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扔下行李對程謙說:“我有點急事,我先走了?”
“去哪裡?taxi並不好打,我先送你過去。”
程謙陪着伊甜來到景然家,按了半天門鈴她都沒有開門,伊甜掏出手機撥她的電話,良久她終於接電話,伊甜在電話這頭大吼。
“喂,景然,你幹嘛?”
景然的聲音慵懶無力,回說一聲:“伊甜。”
“在家嗎?快開門。”
不一會,景然穿着一件厚厚地睡衣,睡眼惺忪地出現她面前,眯着一雙眼,看見伊甜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程謙。
讓開門,讓他們進來,伊甜衝進房間,扶住景然,把她拖到沙發上,氣急地問:“怎麼回事?你想嚇死我?我一下飛機收到你那麼多稀奇古怪的短信。”
程謙也走進屋裡,把門關上,靠在門邊上。
見景然不說話,低着頭,伊甜瞪着景然說:“那最後兩條,再見,最恐怖”
“我只是想切斷一切念想,那兩條其實是發給他的。”
“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發這種短信?”
景然擡起頭來,癡癡地笑笑說:“畢小晨也那麼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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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酒味,你又喝酒了?”
“昨天晚上畢小晨陪我喝的”
“怎麼了?”伊甜握住她的肩膀,問她,“徐哲琛?”
景然咬着下嘴脣沮喪地點點頭,輕聲說:“他有喜歡的人。”
“你跟他表白了?”
她搖搖頭。
“那他主動跟你說的?”
她依然搖搖頭。
“我自己發現的”良久,她說:“其實,那天我就看出來了,只是一直欺騙自己,然後跟自己說他們只是朋友。”
伊甜一時不知該怎麼勸她,見她依然哭喪着臉,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鼓勵她:“那又怎樣?那個女人喜歡他嗎?”
“不知道,恐怕不太喜歡。”
“那就行了”
“誒?”
“搶回來。
程謙聽到她這麼大聲地說着,便錯愕地望着不遠處的伊甜。
景然也被她這句震懾到了,擡起頭來,頗有深意地望着她,又望一望在門口的程謙,他正緊張地望向她們。
“你說得也對。”
“對,別傷心,你現在這樣子,恐怕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你。”
景然望着她,露出笑臉,好像是被伊甜鼓勵到了,說:“我該對自己有信心,你不就是例子麼。”
什麼時候扯到她身上去了,伊甜不解地望着景然。
“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誰?”
景然望一眼倚靠在門邊的程謙,伊甜回頭看他一眼說:“程謙”
程謙察覺到這兩個女人有什麼秘密可說,便說:“我去樓下買包煙,我在車上等你。”說完,他開門走了出去。
伊甜回過頭來,看着景然,又問道:“誰?我也認識?”
“許默。”
“她?”
多虧程謙已經離開,不然被他聽到,會怎樣呢?
“我們兩個怎麼那麼可憐?總要和她做情敵?”
“纔沒有呢”
“也對,你跟她不算情敵,只能算舊情敵。”
伊甜當然無法和景然解釋說:我並不是她的情敵,我和程謙什麼關係都沒有。她沉默不語,或許這樣更好,景然會開心一些,覺得自己有個戀愛同盟,面對愛戀便無所畏懼。
“那天你結婚,我離開的時候給他打電話,他說有事,結果在門口我看見他來接許默,他們原來早就認識了。”
“是嗎?”她努力的回憶當天的情景,“我怎麼不知道?”
“那天你喝醉早就走了,怎麼會知道。”
她想起來那天她喝得很醉,將酒瓶摔在地上倒下喝醉了。
“我早該想到,她認識徐哲琛”
伊甜疑惑地望着她。
“我很早的時候見過許默,在跳跳的兒童院,跳跳就是徐哲琛在美國的時候助養的孩子,許默是他的鋼琴老師。”
“原來是這樣。”
“世界很小,真得很巧。”
“是啊,世界真小,身邊的人兜一圈都是認識的,即便不相識也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哎”景然低下頭嘆口氣,彷彿自己現在已經輸了一樣。
“你怎麼知道徐哲琛喜歡她?”
“前些天晚上,就是我找你的那天,路過石田路,我看見他和她在一起,他抱着她。”
“然後呢?”
“她將他推開。”
“這麼說來,是徐哲琛自作多情?”
“那也未必,女人總是矜持的。”
“你別灰心,聽說她一直念念不忘她未婚夫。”
“程謙說的?”
“他提過一次”接着她繼續說:“沉浸在回憶裡的不那麼容易出來,也不那麼容易愛上別人,我想你未必會輸。”
“是嗎?”
“你比以前更脆弱了。”
“有嗎?”
“從前你根本不會爲了這麼小的事情哭,更不會要死不活的,這不像你,景然。”
“可能因爲不再年輕了吧,更覺得感情的可貴,曾經以爲愛可以輕易放棄,現在卻將它看得很重,人終其一生就是爲了尋找那個對的人,年紀越大,越覺得找不到,碰巧遇到一個,便會更用力地去愛,越用力地愛自然卻害怕失去。”
可你明明還沒有得到哪來的失去,伊甜在心裡想着,或許景然太渴望一段戀情,或許徐哲琛太像邵重,或許像她說的,她老了,該用有限的時間抓住即將溜走的感情。
景然今天請假不用上班,伊甜把她扶到房間,讓她鑽進被窩,幫她掖住被角,放了一杯水在她的牀頭,哭過以後口渴得很快,將一切都弄好以後,她走下樓去到停車場。
程謙在車上等着她,他靠在靠背上睡着了,她輕輕地打開車門,即便是很小的動靜也把他吵醒了,他睜開眼用手擦擦眼說:“好了?”
“嗯”
“她怎樣?”
“沒事了。”
程謙啓動車子,開出車庫,開上大路,她說:“你累嗎?要不我來開?”
他搖搖頭說:“沒事,剛睡了一會,現在不困了。”
“謝謝你。”
“什麼?”
“載我來景然家。”
他笑起來,說:“其實你挺狠的,我有點小看你了。”
這回輪到伊甜疑惑的問他:“什麼?”
他學着伊甜剛剛的聲音,大聲說:“搶回來。”
“那只是鼓勵她的。”
“這種鼓勵方法確實蠻振奮人心的。”
“你覺得有用嗎?”
“看你朋友已經被你安撫了,便說明這個方法很有效果。”
伊甜在心裡苦笑一下,安撫景然並不是那句“搶回來”而是,她以爲既然伊甜曾從許默手上將程謙搶回來,她也能從許默手中將徐哲琛搶回來。伊甜怎麼能告訴她,這個假設根本就是不成立的,是一個僞命題。
“我那句話是不是有些激進?”她有些擔心景然受了自己的鼓勵而與許默發生些什麼,那她該如何面對面前這個毫不知情卻深愛着許默的男人?
“確實有一點,但應該沒什麼殺傷力。”
“爲什麼?”
“因爲你向來只會說,不會做,如果要搶,恐怕你也已經成功了。”他說得是方駿,她曾猜得出來。
她低下頭,這種話她也只敢鼓勵景然,她自己是萬萬做不到的。
如果他不曾愛你,或者他不再愛你,那麼搶還有什麼意義?即便搶回來了也不是同一種味道,自尊換回來的愛,是不是太卑微了一些。
“如果是你,你會搶嗎?”
“你說和情敵搶?”
“是啊。”
“我?不知道”
他從來未想過搶些什麼,比如愛情,他確實未和哥哥爭過,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邊,如果多年以前,他便站出來和哥哥搶,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但,就算再給他一次機會,甚至10次,100次,1000次,或者更多,他也不會和哥哥搶許默。但如果換成是別人,他便說不準了。
“不知道?”
“也許會吧。”
那可不好,伊甜深深吸了一口氣,望望一邊認真開着車的程謙。
如果被他知道徐哲琛喜歡許默,並追求她,他會怎樣?會不會跑去找徐哲琛的麻煩?或者跑去將他打一頓?徐哲琛看似儒雅但在美國長大的孩子打架應該不會太差,他們兩個打起來,誰會贏呢?
她一下子矛盾起來,她期望許默和徐哲琛交往,斷了程謙的念想,他便不會跑去打架,但另一方面,她想起景然,她又希望徐哲琛與景然交往。
最好的結果是,徐哲琛與景然交往,不再追求許默,而整件事情程謙毫不知情,便可相安無事。
“怎麼?你再想什麼?”見伊甜不說話,程謙轉頭看她一眼,她正在一邊愣神。
“沒有,我只是在想爲什麼人總有一段苦戀。”
“人有七情六慾,自然會有一段苦戀。”
“好像找一個你愛我,我也愛你的也並不容易。”
“相比之下,兩個相愛的人排除一切困難一輩子走下去,更不容易。”
“也是。”
“對不起。”
她錯愕地看看他,爲什麼忽然之間他會說對不起。
“我有很多道歉要給你?”
“是嗎?道歉可不容易,要看對方接不接受”
“那我先說對不起,你再想讓我怎麼補償,好吧。”
“也好。”伊甜笑一笑,這是不是算白佔的便宜,額外的花紅。
“第一個對不起,婚禮那天,我擅自做主通知了他,就是你以前男朋友。”
“哦。”
“你要我怎麼補償?”
“讓我想想。”
“好吧,第二個對不起,那幅畫其實是我弄溼的。”
“果然,我早就猜到是你。”
“要不我找人去補一下看能不能補得好?”
“不必了,像你說地,反正有傷痕了,反正要丟掉了。”
良久,程謙沒有再說話。
“只有兩個對不起?”
他點點頭。
“剛剛,你不是說有很多道歉給我嗎?”
“我一下子只想起這兩個,這是我最內疚的,所以提前先說。”
還有一個他最最內疚,便是那天晚上酒後,但他說不出口,這件事伊甜當沒有發生過,他也不想再提起,就讓它成爲一個泡沫消散,當成從來沒有發生吧。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你欠我一個補償。”
“只要你說得出來,我儘量滿足你。”
“儘量?”
他回頭,看着她一本正經的臉,衝她笑一笑說:“一定,ok”
“ok”
從溫哥華回來以後,她便重新回到盛天上班,期間程雯來過他家幾次,程謙疑惑萬分,程雯從來未踏足他的房子,從澳洲回來3年間,她一次都沒有來過,伊甜搬進來不過半月,她已經來了兩次,他懷疑她拜訪爲名,試探爲實,程謙當然不知道,她受程父之託看着他,包括他們的婚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