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178、李志傑的日記
李志傑是個很內向的人。平時不善言談。沉默少語。其實他們家就住在山易縣城裡。幾次高考的失利使他遭受了很大的打擊。在家人熟人眼裡他成了一個怪人。都說他讀書讀洋了。在家裡父親總是冷嘲熱諷挖苦他。每次吃飯都是憋一肚子氣。因此他纔出來到陶瓷廠找他大哥李志國。李志國很是心疼這個弟弟。總覺得弟弟性格有些軟弱和迂腐。李志國的家就在陶瓷廠家屬院。一次。李志傑帶着張寅去大哥家。李志國的家裡寬敞明亮。被大嫂收拾的很乾淨。舒適。大哥有個女兒正念初中。很調皮可愛。李志國很欣賞張寅的性格。對張寅說:“你好好幫助一下我弟弟。他整天悶癡悶癡地也不吭聲。別憋出什麼病來。”
時間長了張寅才知道。李志傑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他內心感情豐富。喜歡寫詩。有一天。李志傑遞給張寅一記本。說:“看。我給你寫了一首詩。”張寅接過來一看。見上面寫道:
贈張寅
我們的友誼
潔白如玉
不曾被複雜的動機
所玷污
所以我念着你
我只要你
在我失意之時
伸出溫暖的手
我就不能忘記
我只要你
在我迷茫之中
知心的話語
我會久久回憶
要你知道
在我
只有用心換來的
纔會珍惜
張寅讀後非常感動。越覺得李志傑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因此也就更加關心起他來了。張寅見李志傑整天悶悶不樂的樣子。就關切地問:“李志傑。我看你總是憂心忡忡。告訴我。你真的有什麼事嗎。”李志傑這才告訴張寅。由於在醫院體檢時有一位醫生告訴他有先天性心臟病。從此他懷疑自己隨時就有可能離開人世。所以他變得很憂鬱自卑。他小心翼翼地告訴了父親。誰知竟被父親嘲笑和奚落的一頓。說他一天到晚陰陽怪氣胡咧咧個啥。李志傑原來有個很要好的女同學叫小琴。爲了不連累小琴。李志傑含淚忍痛與她分手了。可小琴並不知情。還以爲是李志傑見異思遷了呢。與小琴分手後。李志傑更加痛苦。自己經常陷入極度矛盾中。他的這種沉重複雜的情感在他的詩體日記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現。張寅隨手翻看着李志傑那本厚厚的日記。他發現眼前這位少年人的內心原來竟是這麼蒼涼。
一月十一日 微風
(一)
你似從花間來
帶着芬芳,帶着微笑
當你輕輕吹過
留下溫存,留下美好
縱然你曾送來淒涼
在我覺得你不該缺少
春之花,秋之果
謝謝你,曾經關照
在我記憶之中
珍藏着你的音容笑貌
(二)
你也許見過泰山
他的體魄如此雄壯
你也許見過黃河
領略了他那寬大的九迴腸
然而這些
都可踩在你的腳下
或裝入你的胸膛
我聽過你的歌喉
那般響亮
也見過你的神威
曾將沙土捲到九宵上
歇息時
讓心兒盡情舒暢
做一個遊戲
欣賞一下大自然的樂章
行動時
再將希望之火燃得更旺
追尋夙日的夢想
只有你
不必羨慕那鳥兒的翅膀
莫說自己柔弱,沒有力量
誰不知你
能揚起波浪
正月十二 同學聚會後送小琴回家
老同學應該聚在一起好好聊聊
因爲我們見面的機會太少太少
約定的時候你們來得很早
自然是歡迎得不得了
難得有這麼一回
可得熱鬧熱鬧
夜幕降下來
你們執意要回去
我得護着你們
萬一路上出了問題
我可擔待不起
你甜甜的語氣
--到哪去
--送送你
--真的
--不騙你
--送到哪
--送到家
--要是真的
我給你講個笑話
在路上
是我們開心之時
你說這次聚會不如意
因爲有外人--
一位同學的伴侶
想出個節目
很不好意思
自己常走的路
她還摔交
是學習的辛苦
將眼睛損耗
她生活得很充實
甘甜不久就會嚐到
你,手拿牧羊鞭
爲治家而操勞
心中還有說不完的煩惱
在路上
多想點好事
想聽歌
你就唱一支
你唱過《梁祝》中的段子
餘音仍繞耳畔
歌聲中飄溢着芬芳
你的眼裡流露着兒女情長
友情輝映
路不怎麼黑
這夜色
是一首春的朦朧詩
真捨不得分手
三月三日 與老同學李儒相遇
往事如何回首
風也依舊
柳也依舊
冷落之中
誰是知心朋友
到如今
光陰怎敢虛度
祁山要出
不如願,怎能甘休
相迎相送
月亮和星斗
學海波折
反反覆覆
不再是漢書下酒
學無滋味
苦熬春秋
爲區區所求
心越來越重
人越來越瘦
知君如此
我怎樣的滋味在心頭
命之不公
已是該了的時候
珍重
信中握手
三月二十日 偶翻昔日畢業留念冊有感
風塵星月字西東
誰實誰虛學海中
無奈無聊到歧路
難言難卜作飛蓬
校園仍如舊
學友歌帆各不同
寥落向秋傷別意
獨看像冊載春風
四月十三日 偶感
白蝶忙忙相不顧
爲尋歸宿各匆匆
桃花柳葉多回夢
春雨秋雲幾度空
六月二十一日 與老同學李華章相遇
相聚 相別
也是自然選擇
這一階段
各在東西
在艱苦中跋涉
想知心朋友
之所以想
是因爲除了上帝
只能對你訴說
心中的苦澀
你之所以關切
是因爲我會憂你之憂
樂你之樂
我們之所以是知心朋友
是因爲我們
都經歷了波折
儘管路上相隔
我們的手彷彿還牽着
在我的道途中
聽得見你的高歌
爲你祈禱
那萬分欣喜的時刻
也盼你的信
落下天河
你說友誼比青松更青
我說友誼比明月更明
就讓這友誼之花
安慰那愁悶的心靈
在友誼之樹上
綻放笑容
記憶裡
珍藏着摯友的眼睛
還有那摯愛的手
我爲你感動
我們很容易溝通
因爲我們同齡
我們有極大的熱情
因爲我們年輕
友誼之光,需要呀
用心去感應
黑夜裡星的光明
焦渴時水的恩情
彷徨者,誰不盼牽引
哪怕是一句暖言
能融化心頭的冰凌
在艱苦的跋涉中
怡神悅耳的笛聲
哦,閃光的友情
陪伴我們的人生
水能解渴
冰能清肺
酒能傷肝胃
道言水崇高
人說酒昂貴
酒肉朋友難長久
知己何須酩酊醉
梅伴冰雪
竹伴風勁
鬆伴四季
日伴乾坤
路伴風伴雨
友誼伴終生
他的詩雖然語言雅稚粗糙。缺乏推敲。但是思想單純透明。情感炙熱率真。使人讀後產生無限同情和憐憫。李志傑對張寅說:“如有什麼不妥之處。請幫我修改一下。”張寅說:“很好。感情很真摯。只是有些語言還不夠精煉。用詞也欠準確。作爲日記留下來很有意義。它可是你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呀。”張寅一邊用手隨意翻着日記本又說:“寫了這麼多。消耗了你不少心血吧。還有好多情詩呢。是寫給小琴的吧。能把你們倆的故事講講嗎。”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