當時很多人都比較傾向於雪宮隱於極北,暗中行事。只是後來,在正道以雷霆之勢,聯合羣雄大舉掃蕩魔道,沒有見到雪宮的身影出現。所以,正道各派一時之間也沒有深究。而當時勢力極強的魔道,由於沒有了雪宮的調度和援手,各自爲戰。因此,在極端的時間內,連續被正道各派或滅門,或解散。就算是僥倖逃脫至南疆的魔道門派,無一不是元氣大傷,實力比之從前,大幅縮水,這才讓正道對於雪宮的注意力淡了下來。試問,誰可以看着自己一手整合的勢力,被對手擊潰消滅而不出手?以後的事情,就是正魔對峙,晨曦崛起。這事情一多,風頭一過,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所以,當舒雪凝和姬蘭亭聽到霜花劍的名字的時候,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恐怕任誰聽到了消失十多年的極北雪宮重現江湖,都會心中不安吧?要知道,極北雪宮的實力之強,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經有目共睹了。

不過,這種念頭在舒雪凝和姬蘭亭兩人的心中只是一閃而逝。現在,船頭上的三人的注意力,都是放在了周博的身上。看着周博那蒼白的臉龐和越積越厚的冰霜,舒雪凝雙目中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的就把目光望向了血羅剎。儘管知道血羅剎的身份,可是舒雪凝也只能希望都放在她的身上。至少,舒雪凝知道,血羅剎一直對於周博,都沒有表現出敵意,因此這個時候,也只能寄希望於血羅剎了。

血羅剎隱於面具後方的雙目,散發着難以壓抑的怒火:“雪聖女,這筆賬我們日後再算。”一邊五指凌空一抓,將周博吸入了掌中,身子一閃,就已進入了那船艙的房間中:“你們給我在外面守着,如果不想這小子死,就別讓我受到打擾!”

聽到血羅剎的話,舒雪凝和姬蘭亭兩人哪裡會反對?兩人手中長劍紛紛出鞘。姬蘭亭甚至將一張御雷符緊緊的扣在手中,只要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擾到他們,那他一定不介意讓對方嚐嚐自己御雷符的厲害。

正魔之分,在這一刻蕩然無存。此時,裡面的人是血羅剎也好,是別人也罷。對於姬蘭亭和舒雪凝來說,都並不重要。現在,只要能救周博的性命,他們根本不在乎對方的身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