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通過兩次的接觸,老爺子就喜歡上了多魚。如今現實的女人太多,善良的女人太少。多魚能打動老爺子的恰恰就是這單純和善良。單純的憑着一個美好的愛情,心甘情願的供養男朋友五年。善良的用兩份病例就把堅決不做顏色的後媽的想法徹底拋棄,主動來到了這裡。
‘顏朗,我給你創造了機會,剩下的就要看你們的緣分了。’顏老爺子坐在沙發上想着自己的計較。
緣分是個很奇妙的東西,看似劍拔弩張的兩個人或許會因爲距離的拉近,時間的推移慢慢變得相互吸引也說不定。老爺子不是古板的人,經歷了顏色親媽事件,他現在偷偷幫顏朗物色老婆,最看重的就是人品。他以爲自己的時間已經來不及,卻不想絕望的時候,上天送來了多魚。
從兜裡掏出一瓶藥,倒出四粒就着水嚥下。神情裡有一絲難掩的痛苦,眸子裡卻全都是滿滿的憧憬。憧憬着那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顏色拉着多魚走進自己的房間順手關上了門。靜寂的空間,顏色漠然的眼神,這一切都讓多魚有點無所適從,第一次在一個七歲的孩子面前露出膽怯的模樣。
“咳咳……顏色,或許我們應該說點什麼……”多魚假意的咳嗽想讓他們之間的氣氛好一點。
顏色默默的放下書包,坐在牀頭的小椅子上,看着多魚一字一句的說道:“不錯,我們是應該說點什麼的。”
多魚看着這樣的顏色有點頭皮發麻。那樣的口氣,那樣的眼神,不像是要聊天,倒像是緊張的外交談判一樣。“哦哦……那你能告訴我,明明不喜歡我,卻還是要叫我媽咪的原因麼?”多魚覺得有些事還是早點知道的好,省的猜來猜去的鬧心還太累。
“誰說我不喜歡你?我就是喜歡你才叫你媽咪的。難道你以爲我是隨便的可以在大街上拉過一個女人就叫媽咪的奇怪孩子麼?”顏色挑着小小的眉梢,回答的話徹底讓多魚無語。
“若你這樣的態度是喜歡我的表現,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多魚抽着麪皮又看了一眼顏色的冷眼,心理暗自腹誹“你不是奇怪的孩子纔怪!精神病從來都不說自己是精神病的。”
顏色雖然年紀小,可心智卻是早熟的很。看見多魚這樣的說辭,自是明白她潛在的臺詞。遂緩下面容,緩緩地說道,眸子裡竟有一些讓人心痛的滄桑感。
“我是喜歡你的。喜歡你不穿暴漏的衣服,喜歡你不用刺鼻的香水,喜歡你不把一張臉畫成調色板。若我必須有一個媽咪,那你一定是最適合的。”
多魚皺眉‘這孩子喜歡人的地方還真是很特別。可是必須有一個媽咪又是什麼意思?’
“爺爺想爲我找一個媽咪。儘管我不需要,可我不能讓爺爺擔心,覺得我是一個不需要親情的怪異孩子。我們能做一個約定麼?當然這個約定到最後不會虧待你就是。”顏色說着突然擡起眼睛,晶亮的眸子裡有一些志在必得的
神情,稚嫩的童音裡也有一些與他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啊?約定?”多魚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這個小小的孩子。雖然她現在不太瞭解到這個孩子到底想幹什麼,但若是說他真的患有什麼自閉症那是打死她也不相信了。這樣溝通正常,說話條理清楚的孩子怎麼可能是自閉症的患者?
“是的,約定。”顏色又一次鄭重的重複着。“你做我半年的媽咪,就像真正的母子一樣。在家裡隨你喜歡與我親近或是疏遠。但在外面尤其是在爺爺面前一定是相親相愛的。半年後,若我爺爺還健在,我們的約定繼續。當然,這期間,你若是和我爹地有了感情,最後成了我真的媽咪,我也是不反對的。所以……”
“等等……你說這些什麼意思?難道是說你爺爺的身體出現了異常……而你不過是爲了讓你爺爺在生命的最後日子讓他放心,讓我和你演一場戲?”多魚不敢相信的望着顏色,希望它能搖頭。可是顏色卻是心情沉重的點了一下頭。
瘋了,瘋了,多魚一屁股坐在顏色的牀上,抓着自己的頭髮。她怎麼感覺自己就要做了雙料間諜了呢?
老爺子託付她來這裡治癒顏色親情的缺失,顏色又反過來拜託她幫着他演戲,讓老爺子開心的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這是一種什麼感情?彼此都爲了讓對方高興,拜託着自己。可是自己可能勝任麼?
“答應我好麼?我不會讓你吃虧的。你現在的每月的薪水是多少?六千?一萬?我付給十倍的價錢,不,更多。六個月給你十萬。”顏色難得露出祈求的眸光,可憐的模樣讓多魚根本不忍拒絕。可是顏色後邊的話又讓多魚很生氣。她不仇富,也不是不喜歡錢。可是若讓她在顏色這裡發親情財,就真的是褻瀆這樣一份難能可貴的真情了。
多魚缺錢,卻更缺親情。看着小小的顏色能爲爺爺付出這些,想到自己在爺爺奶奶,爸爸媽媽跟前的多餘,忍不住紅了眼眶。自己得不到的,看別人幸福,或許自己也就會滿足。這樣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她想不感動很難。
“我和你約定,做你相親相愛的媽咪。但請不要再和我提錢。那樣我會覺得你對你爺爺的愛只值十萬塊。”多魚伸出手寬慰的揉着顏色的小腦袋,軟軟的小毛髮和他冷冷的性子很不一樣。
顏色愕然的擡眼看着多魚,回味着她的話,羞愧的面上一陣潮紅。甚至覺得這女人揉自己的腦袋也不是多麼排斥的事。
“走,我們現在就去做讓你爺爺會放心的事。”多魚主動拉起顏色的小手走出房間。她覺得看破了顏色一直僞裝的清冷,其實這孩子心裡是藏着火熱的溫情,不覺得拉近了和他的關係。
顏朗疲憊的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溫馨的畫面。半開放的廚房裡幾個人正圍着餐桌包餃子。張媽負責擀皮,老爺子和顏色負責包餃子。他們不會,弄得全身都是面。一個身着黃色連衣裙的纖細女子背對着他,
正在一遍遍不厭其煩的教那爺孫倆怎麼才能包出好看的餃子。
顏朗不知道這女子是誰,可是如此溫馨的場面,他從來沒有體會過,也從來沒有看到顏色也可以笑得那樣開心。他心裡的一個地方變得柔軟,甚至不忍打擾,以爲那是一個易碎的夢。
“少爺回來了。”張媽無意擡頭看見正倚在廚房門口的顏朗,打着招呼。
多魚一聽說顏朗回來了,心虛的不敢回頭,她可是記得中午離開顏朗辦公室的時候,是有多麼堅決的說着不做顏色後媽的。可是現在,真是自毀誓言啊。
“爹地回來了,媽咪,你怎麼不招呼一聲?”顏色狀似很天真的推搡着多魚,多魚的臉騰的一下子燒起來。是她大意了,竟沒想到這個‘媽咪’其實也不是那樣單純的。不僅要面對老爺子,還要面對那個最最討厭的傢伙。而且他們的關係一夕之間就從水火不容的冤家變成了現在‘相親相愛’的夫妻……
這齣戲到底是要演給誰看?誰是演員,亦或是誰是觀衆?多魚這一刻突然明白,或許這四個人中,現在只有這個顏朗是最無辜的。其他三個人在自娛自樂的一邊看戲一邊演戲,只有顏朗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純屬觀衆。
“調皮,你明明知道我們……”多魚嬌嗔的一指顏色,眸子裡含着一些責怪。
顏朗神情一滯,看着那個鵝黃連衣裙嬌柔的女人竟然就是那個瞪起眼睛罵他好像潑婦一樣的多魚,不僅跌破了眼鏡。傷不起,女人真是個千變萬化的白骨精啊。不過心裡又莫名其妙的開始竊喜。中午才發誓一定征服這個避自己如蛇蠍,不識好歹,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女人。這一刻,她卻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真是省了很大功夫。。
顏朗挑着嘴角,繞過桌角晃到多魚跟前。神情裡一陣玩味:“怎麼?想通了?現在想要做顏色的後媽了?我記得中午還有人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說‘堅決不做後媽’的。”
多魚雙手沾着麪粉不自在的搓着,她現在還真是無力反駁。誰叫她確實是放過一些狠話的,現在也不怪人家抓着這個小辮子不放。
“嘖嘖……讓我猜猜你是怎麼對自己食言的。害怕工作不保?老爺子給了足夠讓你動心的票子?還是突然想通‘近水樓臺先得我?’”顏朗看着多魚窘迫紅臉的樣子一陣興奮,渾身從腳趾頭爽到頭髮絲。終於在這個自以爲是的女人跟前勝得一籌了。
“是錢!是董事長付了我與現在十倍的工資,所以我在金錢面前淪陷,怎麼樣,現在滿意了?”多魚的隱忍總是在顏朗志得意滿的時候爆發。暗暗想着‘不要以爲就你會擺出一副嘲諷的嘴臉,我也會!’多魚怒視着顏朗,不知道爲什麼,她很怕被顏朗看不起。不管是第一次聚富海門前的狼狽,還是辦公室的摔倒,更或是現在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
雖然她知道,自己在顏朗面前談尊嚴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可是她就是想守住哪怕一丁點的自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