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出來說這一番話費的醫生,心裡面對自己的做法其實有些不屑,但是他已經不想再次經歷那些令人心寒的事情了,這不能怪他。
看着這個醫生充滿了掙扎還有愧疚的神色的眼睛,安欣然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她何嘗不知道這些醫生心裡面在顧忌着什麼,這是絕大多數醫生心裡面的通病,可是她做不到。
“我……”
“一切的後果都由我來承擔!”鍾沐陽神色淡淡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人震驚。
可是,他這是搶了安欣然要說的臺詞,她剛準備將這一句話給說出口呢。
今天晚上的事情,是她央求鍾沐陽過來的,自然這種安撫人心的事情就由她來做,他搶什麼?!
察覺到了身邊的人的情緒變化,鍾沐陽那雙涼薄的雙眼便再次的看向了那個醫生。
“不管是成功也好,還是失敗也罷,一切的榮譽和責任都由我承擔。”不慌不忙的換上手套,他又道,“這和你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你們還怕什麼?”
這一句話,就是被鍾沐陽重重的砸向了這兩位醫生,他們實在是被這位大名鼎鼎的鐘醫生給震驚到了。
二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不過從他們的臉色來看,多半是願意協助他們做這個手術了。
安欣然到了嘴邊的話,也因爲這兩位醫生的態度的轉變而吞了下去。
左右不過是安撫人心的話,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情,她這位主治醫生也是逃不了關係的,她也就不再重複同樣的話了,省的浪費時間。
“你們兩個能去準備一下嗎,馬上就要手術了。”看了一眼身側背後牆上面的鐘,安欣然的語氣淡然的道。
那兩位醫生也像是被觸碰到了什麼開關一樣,立刻反應過來,隨後便訕訕的去準備了。
他們兩個大男人,被自家醫院的女醫生說了一通,他們心裡其實挺過意不去的,這臉皮還沒那麼厚呢。
所以,以後再面對這位安醫生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是腆着一張臉和她說話的,誰也不知道他們心裡面有多尷尬。
安欣然纔不知道這兩位醫生的內心戲是這麼的豐富,在現在的這一刻,她只想認認真真的完成這一場手術,其他的事情,她並不想去管。
“丫頭,這一次怕是要在這手術室裡面待很久了。”鍾沐陽將病人檢查了一遍,隨後語氣狀似很輕鬆的道。
戴着大口罩的安欣然,一開始心裡面還挺緊張的,她生怕自己哪裡會出錯,然後真的要連累鍾沐陽這個師父了。
但是冷不丁的聽見鍾沐陽這句被他用誇張的語氣說出來的話以後,她便控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是嗎?”笑的一雙眼睛已經眯成了月牙兒的安欣然道,“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啊。”
在她心裡,她這位師父是一位面冷心熱的人,但是不管是碰到了什麼事情,他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好像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樣。
她今天向這位師父求救,其實多半是因爲她心裡沒底,想着能有一位這麼淡定的師父陪在自己身邊,那也是好的。
被自己的徒弟用着這種調皮的話打趣着,鍾沐陽像是故意的要緩解這樣的緊張的氣氛一樣。
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鍾沐陽道,“那可不,我膽子很小的。”
正說着呢,他手上的刀已經在病人身上舞動着了,這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是害怕的樣子。
旁邊目睹了全程並且被鍾沐陽故意賣慘的安欣然真是掉下了一頭黑線。
他什麼時候能不這麼不走心的說着他很害怕的詞,這完全是來搞笑的。
有些哭笑不得的安欣然,盯着鍾沐陽看了幾眼,最後發現這個男人還是那副淡定的模樣以後,她也開始給這位病人做手術了。
嗯,至於這個板着一張臉說着不符合他的樣子的笑話的鐘沐陽,還是帶來了一定的喜劇效果的。
至少那兩位醫生,親眼目睹了這位鍾醫生帶來的喜劇表演以後,他們兩個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鑷子給我。”
“擦汗”
“……”
手術室裡面的工作,正在一絲不苟的進行着,這急救室的大門,也要等這一場手術結束以後才能打開,這醫院裡面,總有一些人是要在外面等着了。
……
傅邵勳今天上午在集團裡面發現了一些文件上的數據被改動了以後,便讓小胡召開了一次會議。
當然,他並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向集團的人宣佈,而是要開除一些人,好讓那些背地裡面已經開始蠢蠢欲動的人看清楚他的手段。
說白了,也是殺雞儆猴,起震懾效果而已。
“你們還有什麼意見嗎?”淡淡的一句話,從傅邵勳坐的位置上傳出來,讓人聽的不是太真切。
傅邵勳身子看似慵懶的坐在他的位置上,但是他渾身的肌肉線條都是緊繃着的,讓人以爲他下一秒就要從那裡蹦起來,朝着不安分的人發起進攻。
他周身的氣場都和人不一樣,坐在他旁邊的幾個集團領導都是啞口無言,不敢輕易的做出什麼舉動出來。
這樣的總裁,他們沒少見,所以他們知道應該怎麼去應對。
左右不是用來對付他們的,他們這些安分的人只要多聽多做少往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上伸手就行了。
這些人老老實實的坐在這裡待着,不會惹人生厭,但是總有那麼一些不聰明的人以爲他們很重要,非要跟傅邵勳叫板。
眼前就有這麼一個人。
“我不同意!”拍桌而起的,是集團高層的一個領導,他面色漲紅的衝着傅邵勳喊道,“這幾個人都是我的得力助手,少了他們,我以後得工作要怎麼進行下去!”
他就像是一個被逼急了的小丑一樣,正在努力的蹦噠着,那發福的身軀,上面的肥肉因爲生氣的原因都在盡力的抖動着,看起來是異常的滑稽。
明明都已經成爲了別人眼裡的笑點了,但是這個人尤不自知,他偏偏還要在傅邵勳蹦噠。
聽到這個男人反駁的話,傅邵勳變化了一下自己的坐姿,靠在大大的靠背上,他用兩個手指撐着自己的腦袋,饒有興趣的看着這個正在努力的蹦噠的人。
“你說說看,你的理由。”這一句話,是被傅邵勳一字一句的吐出來的。
他自己覺得很正常,可是在別人的耳朵裡,他們就覺得這是在威脅了。
彷彿是那個男人只要說錯了一句話,他就要立刻從這裡消失一樣。
一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知道今天的事情和他們沒關係,他們便安靜的將自己變成一個透明人,然後就等着這一場會議的結束了。
這很正常,傅邵勳將這些人的表現全部看在眼裡,這讓他還挺滿意的。
不過,還有幾個人的反應讓他不是很愉快了。
明顯有幾個不合羣的,眼神老是到處亂瞟,和同樣狀態的人對視上以後,他們都能從對方眼裡看到驚疑不定,還有隱忍。
這些,傅邵勳都沒有漏掉,不過他倒是不會直接說出來,因爲沒那個必要。
那個和傅邵勳對峙上的人,突然就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給澆醒了一樣,看着傅邵勳的眼神再也不像剛纔那樣囂張了。
他帶着絕望的神色在這個會議室裡面環顧了一週,發現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搭理他以後,他這才放棄了尋求幫助的這個想法。
可能是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孤立無援的狀態,這個男人孤注一擲的想要和傅邵勳正面對上。
他覺得自己是這個集團的元老級別的人物,只要不出什麼大錯,傅邵勳是不敢將他從這個集團除名的。
“剛纔不是說了嗎。”男人握着拳頭,似乎是這樣能夠給他帶來一點勇氣一樣,“他是我的手下,這又沒做錯什麼,你爲什麼要小題大做呢。”
說着,他還揚起了下巴,一副倨傲的模樣看着傅邵勳,似乎是傅邵勳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
殊不知,他這個樣子,在傅邵勳的眼裡,真成了一個跳樑小醜了。
呵……還真是膽大妄爲啊。
不再用手指撐着頭,傅邵勳改爲在桌子上輕輕的敲了起來,一聲兩聲,那敲擊木桌的聲音落入衆人的耳裡,讓他們都不自覺的的縮了縮脖子。
“是嗎?”緩緩的吐出兩個字,傅邵勳的黑眸裡盛滿了怒氣,目光如炬,就像是帶着鋒利的刀子一樣,讓那個和他對視的男人抖了一下身體。
“私自挪用*公*款……這也算是小錯。”
一字一句的將這句話給說完,傅邵勳此刻的神色真的是嚇人,他已經極力的在忍耐了,但是這個貪婪的蠢貨還是讓他破功了。
他就想不明白了,當初,傅家的上一輩是怎麼樣才能容忍的了自家集團裡面有這種人的存在!
這句話一出,會議室裡面鴉雀無聲,風吹動窗簾帶起來的布料摩擦的聲音都能夠聽的一清二楚。
那個男人肥胖的身軀,也因爲聽到了這一句話而狠狠地跌落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用手支撐着桌面,想要重新站起來,可是不知道是因爲人太胖了,還是因爲真的沒力氣了,他就沒成功的站起來過。
最後,這個男人放棄了,他臉色蒼白的像鬼一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他神色驚恐的道,“你怎麼知道的!”
這一件事情,他明明藏的已經很嚴實了,集團裡面的賬目上,他也能保證是天衣無縫,不會讓人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可是,他傅邵勳怎麼就知道了?!
這不可能,是誰泄露了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