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崇生手指輕輕敲着沙發扶手,沉默不語。
“表哥,現在時不我待啊!錯過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章之三見康崇生還在一旁猶豫,不由得着急起來。
康崇生手指停止了敲動,擡起頭望着章之三:“這樣做,是不是太……哪個了點?畢竟,辛況名對我也算不錯。”
“當初他對您好,也不是因爲您有利用的價值?”章之三用手戳了戳桌面,說道:“您別忘了,現在他最恨的同樣也是您啊!”說到這裡,章之三語氣緩了一緩,道:“更何況,牆倒衆人推。即使您現在不把這些東西交出去,辛況名也不見得就能安然無恙,他幹了太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了!賀之春和辛況名做了三年對手,辛況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肯定很清楚,唯一欠缺的就是真憑實據而已。現在他坐到了省反貪局副局長的位置上,還怕沒有人送上去證據嗎?表哥,到時候您再想把這些東西送過去,賀之春和林遠方恐怕也不稀罕了!”
康崇生明顯有些意動,有沉吟了一陣子,這才用手猛地一按沙發,站了起來,說道:“之三,你說的對,作爲一個老黨員,我有責任也有義務同某些醜惡現象作鬥爭。”說着康崇生大踏步地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撥通了林遠方辦公室的號碼:“遠方縣長,我是老康,有點情況想要向你反映一下,不知道你現在有空嗎?”
***見康崇生進來,林遠方熱情地站起來,從辦公桌後面迎了出來,握着康崇生的手寒暄來一陣,說道:“崇生書記,你到得可真快啊!”說着把康崇生讓到了沙發上。
康崇生一邊在沙發上坐下,一邊說道:“遠方縣長,不是我快,而是有些情況實在讓人太氣憤了,所以我知道之後,就波不急待地趕過來向你彙報。”
“哦?什麼事情讓崇生書記如此着急啊?”林遠方在康崇生對面的沙發上坐下,詫異地問道。
康崇生望了一眼正在倒水的王濤,沒有說話。
王濤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他把康崇生的水杯加滿,又替小林老闆換了一杯新茶,這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反手把房門帶牢。
康崇生這個時候纔打開手包,從裡面拿出一封信,交到林遠方手中:“遠方縣長,這是我上午剛剛接到的一封舉報信,如果裡面的情況是真的的話,那就太讓人震驚了!”
聽康崇生說得慎重,林遠方不由得也重視起來,他抽出舉報信靠在沙發上看了起來。這一看之下,林遠方心裡也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實在想不到,縣快速通道指揮部拆遷辦和黃河汽車修配廠之間發生的軍地衝突竟然是另有內幕。林遠方本來以爲,這是一起因爲拆遷辦有關人員態度簡單粗暴造成局面失控而爆發出的一場突然糾紛,但是根據這封舉報信的內容,原來這場所謂的“軍地糾紛”竟然是雙方預謀好的。是原拆遷辦副總指揮、縣交通局局長杜志強和黃河汽配廠廠長串通好了,故意上演的一幕雙簧劇,杜志強的目的是想借着這個糾紛把縣長賀之春給擠走,而黃河汽配廠的目的則是藉着這個糾紛獅子大開口,推翻原來的拆遷嫌疑,索取高額的拆遷補償。至於杜志強這樣做是受了誰的指使,答案不言而喻!如果這封舉報信上反映的內容是真的,那麼辛況名真的是太陰險太卑鄙了,爲了擠走賀之春,竟然連不惜使用這樣下作的手段。賀之春這個啞巴虧吃得真是冤枉之極,如果沒有這封舉報信,也許賀之春一輩子都會被矇在鼓裡做一個稀裡糊塗的冤大頭。看來辛況名這條毒蛇,不除掉不行啊!和這樣陰險的對手共事,實在是太陰險了!畢竟只有千日做賊的道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啊!
林遠方心中波瀾狂起,臉上卻非常平靜,康崇生坐在對面竟然看不出一絲異樣來。林遠方把舉報信完整地讀完,這才輕輕地把信放在桌面上,平靜地問道:“崇生書記,對信的內容你是什麼看法?”
康崇生沒有想到林遠方看了信之後不僅沒有吃驚,反而問起他對這封信的看法,如果不是他親眼看到,絕對不會相信這樣圓熟的政治手腕竟然會出現在一個不到二十五歲的年輕人的身上。還好在他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不至於被林遠方一句反問弄得手忙腳亂。
“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是我看這件事情未必是空穴來風啊!”康崇生說出早已經擬好的腹稿,“信上的內容究竟是不是真的,調查一下就可以弄清楚了。”
林遠方內心中對這封信反映的內容的真實性本來已經相信了**成。況且對他說來,想要查證這封信內容的真僞並不難。一方面軍地糾紛的受害人賀之春現在已經在省反貪局擔任副局長,如果得到這封信,必然會不懈餘力地去調查真僞;另一方面,林遠方還可以從黃河汽配廠那邊入手,包長征現在是中原軍用物資採購局的一把手,只要他點頭,他們局裡政治部紀檢處部門對於下面一個已經瀕臨破產的二級單位負責人展開調查還不是很輕而易舉地事情?林遠方現在有些困惑的是,康崇生把這一封舉報信交過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這封舉報信可是一枚重磅炸彈,如果能夠覈實的話,就將徹底終結辛況名的政治生命。康崇生把這麼一顆威力巨大的重磅炸彈交過來,不能沒有一點目的吧?
聽了康崇生的回答,林遠方越發肯定康崇生必有所圖,於是就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如果真要調查下去,必然又會掀起一場悍然大波。”
康崇生立刻坐直了身體,望着林遠方說道:“縣長,不管情況如何變化,我永遠都會跟您站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