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江走之後,衆人的火力全部集中在黃旭蒙身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不容得黃旭蒙不喝了。他這個時候反而放得開了,不就是喝個酒嘛,有啥大不了的?酒可以喝,想從我老黃這裡撈錢,哪是沒門!
見黃旭蒙舉起酒杯來者不拒,劉國光和方虎根就更加殷勤,兩個人軟的硬的一起上,頻頻向黃旭蒙敬酒。方虎根公司的兩名男子也殷勤地舉杯,一口一個黃主任的叫着。黃旭蒙酒量雖然好,也架不住這樣喝,當他和劉國光碰了不知道第多少杯酒之後,終於沒有支撐住自己發軟的雙腿,身子一歪,趴到了酒桌上,至於後面發生的事情,他是完全都不知道了……
卑鄙!林遠方心中罵了一聲。他實在是沒有想到,爲了西江石化的事情,這些人竟然使出了這樣下作的手段。他更沒有想到的是,李成江也牽扯到其中。洪書記才走了多長時間,李成江竟然就被劉宏偉拉了過去?這裡面怕是也有蹊蹺。
“唉!我咋就弄出這個事兒啊!這讓我回去怎麼向你嫂子解釋啊!”黃旭蒙懊惱地捶着大腿。
“老黃,這事兒又不怪你!”林遠方伸手輕輕拍了拍黃旭蒙的膝蓋,說道:“嫂子那邊,我去替你解釋。別人的話嫂子不相信,我的話嫂子總該會相信麼?”
“那……那……那我就放心了,那個婆娘,就是聽你的話!”黃旭蒙如釋重負。由於林遠方把他的寶貝兒子黃永剛安排進了省委,林遠方在他老婆心目中的地位奇高無比,動不動就說林主任怎麼怎麼樣,現在林遠方答應出面做工作,自己那婆娘絕對不會有什麼懷疑的。
林遠方心中就有些感嘆,發生了這種事情,黃旭蒙首先想到的是老婆對他會是什麼態度,而不是首先考慮這事兒會不會影響他的前途,也不咬牙切齒地要抓住幕後的黑手,單單是這份對妻子的感情,就足夠令人尊敬的了。
到了黃家之後,有林遠方在旁邊說話,黃旭蒙的老婆果然就沒有怪罪黃旭蒙,只是咒罵劉國光那幾個殺才,還準備鬧到劉國光家討個公道。黃旭蒙連忙阻攔,卻阻攔不住。林遠方在旁邊看了,只是笑吟吟地說道:“嫂子,你這是不歡迎我啊。我本來還打算中午在嫂子這裡蹭頓好菜呢!”
一句話,黃妻立即偃旗息鼓,提着籃子上街採購食材去了。
支開了黃妻之後,林遠方這纔對黃旭蒙說道:“老黃,讓你受委屈了。這次你是替我受過啊!”然後林遠方把劉宏偉找他談話的前因後果給黃旭蒙講述了一遍。
“老闆,我是您的人,就聽你一個人的招呼。”黃旭蒙毫不猶豫地表態道:“管他什麼鳥雞巴的縣長,我老黃即使拼着管委會副主任不幹,他也別想從我手中弄走一個子兒!”
“這個副主任他暫時動不了你。邙南也不是他劉家天下,上面還有楊書記呢!”林遠方說道:“不過你今後還是要謹慎一點,防止他們再出什麼陰招。現在的創格體育就是一塊大肥肉,誰看到都想上來咬兩口啊!”
京西療養院。一輛掛着中a00001的黑色奧迪穿過五道檢查關卡之後,終於停靠在一棟幽靜的小樓前。中原省省委書記趙三才剛邁步下車,任老的機要秘書高光輝便從小樓裡迎了出來:“三才兄,首長知道你要來,特地囑咐我下來迎接呢!”
“光輝老弟,和我還用得着客氣?”趙三才和包光輝的關係非常之好,他用力握着包光輝的手,問道:“老首長身體還好吧?”
“老人家身體不錯,一頓能吃大半碗米飯呢。”包光輝笑吟吟地回答着,引着趙三才往裡走:“不過你要等一會兒了。太嶽軍區的李司令正在裡面彙報工作?”
“李海龍?他什麼時候過來的?怎麼事先沒有和我通個氣啊?”趙三才眉毛微微動了一動。他和李海龍是任老最喜歡的兩個人,兩個人之間惺惺相惜,卻又互不服氣。現在李海龍已經是共和國八大軍區之一太嶽軍區的大司令,自己也擔任了共和國人口大省中原省的省委一把手。
包光輝心中暗笑,說道你趙三才過來不也沒有和李海龍通氣麼?嘴上卻說道:“李司令比你早來有半個小時,我本來還以爲你們倆是約好的,原來不是啊!”
來到二樓,包光輝請趙三才書房外面的沙發上等候,那邊勤務員手腳麻利地送上茶水,趙三才坐在沙發上,一邊喝着茶水,一邊不時地用眼睛瞟着書房的房門。那扇胡桃木房門關得嚴嚴實實的,裡面不時傳出李海龍高亢的笑聲,聽得出來,他心情很是愉快。
趙三才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看了看手錶,問一旁的包光輝道:“你說李海龍到了多長時間了?半個多小時了?是不是?”說着站起來就要往書房裡走。
包光輝作勢虛攔道:“再等等吧,這樣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趙三才撥開包光輝的手說道:“我進去是替老首長解圍。李海龍是有名的大屁股,我不進去,他還不知道要坐到什麼時候!”
“老首長,我來看您了!”趙三才推開房門,笑着叫道。
“噢,三才來啦?過來坐,過來坐!”任老看到趙三才也非常高興,伸手拍着旁邊的沙發。在一旁,李海龍鐵青着臉,目光緊盯着趙三才,像是要殺人。
“是啊,是啊,首長,您身體還好吧?我想死您了!”趙三才一遍說着,一遍往裡走,然後目光落在李海龍身上,馬上做出一個嚇一跳的表情:“哎呀,海龍老兄也在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你在這裡。衝擊了你和首長之間的談話,真是抱歉啊!”
“趙三才,裝什麼蒜!你就說有意來衝擊的!”李海龍臉色鐵青,衝趙三才瞪着眼睛。
“好了,海龍,你也講差不多了。”任老知道這兩個心腹愛將喜歡頂牛,就笑呵呵地打着圓場。
李海龍敢對趙三才吹鬍子瞪眼,卻絲毫不敢拗逆老首長的意見。聽任老這麼說,他只好站起來向任老告辭,嘴裡還請示道:“老首長,那我們回去就寫報告啦?”
任老揮了揮手,說道:“你們還是要按照正當程序辦理,不要亂了規矩。”然後伸手招呼趙三才坐在旁邊,笑着問道:“會開完了?”
“上午都開完了。”趙三才恭敬地回答道:“本來開完會就要過來,可是xx同志又把我留下來,談了幾十分鐘話……”
說到這裡,趙三才頓了一下,望着任老說道:“xx同志還特意讓我替他問候您老人家,讓您老多保重身體。”
“xx同志管得也太寬了!”任老笑了起來,伸手撫摸了一下雪白的頭髮,說道:“我一個老頭子的身體,有什麼好操心的?他管他的大事去!”
趙三才身爲一方諸侯,城府深不可測,早已經修煉到波瀾不驚的地步,此時聽到老首長的話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咂舌。在共和國裡,敢這麼說xx同志的,除了老首長之外,恐怕不會有第二個人了吧?
不過這也並不奇怪,在世的共和國元老中間,也只有老首長的資格比xx同志老,而且在混淆黑白顛倒是非的十年裡,老首長又幾次因爲替xx同志說話而受到株連,如果不是這個,老首長也不會被關進牛棚,老首長的兒子任曦凡也不會被下放到中原省,被迫害致死……之後,老首長又在xx同志的復出上出了大力。
有了這些淵源,也就不難理解,老首長的門下嫡系不但掌握了共和國八大軍區之一的太嶽軍區,還出了一位省委書記,兩位省長。至於說副勝部級官員,那更是兩個巴掌都數不過來……
對於自己的老秘書過來,任老顯然非常高興,他興致勃勃地和趙三才聊了將近一個小時,這才意猶未盡地下了逐客令:“三才,你過來看我,我很高興。可是你是省委書記,肩上的擔子很重,不能總在這裡陪過聊天,不然你下面的九千多萬老百姓會有意見的。我老頭子身體很硬朗,你不要多擔心,只管忙你的去吧!”
趙三才熟悉老首長的脾氣,也不敢多留,叮囑了老首長几句,就告辭出了書房。
包光輝正坐在外面等候,看見趙三才出來,就衝趙三才招了招手,一臉神秘地示意趙三才跟他過去。趙三才跟着包光輝來到下面的房間,包光輝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遞給了趙三才:“這是首都四中剛找到的一張照片,說是小凡的,你幫忙鑑定一下。”
“小凡?”趙三才心中一陣驚喜。當初任老被關進牛棚時,家裡的一切都被紅衛兵燒燬了,乃至一張照片都沒有留下。任老每念及此,就要長吁短嘆,說當初無論如何,都要留下兒子任曦凡一張照片。如果這張照片真的是任曦凡的,那麼任老該多高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