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T恤,洗的發白的牛仔,腦後的馬尾甩來甩去,一直甩到顏朗的心理。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變態一樣,悄悄的偷窺着前邊的那個女子的一舉一動。
多魚從包裡拿出二百塊的諾基亞,手機的鈴聲居然還有音樂。‘可不可以不想你,我需要振作一下。七八九月的天氣,需要下一場雨。需要你,我是一隻魚……’
“表哥啊。”多魚裝着歡笑。
……
“好啊,什麼時候?”
……
“今天?可是我都沒有換衣服。”
……
“嗯,知道了。瑪奇朵咖啡店吧。”多魚揣好手機,伸手攔了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顏朗坐在廉價的比亞迪裡,雙手扶着方向盤,心裡有一瞬間很堵得慌。不知什麼原因,就是想繼續跟着那個女人,看她幹什麼。五天而已,顏朗從一個意氣風發,霸氣十足的商業精英,變成了一個憔悴的男人。或許,他還不想承認,可是卻不得不承認,他愛上她了。
行動再一次代替了心動,顏朗還在猶豫的時候,腳已經踩了油門,跟上了計程車。
瑪奇朵咖啡店,是這個江南小鎮最好的咖啡店。店面裝修的溫馨雅緻,裡面的空間也是相對獨立。大廳的桌子與桌子之間,都用高大的盆栽隔着,儼然一個小天地。
“七號桌,有預定。謝謝。”多魚進了咖啡廳對迎上來的服務員說道。
“小姐,請跟我來。”服務員很有禮貌的打着手勢。
“請問……七號桌的客人來了麼?”多魚緊張的小聲問着服務員。她雖然年紀是不小,但相親這樣的事,還真是頭一遭。不緊張是假的。
“已經到了,小姐。”服務員微笑的回答。說着,兩人已經到了被鐵杉圍起來的七號桌旁。
多魚深呼吸一口氣,有種視死如歸的氣魄。
“先生,你好,我叫多魚,是尚文海的妹妹。”多魚禮貌的說着,並粗略的打量了一下那個男人。也是體恤牛仔,很隨意的打扮,雖然快三十,卻沒有老相。相貌中等偏上,溫潤的感覺,成熟中又不失年輕的陽光。
“你好,請坐。”男人很有禮貌的站起來,然後轉身對着服務員替多魚要了一杯焦糖瑪奇朵。“我叫程啓斌,是文海的同事。多小姐不用緊張,我們就是隨便聊聊天而已。”
程啓斌看到多魚不安的交着手指,小臉也泛着一絲紅色,知道她有些緊張。
“嗯。”多魚聽話的點着頭,過後又發覺這樣的回話有多幼稚。她又不是小學生在等着老師的訓斥,幹嘛要這樣聽話的點頭?
程啓斌雖然不是相親場上的老手,但也絕對是有經驗的。再被爸媽逼婚的五年中,相親絕對是一個重要的認識女人的途徑。他第一眼就對不加修飾的多餘有好感,現在看到小白兔一樣的性子更是直接從好感上升到喜歡的程度。女人,
眼緣和感覺真的很重要。
“你也喜歡體恤牛仔?看,我們的喜好竟然一樣,真是緣分。”程啓斌是男人,男人一旦鎖定獵物,就會變得主動。
“程先生說笑了。我這樣穿是爲了省錢,和喜好扯不上邊。就像我這一身不到百元,而程先生一身的就要萬元。程先生才能用喜好來給自己的衣着定位。”多魚老實的說着。她覺得既然是相親,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自己的經濟條件確實是零。
她累了,覺得現在就是在以結婚爲目地相親。而這個男人又看着不錯,所以該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
多魚的咖啡上來了,褐色的咖啡上面飄着一層誘人的奶,很好看。嚐了一口,又甜又香,可香甜過後,依然有種回味的苦留在舌尖。
“多小姐很誠實。”程啓斌讚賞的說着。
多魚放下咖啡笑笑:“因爲我想結婚,還想婚姻長久。所以不想藏着掖着什麼。”
六號桌就在多魚的身後,那裡坐着正一臉怒氣的顏朗。因爲有高大的鐵杉擋着,多魚並不能看到顏朗的存在,更不知道顏朗此時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很巧,我們的目地相同。雖然以前覺得通過相親找結婚對象是一件很落後,而且效率也低的事。可是現在我才知道,緣分真的不分方式。我很感謝文海介紹我們認識。”程啓斌是個說話很含蓄的男人,但這次,他表達的很明確。
多魚低着頭,面上微紅。這樣男人讓她有點意外,這個結果也讓她意外。她本來就是準備應付一下表哥的熱情的,也不打算這麼快就開始下一段感情。可是現在,多魚有點茫然了。這個男人不錯,儘管別的什麼都不知道,但第一印象真的不錯。她沒有繼續倒黴,相親碰見各種各樣的極品男,或許已經是萬幸了。
“是……多虧了表哥……”多魚聲如蚊吶。心虛卻被陳啓斌認爲是害羞,一絲激動瞬間攀上心頭。
顏朗手裡緊握着咖啡杯,緊緊握着,似要把它捏碎。深邃的眸子裡是滔天的怒火和滿滿的糾結。他想站起來轉身,對那個男人說,‘多魚是他的女人,你不要打她主意。’可是他隱忍着,只爲怕多魚再一次遭遇難堪。酒會上的一幕深深的刺痛了他,他這幾日在自責和愧疚中度過。每每想起多魚蒼白着臉色趴在地上,而自己卻看着那個女人的時候,就恨得想狠狠的揍自己幾拳。
那兩個人後來談了什麼顏朗根本沒聽到,因爲他接了一個電話,着急的走了。直奔機場,搭上了去香港的飛機。
香港皇家醫院vip的病房裡,顏朗的哥哥顏鳴正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顏色坐在病牀前。看着病牀上渾身插滿管子的老爺子,顏朗眸光一深,奔到病牀看着前幾日還精神矍鑠的老爺子,這一刻卻人事不知的躺着,只有牀頭的儀器裡發出‘滴滴’的響聲,證明老爺子還活着。
“大哥,爸這是怎麼回事?”顏朗看着在一邊坐着
沒事人一樣的顏鳴很生氣,冷聲問着。
“怎麼回事?還不是拜你所賜!”顏鳴用力的掐滅手裡的香菸,陰陽怪氣的說道:“前幾年爸爸的身體因爲你的不懂事就已經很不好了,只是你沒心沒肺的沒發現而已。昨晚,爸接了個神秘的電話就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氣的不清。今天上午突然昏迷不醒,送到醫院就是這樣了。醫生做了全面檢查,說是腦袋裡長了個溜子,不能開刀的那種。這次能不能醒過來也是看天意了。”
顏鳴說的義憤填膺,可是顏朗卻從那痛心的眼眸裡看到了幸災樂禍。顏朗心裡一痛,老爺子……腦瘤?瘤子不是一朝一夕行成的,難道真的只是現在才發現的麼?若老爺子以後都不會醒了,那顏鳴應該是高興的吧,從此顏氏在握。
顏朗看着面色泛青,毫無生氣的老爺子,心裡的自責更是張開嘴拼命的啃噬着他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顏朗拉起顏色走出病房,大手拉着小手,就好像自己小的時候,被爸爸拉着。轉眼,自己的兒子都這樣大了,爸爸卻躺到了病牀上。
“顏色,你是怎麼來的?”顏朗蹲下來問顏色。
“是司機送我來的。”顏色反握着顏朗的手,這一刻,能相互慰籍的只有他們父子。
“爺爺的事,你是早知道麼?”顏朗看到顏色坐在老爺子跟前,面容平靜的時候就猜到,或許顏色知道很多事。
顏色眸子暗下來,有一些慌亂,雖然他心智早熟,但在這樣的時候,他畢竟還是小孩子。“是的,一月前我就知道了爺爺病情。他每天要吃一種藥,我查了電腦知道那是一種抗癌止痛的藥。我沒有告訴爹地或是告訴爺爺我知道他的病情,因爲我覺得爺爺這樣做肯定有他的想法。他傳奇的一生也不希望最後是在病牀上度過的。可是……我問過醫生。醫生說,爺爺明明還能活半年的……”
顏色說到這裡的時候,撲到顏朗的懷裡。這是第一次,是顏色有記憶以來第一次主動撲到顏朗的懷裡。或許他小小的心理承受了太多,這一次終於釋放了出來。
“爹地,我不要親媽。那個女人我一點也不喜歡,爺爺也不喜歡。你把多魚找回來好麼?我以後不拔掉電視插頭讓她看電視,也不再笑話她什麼都不懂。他是爺爺給爹地選的女人,爺爺的眼光一定是對的。多魚來,或許爺爺就會醒了。”顏色趴在顏朗懷裡哭的像個孩子。顏朗的心裡也如同悶雷滾過。
“顏色……你知道你親媽出現了?”顏朗遲疑又小心的問着,一直隱瞞的事,卻不想讓七歲的孩子自己說出來。
“知道,很久以前就知道一個叫佟麗奇的女人。三天前,那個女人曾來景田小學偷看過我。”顏色聲音低低的說道。
佟麗奇,你兒子用‘那個女人’形容你,看看你這個媽做的有多麼的失敗!
多魚,你又到底何德何能,能讓我們一家老小爲你惦記至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