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你們那個5號，有沒有想轉學的意向？要是你能說動他轉到我們長寧中學來讀三年級，我隊裡的人隨便你挑！”姜大柱單刀直入，開出了相當無節操的價碼。
“包括你們的6號？”段老師心中一動，停住腳步問道。
姜大柱頗爲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答道：“只要把你們的5號給我，把顏景達給你們也沒問題！”
段老師愕然，沒想到姜大柱肯下這樣的血本，顏景達的價值他很清楚——才一年級身高就達到兩米零五，運動能力不差，投籃手感出衆，有籃下進攻，又有中投，如果他的身高還能再增長，完全有希望成爲第二個姚明，那時作爲他高中時的教練，也能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機會。
而陸森呢，二年級了身高才一米八出頭，運動能力不出衆。即使將來進入職業籃壇，前途比起顏景達來也是天壤之別，畢竟籃球是個一寸短一寸險，一寸長一寸強的競技項目。
如果不看前途，只看眼前，陸森在隊中的作用也許不比顏景達差，但是陸森已經二年級了，姜大柱把他要過去也只能用一年，顏景達卻是個一年級生，還有兩年的時間！
“你怎麼突然打起這種主意來了？難不成你發現了什麼？”段老師問道。
“你別管那麼多，你就說換不換吧！”交易未成，姜大柱哪肯露底。
“不換！”段老師拒絕道，心中卻暗道可惜，如果用陸森交換顏景達，怎麼看都是華浦賺了大便宜，可是段老師知道陸森一定不會同意這種交換，而且楊林從來與陸森共同進退，換陸森就意味着要把楊林也搭上，那就划不來了。
“真不換？你再想想，我們的6號可是很有前途的。”姜大柱厚着臉皮繼續誘惑道。
“堅決不換！”段老師說道，“你說吧，你到底爲什麼肯下這麼大的本錢來換他？”
姜大柱見交易已經沒希望實現了，嘆了口氣，放棄了努力，不答反問道：“老段，你們隊現在的教練實際不是你吧？”
段老師聞言一驚，矢口否認道：“誰說的？不是我還能是誰？”
“你不用騙我了，”姜大柱看出段老師驚慌的表情，心中的猜測又證實了幾分，“你們暫停的時候，全是5號在佈置戰術，在場上的時候，也全是5號在叫戰術和請求暫停。”
“那是因爲你們太弱了，沒必要由我親自指揮。”段老師扯謊道，“我在賽前已經全佈置好了，他在比賽的時候只是執行我的賽前安排。”
“老段，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哪？你肚子裡有多少貨，我還不清楚？別說讓你賽前料事如神，把戰術提前佈置好了，就是現場讓你隨機應變，你都未必能指揮得那麼好！”姜大柱不留情面的嘲諷道。
段老師的謊話被拆穿，老臉一紅，說道：“就算他有點當教練的天賦，你也不至於非要找他去搶你自己的飯碗吧？”
姜大柱捶了段老師一拳，不滿道：“什麼叫搶我的飯碗？我的教練水平難道會不如一個高中生？”
其實就是不如。段老師腹誹道。
“老段啊，看來你對自己的隊員都不怎麼了解。”姜大柱說道，“你沒發現你們的5號作爲球員的作用麼？要是把他從場上拿下來，你們的戰術還能打出幾套？還能執行得這麼嚴謹流暢？你看看這場最後幾分鐘，你們的替補打的，還有什麼戰術可言？”
“嗯，這小子組織進攻確實有一手。”段老師點頭道。
姜大柱瞥了段老師一眼，暗道，你真不識貨！說道：“豈止是組織進攻，我們最近打的這兩場球，他的個人進攻成功率都非常高，而且幾乎全是關鍵球！這總不會是巧合吧？”
“他命中率確實挺高的。”段老師回想起來，陸森的情況確實如姜大柱所說，“不過他的得分通常都很少。”
姜大柱搖了搖頭，說道：“得分少是假象，他給我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我以前一直認爲，個子矮彈跳不好的人不合適打籃球，但是我的學生廖澤宇使我改變了看法，而你們這個5號，更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說不定這一批學生，將來數他成就最高。”
“哈哈，你太會開玩笑了，拍我馬屁用得着這麼捌彎抹角地誇我的隊員麼？”段老師笑道。
“滾，你這個老草包有什麼值得我拍馬屁的地方？”
*
此時，華浦中學的大巴上喧鬧非常，幾個啦啦隊的女生圍着關夢月，要聽他唱歌，哪知小關的歌聲與他的外貌嚴重不匹配，跑調一直跑到火星，讓女生們的偶像夢幾乎破滅。而大巴的最後一排座位上，楊林和兩個女生玩鬥地主玩得熱火朝天，引得慕容楓時不時投來殺人的目光。
全車大概只有一個人不高興。
陸森一屁股坐進宋旭光旁邊的坐椅裡，扔給他一瓶綠茶，問道：“怎麼？贏了球還不開心？”
宋旭光把視線從車窗移回來，惡狠狠地說道：“要不是你讓我坐了那麼久的冷板凳，我的得分會沒有楊林高麼！”
陸森攤手說道：“這我也沒辦法，楊林技術太全面，哪套戰術都能用得上他，幾乎整場都在場上，你沒必要跟他比得分啊！”
“可是我纔是得分後衛！”宋旭光咆哮道，“得分後衛不得分，還能叫得分後衛嗎？！”
大巴里的學生們似乎被這吼聲嚇到，紛紛停止笑鬧，望了過來。
“小呂，把技術統計給我看看。”陸森向坐在左後方的呂光伸手道。
“不用看了，我16分，楊林27分！”宋旭光不耐煩地說道，“得分拿不到全隊最高，是得分後衛的最大恥辱！”
陸森不理他，從呂光手中接過統計表，快速瀏覽着。
“宋旭光，出場時間約16分鐘，10投6中，罰球4罰4中，得分16。”陸森緩緩念道，似乎想讓全車人都聽到，“楊林，出場時間約34分鐘，18投9中，其中三分球7投3中，罰球7罰6中，得分27。林子，我剛發現你的命中率竟然這麼低！”
楊林扔掉手裡的撲克牌，赧然笑道：“今天手感不好，嘿嘿。”
“而且防你的人是顧萇，長寧防守最好的許錚在防大光。”陸森繼續說道。
“小森，你就給我留點面子行不。”楊林佯作哭腔地喊道，引來一片笑聲。
“你看，你命中率比楊林高，每分鐘的得分也比他高，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陸森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你用數據說話，我就用數據來讓你無話可說。
“我不滿意我的出場時間！”宋旭光憤然說道，“既然我命中率高，效率好，你爲什麼不讓我多打？”
“我在安排出場陣容的時候，要考慮個人技術特點對球隊戰術的作用。”陸森說道。
“你就是嫌我不擅長傳球和投三分！”宋旭光冷哼一聲，將頭扭向窗外，不再言語。
陸森無奈地嘆了口氣，暗道，如果不是我會使用你的長處，換成其他教練，你恐怕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沒有哪個教練能容忍一個死不傳球的人在場上破壞整支球隊的戰術，除非那個人能一個頂五個。
*
“成員……不是隻有五個人麼？”陸森驚訝地問。
這是一間能容納二百多人的階梯教室，此時已經坐了足有一半人，而且還有學生在陸續進入教室。
“我當選會長以後，又有不少人主動申請加入，不過也沒有這麼多，這些大部分是觀衆。”薛瑤解釋道，“森哥哥，你們快點入場吧，晚了就沒座位了。”
確實如薛瑤所說，最後整間教室座無虛席，陸森和楊林坐在中間靠後的位置，聽着周圍的學生興奮地議論薛瑤的事蹟。
“看來這些人，有不少都是衝着薛瑤來的，不然就憑醫學社，能吸引這麼多人？”楊林說道。
陸森點頭贊同，薛瑤將學生會改組得十分成功，改頭換面後的學生會，爲學生們辦了很多實實在在的好事，使薛瑤在學生中的威望空前高漲了起來，據說那個“女王薛瑤粉絲聯合會”的成員已經發展到了上百人，連現任副會長的範清風都是這一組織的成員。
薛瑤的人氣讓醫學社的成立備受矚目，華浦中學全校的學生都想看看他們敬愛的會長到底爲什麼要建立一個這樣冷門的社團。
教室裡幾乎沒有特殊的佈置，只在黑板上寫了幾個大字：華浦中學醫學社成立儀式。
校電視臺的攝像師早就將鏡頭對準了講臺，薛瑤走上講臺時，喧鬧的教室頓時鴉雀無聲。
“大家好，感謝各位同學前來參加我們醫學社的成立儀式，在儀式開始前，我想先感謝一個人，如果沒有他的幫助和鼓勵，我可能不會參加學生會長選舉，也不會有機會建立醫學社。”薛瑤沒有指名道姓，那隻明亮的左眸卻一直在盯着陸森看。
“嘿，他在說你呢。”楊林低聲道。
“今天，我要把這個醫學社榮譽會員的證書頒發給他，大家掌聲歡迎他上臺來！”在場的學生都跟着鼓起掌。
陸森卻按兵不動，彷彿薛瑤暗示的人不是他。
“還要我點你名嗎？快上來吧。”薛瑤催促道。
陸森還是不動，楊林卻等得不耐，一把把他推了出去。
衆目睽睽之下，陸森只好不情願地走上了講臺，從薛瑤手中接過那個證書，剛想轉身下臺，忽然便溫香軟玉抱滿懷，薛瑤那玲瓏有致的身軀緊緊地貼在他身上，朱脣湊到他耳邊，吐氣如蘭道：“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