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一起坐下來,除了他們三個以外,還有陳叔和lavender,比起昨晚的氛圍確實好了很多,外頭正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她不禁懷疑明天還能不能去釣魚。吃完飯後陳叔帶着她去一個漁具店辦了釣魚執照,本想在鬧市區遊玩一下,但這場雨卻讓她沒了心情,與陳叔一同回去程家別墅後,又窩進被窩裡睡了一覺,再醒來已經是晚上。
晚餐後,lavender端出來一個蛋糕,在它的底部有一層薄薄的奶油,是淡紫色的,在上面淋上冰淇淋,再配上一些草莓,看上去漂亮極了,她將它叫做lavender,那層淡紫色奶油像極了薰衣草。它只使用蛋清,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緣故,相當*鬆軟,甜而不膩。這是伊甜吃過最好吃的一種蛋糕,她不禁想着過幾天回國以後就再也吃不到了,甚少吃甜食的她居然吃了大大的兩塊。
幽暗的燈光下,一家人坐在客廳裡,聊着家常,吃着蛋糕,那種感覺好極了。程父也開懷了很多,與lavender開起了玩笑,兩人倒也不鬥嘴了,反而回憶起初次見面的情景,感嘆時光流逝。
“你爸爲什麼一個人住在這?”回屋的路上伊甜小聲問程謙。
“我也不知道。”
“他真是一個受得住寂寞的人。”
只有受得住寂寞的人,才能遠離親人,在這個與中國相隔千里的地方獨自生活。
伊甜沒有辦法想象程父的心理,她是萬萬做不到這樣的,她想與親人在一起,和愛人在一起,不管怎樣,只要在一起就好了。
“可能就是因爲他太寂寞了”走進房間的時候,程謙忽然這麼說。
他沒有再說下去,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
約了第二天8點出發,雖然她還是篤定地認爲明日的釣魚之行無法成行,因爲到了半夜,雨依然還在下個不停,但她仍舊躺進被子裡,強迫自己早點入眠。
第二天被叫醒,她走到窗口,拉開窗簾,天氣出奇地好,陽光明媚,連樓下的花都好像歡喜雀躍起來,lavender和陳叔也一同前往,又是如昨夜般,五人同行。
車子開了大概1個多小時,來到Vedder-river,這個湖在奇利瓦克,從橋上望下去,這一片湖的對岸是類似蘆葦的植物,左右兩側是一些異常高大的樹,遠眺羣山被籠罩在雲間,可以稱爲碧湖藍天。湖面清澈,走地近一些,都可以看到水中的魚和石頭。
有幾個人站在岸邊,抓着魚竿,更多的人走進湖中,一個看似60左右的老人走過來和程父打招呼,也熱切與陳叔以及lavender交談,看來他們彼此都很熟,他望着身後的程謙與伊甜,程父跟向他介紹說是自己的兒子。陳叔與lavender找了一個據點,伊甜便和程父以及程謙在一起,找了一個比較角落的位置。
這看似一場專業的海釣,讓伊甜覺得毫無趣味,她還是想念與伊父坐在湖邊釣魚的味道,程謙倒看似有模有樣,將魚線甩出去大概5,6米,靜靜地站在程父身邊,她也學着他的樣子,將魚線甩出去。
室外的氣溫很適宜,大概有10幾度加上強烈的陽光,照得人暖洋洋的,她都期望自己能變出一把椅子,可以在這個地方看着無敵海景曬太陽。
“你已經學會釣魚了,還記不記得,我第一次帶你釣魚?”
“記得,您帶着我和哥哥一起釣魚。”
程父除了照料盛天的生意之外,最大的愛好便是釣魚,10幾歲的時候,程父便會帶着他們釣魚,程深倒像是遺傳了程父對於釣魚的熱愛,不多久便掌握了釣魚的技巧,而程雯和程謙與他不同。程雯總是找一些藉口躲避釣魚,程謙雖然不是很喜歡但卻還是硬着頭皮跟着他們一道去,因爲每次程父釣完魚,不管有沒有魚上鉤,他的心情都出奇的好,這也是爲數不多的程謙能看到他笑的時候,從此以後即便自己多麼不喜歡釣魚,他也會跟着哥哥和父親一起去。
好像就是爲了看看父親開心的笑。
父親搬來溫哥華以後,他也曾陪他來過幾次,氣氛都不好,兩父子一路的沉默,他甚至害怕和父親釣魚,他再也看不見當年他的笑了。
“你哥哥耐性比你好,你沒等一會,就心浮氣躁。”
他是不愛釣魚的,要將這種僞裝的熱情放進去,確實很難。
“等魚上鉤,確實需要耐性。”
“現在,你能靜靜地等待,很好。”
兩父子說着成年往事和釣魚心得,恍惚間,好像程謙又回到了10幾年前,他們三人釣魚的時候,他像個孩子似地談笑。
兩人都無暇顧及在一邊的伊甜,不一會有一條魚咬到了程謙的魚鉤,幾小時後每個人的戰況都不錯,唯獨伊甜一條魚都沒有釣到,她氣餒地望着在一旁歡喜的衆人,程父釣到的是鱒魚,lavender也是,程謙釣到的是Dolly,陳叔釣到的是鯉魚。
回去的路上,伊甜走在程父身邊,程謙在後面幫着他們收拾漁具。
“一條魚都沒有釣到,是不是很氣餒?”
本來她倒也沒什麼,曾經和伊父去釣魚,有很多次都是空手而回的,但這次不同,見着他們都釣到了魚唯獨自己沒有,那種失落感深深地揪住了她的心,但面對着程父,她只好露出笑臉裝出一副不以爲意的表情:“爸爸,我沒事。”
“現在不是釣魚的好時候,到10月份你再來,我相信你一定能釣到一條大魚,可能是三文魚。”
“好的。”
“到時候讓lavender做三文魚壽司,她做得真得很好吃。”
他回頭望一眼遠遠在身後的程謙和lavender他們,悄悄地說:“程謙是個好孩子,他內心和他表現出來的並不一樣,他是個很內斂的人,很多事情都只會悶在心裡,他並不會說,希望你們以後相親相愛。”
這個看似最不關心程謙,看似最不瞭解的程謙的人,恐怕就是那麼最最理解和了解他內心的人。
說完,他轉回頭,對着lavender叫道:“阿美,今天你又可以大展廚藝了。”
伊甜望着身邊蒼老的程父,心想:你又何嘗不是呢?你何嘗不是個將自己心藏起來的男人。
當天晚上lavender做了一頓美味,伊甜真想待在這裡不回去了,每天可以吃到不同的美味,餵飽了自己胃,心情也頓時好了許多。
接下來的幾天,陳叔帶着她們逛了幾處勝地,stanleypark,ancourverartgallery,robsonstreet,她買了一些禮物送給景然和葉子。在溫哥華的最後一天,程謙要去看一個朋友,這個朋友住在white-rock,伊甜嚷着也要一起去,她不想悶在程家屋子裡,冷冷清清。
“沒想到你在溫哥華也有朋友?”在車上,伊甜說。
“不可以嗎?”
“那倒不是。”
“還記得le-destin嗎?”
“你是說我在巴黎買的那幅畫?”
“還記得我告訴你的關於畫家的故事嗎?”
伊甜瞥過頭去,不再望他,他又打算開始騙人了。
“這個朋友,是畫家的姐姐。”
“那個Martin?”
“是,他不是法國人,他出生在墨爾本”
伊甜依然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上次告訴你,故事是真的,畫家叫Martin是我的朋友,不在法國,在墨爾本。”
車子很快就到了white-rock,這裡是一片海灘,通向海中有一座不板橋,大概有1000多米將近2000米,他開着車子在一棟風格獨特的餐廳門口停下來,屋內有很多中國人,一箇中國服務員走向他們,微笑地與他打招呼。
“Lisa呢?”
她指了指餐廳深處,廚房的位置,程謙帶着伊甜一起走過去。
一個30來歲的女人正在廚房裡和廚師們說着什麼,他們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外頭等着,過了一會,她處理完事情轉回身,見到程謙。
“hi,Jim”
“hi,Lisa”兩人熱切地擁抱,過了一會她回頭看看站在程謙身邊的伊甜。
“my-wife,amy”
不置可否地瞧着伊甜,她大概覺得意外吧,兩人隨着Lisa走去2樓,這裡一間會客室,她衝了兩杯咖啡給他們。
她與Lisa告別一聲,說想去海邊走走,程謙讓她早些回來不要走丟,關上門的時候,Lisa和程謙正談得投契。
這裡很熱鬧,到處都是人,也有很多中國人,中國人向來是很喜歡旅遊的,她出去走了一會,回來的時候程謙和Lisa正從樓上下來,他們與Lisa告別,剛走出門口她忽然想起了什麼,衝回樓上拿下來一張CD,“it’s-the-one-what-monica-let-me-give-to-you。”他接過去,伊甜湊上去一看是一張很殘舊的CD,他將他捂進胸口,她並沒有看到是什麼。
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伊甜也不好再問關於CD的事,以及關於monica的事,她猜想這個女人一定與程謙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她望向程謙,不禁疑惑:他不是隻愛許默一個嗎?難道男人可以同時愛兩個女人?
程父沒有來送行,lavender陪着陳叔送他們去機場,分別的時候lavender抱着伊甜說:“有空再來”“好,我想吃你的lavender蛋糕。”
在飛機上,程謙忽然轉過頭來問她:“上次去釣魚,爸爸跟你說什麼?”
“你想知道?”
他重重地點點頭,他很在意程父的看法,對伊甜的看法,對這段婚姻的看法,對自己的看法。
“秘密是不能隨便說的,我喜歡等價交換”她用手比劃着CD的樣子,說一聲“monica”
程謙撇一下嘴巴,她明顯可以聽到來自他心底的鄙夷以及那個“切”字。
已經入夜,機艙裡的燈開始調暗,伊甜靠在椅子上,靜靜地想着程父的話,不知不覺睡着了,等她醒來,依然還是深夜,身上蓋着一條毛毯,她側過頭去看看坐在左邊的程謙,他睡得很熟。
回到S市,剛下飛機,是北京時間清晨6點。打開手機有10個未讀短信,8個未接來電,都是景然的。
“怎麼了?電話也不開機?”
“你不會失蹤了吧?”
“打電話你去公司,說你去溫哥華了,回來聯繫我。”
“回來了沒有?我有事想跟你說?”
“還沒有回來?”
“伊甜,我該怎麼辦?”
接下來的兩個信息都是“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