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穆柯寨是個美麗的地方。其中“三叉兒”這個地方最好,大人們沒事時也常到那裡走走,更是孩子們的樂園,也是方圓十幾裡地最美麗富饒的地方,遠近聞名。外村的人們也常光顧這裡,外村的孩子,每到週末,尤其是夏秋兩季常到這兒來玩。這是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具有超乎尋常的魅力。
在西穆柯寨西邊約二里處,就是“三叉兒”。爲什麼叫“三叉兒”?因爲這兒是三條小河的交匯處。西南方向一條,正西方向一條,西北方向一條。由不同方向流到這裡。往西看,就像三個叉兒一樣,祖輩人把它叫做“三叉兒”,並一直沿用至今。
這三條小河裡的水全是山泉水,清澈透明,並且長流不斷。每條小河的水深都能淹沒腳脖子,每條小河都能聽到嘩的流水聲。這三條小河匯成一條十幾米深寬的大河。若是遇到大雨,山裡面四面八方的雨水全都匯聚到河裡,那滔滔的河水猶如脫繮的野馬,咆哮着、奔騰着、流向東方。
張寅和郭蘭英到“三叉兒”玩,高大的青阿樹均勻的分佈在河的兩旁,還有垂楊柳夾雜其中,由於水分充足,所以棵棵長的根深葉茂,生機勃勃,春意盎然。尤其是那細細的長長的柔嫩的柳條密密的像瀑布似的倒垂下來,與河中流水、兩岸青山交相輝映。他們陶醉在這美麗的山水之間。郭蘭英和張寅坐在柳蔭下,把腳伸入清涼的山泉水中,山泉水“譁”流過,郭蘭英唱起歌來:
“山青青
水碧碧
高山流水韻依依
一聲聲如泣如訴
如悲啼
嘆的是
人生難得一知己
千古知音最難覓
”
由於河中長年流水,河中長滿密密的蘆葦,約兩人多高,河水從蘆葦中穿梭而過。郭蘭英一把拉住張寅的手說:“走,咱們到蘆葦裡面。”於是,他們就鑽進高高的蘆葦,踩着嘩的山泉水,嗅着蘆葦散發出來的特有的香味,兩顆心爲之陶醉。郭蘭英說:
“我喜歡蘆葦的味道。每年五月初五,家家戶戶包糉子,婦女們就到河裡撇葦葉。葦葉飄香,而大紅棗糉子更是香甜可口。我們兒時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無憂無慮的生活的。”
三叉兒口有個小水庫,兩邊是自然屏障,中間是人工修築的簡易堤壩,壩長二十來米。左邊最底下立着一塊磨盤,磨盤上有個磨眼。不澆地時,就把磨眼用泥草塊堵死;澆地時,就把磨眼捅開,水就從磨眼流了出來,順着人工挖的水溝流到一塊塊地裡。右邊有個石砌的一米多寬的泄洪道。這是爲了防止山洪雹準備的。這個泄洪道減輕了堤壩的壓力,很好的保護了堤壩。若是遇到罕見的大暴雨,堤壩就被沖毀了。不過洪水過後,人們很快就修復了。這個堤壩雖然簡易,但很堅固。中間是夯土,是人們喊着號子夯起來的。裡外兩面都是石頭,挨水的那面,再用帶有厚厚的一層泥的水草結結實實的堆積成慢坡形的。一般的雨水都能抵擋。由於輕易不出現山洪雹,所以長期以來,堤壩挨水的那一面長滿厚厚的蒲草,好多地方還長了小樹。
這個小水庫,清澈見底,水草鮮美。兩岸邊是高大茂盛的柿子樹,層層枝葉高高的覆蓋着水面。酷暑難耐時,這裡就成了人們消夏避暑的最理想的天然場所。這裡面的水都是山泉水,是循環的,永遠是純潔的,永遠不會壞,並且有小魚快樂的遊來遊。這裡上有大樹遮陰,下有山泉水庫,東西河流貫通,又通風又涼爽,更兼水裡水外到處是青青的野草,又不怕颳風揚起塵土,又有誰不垂青於此呢！
這個小水庫,最主要的功能是澆灌土地。從磨眼裡流出來的水叫做平改水,能直接流到地裡,一個人一把鐵鍬就能澆地。它的容量不大,一次澆三四畝地就沒水了。不過,堵住磨眼,幾個小時就漲滿了,還可以繼續澆。穆柯寨莊百分之十的水澆地全是它供的水。它是這裡山莊小麥豐收的保證,幸福生活的源泉。
比水庫高兩三米的地怎麼澆?用殼老。殼老的形狀是多半個球體,中間是空的,能盛一桶水,用鐵絲把口箍緊,兩側平行固定兩根六七米長的大繩。澆地的時候,兩人相距六七米遠,左右手分別握住一根繩子,兩個人同時把殼老游到水裡,灌滿後,兩人再用力把殼老游到高處,然後外側的繩子稍一用力,一殼老水就全部倒了出來。殼老往高處遊的時候,是口朝落水處側着上的,由於速度快,滿滿的一殼老水中途一點也掉不出來。
用殼老澆地是件很快樂的事。張寅和郭蘭英常帶着學生們看莊裡的大人們撇水。他們前合後仰,步調一致,就像踩着音樂的節拍一樣。他們姿勢優美,談笑風生,給人的感覺好像是在玩。那一殼老水很輕鬆的就遊了上,每倒一次水,便濺起朵朵雪白的水花,發出嘩的聲響。水便順着人們挖的水溝流到田野裡。看到大人們這樣開心。學生們都從小熱愛勞動,決心長大後也常和父兄撇水。這的確很快樂,但時間久了,也是很勞累的,一天下來累的腰痠腿疼。
後來,莊裡有了一臺柴油抽水機,可以把小水庫裡的水送到更高更遠的地方,擴大了澆地面積,改善了人們的生活。那時,這兒比山外村裡的人生活好,具有迷人的魅力。
炎熱的夏季,你做夢都想不到這兒會熱鬧到何種程度！由於這兒水源充足,水草鮮美,吸引了村外大批牧羊人。白天,張寅站在家門口放眼四望,哪個山坡上都能看到雪白的羊羣。每到中午,牧羊人便把各自的羊趕到這裡飲水。成千上萬只羊的咩咩聲、牧羊人趕羊的吆喝聲一浪高過一浪。等羊喝好水,牧羊人便把它們集中到水庫邊歇息,這才安靜下來。牧羊人就坐在樹下,看着自己膘肥體壯的羊羣,聽着嘩的河中的流水,迎着絲絲的涼風,開始了他們的午餐。他們邊吃邊聊,非常快樂。飯後,舒舒服服的睡一覺。下午,繼續他們的牧羊生活。
炎熱的夏季,這裡更是孩子們的樂園。上學期間,孩子們一有空就到這兒來玩;放假期間,更是這兒的常客。因爲這兒有他們無窮無盡的歡樂。到這兒之後,只要看到哪滿滿的清澈的一水庫水,孩子們的心情就無比的快樂。
有時,張寅和郭蘭英帶着孩子們坐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把腳伸進水裡,洗洗手臉。單憑這一點,還怕炎熱的陽光嗎?你可能說又洗腳又洗臉的,那衛生嗎?告訴你,衛生得很！因爲這裡的水是流動的,連水中的沙石和水草都是潔淨的,即使一時弄髒了,轉眼就乾淨了。
有時,孩子們便到水邊的山坡上,找一些薄石片或者任意一塊石頭,在水面上撇水泡,看誰撇得多撇得遠。撇水泡就是用力平着往水面上擲石塊,讓石塊擦着水面前進,從水裡出來又鑽進水裡,循環着一直飛向遠方。小夥伴們你撇一個,我撇一個,姿勢各異,精彩不斷,笑聲一浪又一浪在山間迴響。
有時張寅和孩子們就到裡面游泳。仰浮、立浮、爬浮等游泳技術就是在這兒學會的。他們邊游泳邊打鬧,你往我這兒用手掌推水,我往你那推。水很猛,只要推到正面的臉上,就睜不開眼,像落湯雞似的,得急忙抖頭上的水,用手抹抹臉,然後繼續推。有時也搞不清是誰推來的水,常常是一場混戰,嬉笑聲響徹了整個山川。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