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過來三人總是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喝杯茶聊會天,她與伊甜聊得倒也投機,雖然年齡上相差5年,但程雯依然還像個大孩子,閒散的時候與在盛天的狀態完全不同,不再那麼精明強幹反而更像是程謙的妹妹。
這個週末她約伊甜一起去購物,伊甜回來的時候拎着幾袋子衣服,丟到程謙面前,苦着一張臉說:“怎麼辦?”
程謙正準備出門,與六子和鍾少揚約好去酒吧,他無暇顧及伊甜,隨口說聲:“隨便。”
伊甜看着手上幾件名牌衣服,這是程雯送給她的,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她實在不該拿,推辭了幾次,程雯卻說,上次去溫哥華程父沒有準備見面禮,這些禮物算是候補。
她拎着衣服上樓,心想:有錢人真好,隨便就抓名牌送人。這些衣服要她兩個月的薪水。
程謙已經出門,她只得走進自己的房間,躺倒在牀上。
關於那條新協議,他們並沒有加上去,但程謙再沒有一次喝醉回來,有時候她半夜起牀拿水喝,碰巧程謙回來,他精神奕奕毫無醉酒的傾向,他會顧自走進房間,有時候清晨起牀,門口鞋架上並沒有他的鞋子,她知道他應該喝醉了睡在外面,可能是“敦豪”
週五的早晨,她匆匆起牀去上班,以前在葉子的家裡,她都是7點30起牀,但這裡離盛天更遠,所以總要提早半個小時,走去公車站很遠而且沒有地鐵直達。
走下樓的時候,程謙的車子剛剛開進來,他停下車子,搖下車窗說:“上班?”
她沒好氣地回一聲:“不上班,難道去玩嗎?”
“我載你去。”
“你不是向來都是快中午的時候纔到公司嗎?”
“送到你,我再回來。”
她走進車子裡,車子重新離開馬斯南路朝盛天駛去。
他們之間的關係忽然變得很好,她還記得剛搬來的時候,即便是程謙碰巧與她一起出門也從不會主動說載她一下,即便是去公車站,他也沒有。每一次那輛保時捷就這麼絕塵而去,將她甩在後頭。
下個月便是盛天的週年慶,每個部門都很忙碌,特別是行政部,程雯一個禮拜要開兩個會來確定週年慶的事項。
下午的時候,伊甜與程謙到28樓開會,碰到了小米,她依然對伊甜不冷不熱的,會上程雯要伊甜給一個慶典的提議,小米卻說她的提議不好,令伊甜覺得她有些挑刺,她望着小米,小米並不看她,顧自說着自己的提議,上個月開始她便升職做了徐部的助理,行政部的大小事務都由她經手,碰巧徐部家中忽遭變故近期休假回家處理,所以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由小米負責,程雯倒也很信任她,將整個慶典計劃都交給她。
伊甜沮喪地從會議室走出來,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與小米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家一起共事3年,是最好的同事和朋友,怎麼會如此陌生,甚至爭鋒相對。
景然在電話裡說:“是不是她嫉妒你?”
“嫉妒我?”
“是啊,說實在的,連我都有些嫉妒你。”
她們的關係一下子從親密到冷漠,是不是因爲她嫉妒自己?她搖搖頭,她更願意相信小米是在怪她,怪她從未說明與程謙的關係卻忽然結婚了,她覺得自己沒有給她一個作爲朋友應該有的交代。
“應該不會。”
景然打破了她的這個設想。
真正的朋友一定不會記恨你,只會爲你高興,高興你擁有了幸福,像當日的景然一樣,雖然她曾嗔怒,但卻仍然臉掛淚痕地擁抱她,對她說:“恭喜你,祝你幸福。”
真正的朋友不應該是這樣的麼?
不管怎樣,她寧可相信她們之間的友誼是真的,一起走過的3年也是真的。
週末的傍晚,她正在廚房試做lavender蛋糕的時候,程雯忽然來了。
她走進屋子,衝到伊甜旁邊,驚喜地說:“你是不是在做lavender蛋糕?”
“是啊”
“做得怎樣?”
“我正在試,這是第8次了,還是做不出來那種味道。”她有些沮喪。
程雯走回客廳,將包放在沙發上,脫掉外衣,走回她的身邊,問:“還有多餘的圍裙嗎?”
伊甜將手洗淨,從櫃子底下的抽屜裡拿出一個新圍裙,遞給程雯。
她將圍裙綁在腰上,流露出一股期待的神情,說:“lavender做的蛋糕真是太好吃了,你不知道我曾不想回來,想陪爸爸一起留在溫哥華。”
看來女人對於甜蜜的看法是一致的,伊甜也曾這麼想過。
“我也是。”兩人相視而笑。
“我希望你快點把這個蛋糕做出來,那我就不用天天想着去看爸爸。”
“哪有那麼快,恐怕我永遠都做不出來。”
“程謙呢?”
“在房間裡。”
正說着,他從房間裡走出來,笑盈盈地說:“姐,我終於知道爲什麼你每個月都會去見爸爸,並不是想念他,而是想念lavender的蛋糕。”
程雯被他戳拆了,一時間臉噌的紅了,顧不得自己手上還沾滿着麪粉,便往程謙胸口打去。
程謙邊跑邊說:“你從前就是這樣打我的。”
“那你該已經習慣了。”
兩人穿過客廳,跑去房間,又從房間穿到另一間屋子,跑去陽臺,最後重新回到廚房,程謙躲到伊甜身後,防止程雯的襲擊,程雯累得氣喘吁吁,停下來,靠在廚房門口。
程謙笑嘻嘻地說:“姐,我保證不告訴爸爸,我會告訴他,你很想他。”
伊甜回頭看一眼程謙,又對着門口的程雯笑笑,說:“真沒骨氣。”
“你有骨氣?我姐打人很疼,疼痛和骨氣之間,我寧可選擇放棄骨氣。”
程雯在一邊笑起來,伊甜和程謙也一同笑起來,停下來,他說:“你都已經做了不止5次,每一次都那麼難吃,這次一定也不會好。”
“你怎麼知道不好吃?你偷吃我的蛋糕?”
“不用吃都知道,整個lavender的蛋糕給你一張笑臉,你的蛋糕就是一張哭臉。”
她做過很多次,是笑臉還是哭臉,她並看不出來,這恐怕是品嚐者的心理,前幾次蛋糕很硬一點都不鬆軟,後面幾次配上奶油和冰淇淋味道很怪。
兩人把程謙推出廚房,他將音樂打開,是一首很快樂的歌,他說:“歌曲歡快一點,你們也能做得好一些。”
“這是什麼邏輯?”程雯對着伊甜悄悄地說。
這個伊甜倒是相信的,心情愉悅的時候做出來的蛋糕應該會更美味一些,反之心情糟糕的時候做出來的蛋糕應該也會帶着一絲惆悵和苦澀。
程謙等了很久,當她們將蛋糕端出去的時候,他用刀切了一片,放進嘴裡,皺起眉頭說:“味道很怪。”
她和程雯切一片放進嘴裡。“還可以,就是跟lavender做的不一樣。”程雯邊品嚐邊說。
“每個人做的東西應該都有些區別,我覺得還不錯,對吧,程謙。”程雯見伊甜有些沮喪,便想安慰她一下,程謙倒顯得正直起來,一副該怎樣就是怎樣的表情,又皺皺眉頭,聳聳肩。
“下個月週年慶後我要去看爸爸,你要不要一起去?”程雯放下蛋糕問她。
“也好,我們可以讓lavender教我們。”
“她不會教的,我曾求過她很多次。”
“是嗎?”
程雯點點頭,3年間,她每一個月都會去溫哥華,一個月便能吃到lavender的蛋糕,她曾想學會以後自己做,lavender卻說:“有些東西,當你真正擁有了,反而覺得沒那麼甜美,患得患失的時候,纔是最好的。”
“這就是她不肯教你的原因?她怕你自己會做了以後,便不再喜歡這款蛋糕?”
“可能吧。”
程雯走後,伊甜把所有的蛋糕丟進垃圾桶,打算下個禮拜再做,直到做出自己喜歡的lavender蛋糕爲止,她不相信自己學會以後會遺棄它,她一向認爲自己是長情的,專一的。
隔了一個禮拜,她又重新做了一塊蛋糕,味道好像有些接近,她在廚房裡大喊程謙,他從房間裡走出來,見她一副歡喜雀躍的樣子。
“來,嚐嚐看,這次味道好像比較對。”
他走過去,用手指沾上奶油。
“怎樣?”
程謙用嘴吮吸手指,細緻地品嚐着,又拿過刀切了一片,說:“比上次好一點。”
“纔好一點?我覺得這個味道和lavender做得很像了。”
他擡着頭,皺緊眉頭,眯上眼,說:“還差一點點”
“哪裡差?”
“說不出來,就是感覺不一樣。”
見伊甜又重重地低下頭,他說:“味道其實還可以,蠻好吃的。”
她擡起頭,眼神裡充滿了驚喜:“真的?”
“要不讓我姐來試試。”說着,他掏出電話,打電話給程雯,電話接通,過了一會他掛掉。
“她不能過來。”
“怎麼?”
“小白病了?”
“他沒事吧。”
“她剛帶它去看過醫生。”
“什麼病?”
“說是吃太多了,胃開始下垂。”
“那麼嚴重”她印象中胃下垂都發生在老年人身上。
“都怪程雯給它吃太多狗糧。”
“什麼?狗糧。”
“是啊,她太心疼小白了,總怕餓着它。”
伊甜的臉色瞬間變得很差,從程謙手中搶過蛋糕,丟進垃圾桶裡。
“你幹嘛?跟你說了做得還不錯,我挺喜歡吃的。”
“騙子通常沒什麼好待遇。”
程謙一臉莫名其妙。
“小白是條狗,你居然騙我說是你弟弟。”
程謙這纔想起來,那日在小鎮,他和伊甜下棋,他騙說小白是他的候補隊員。
伊甜撇着嘴,走回房間,不再理會程謙。
他在門關上的一瞬間喊道:“小白是薩摩耶,但它確實會下棋”見房間裡沒有任何應答,他低聲無奈地說:“它是程雯的弟弟,那不就等於是我弟弟,我又沒騙人。”
望着垃圾桶裡的蛋糕,它的味道確實很不錯,有種很甜蜜的味道。雖然和lavender做的不同,但同樣好吃,他摸着肚子,走回房間給六子打電話,他今夜要去HAPPY一下,順便再去S市最好的蛋糕店裡吃一塊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