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聲突兀的響起,威洛勾脣,“南少來了。”
“溫爾克先生,你好,我代表南家和雅冰來看望藍舞小姐,請問她醒了嗎?”彬彬有禮,西方男子標準的紳士姿態。
威洛彎脣笑了笑,“她醒了,南先生請進。”
將南森燁帶入書兒休息的臥室,便向書兒道,“舞,我還有幾份文件要看,你和南先生聊聊吧,聊完叫我。”
說着,便轉身離開臥室。
“書兒,”南森燁看着男子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輕輕皺眉,“她知道你的身份?”
“是,在倫敦的時候就知道了。”
沉默了良久,還是開了口,“今天謝謝你救了雅冰,如果不是你,她以後大概都不能再跳舞了。”
他想,他知道書兒爲什麼要救她雅冰,甚至這麼多年來,她或明或暗的幫他,也並不是爲了報答他或者交易什麼。
六年前,他十六歲,書兒十四歲,雅冰十一歲,有一次雅冰從莫斯科回倫敦,下飛機就去了學校找他,剛好是放學的時間,他們去了書兒教室找她,雅冰一貫很親這個姐姐,只是這些年她基本在國外,沒什麼時間相處,感情到底不深。
才走到門口,他們便聽到尖銳的爭吵聲,“憑什麼?南書兒,你爸爸不要你了,你媽媽也死了……”
才聽到這一句,小雅冰的無敵小宇宙就爆發了,衝上去就把說這話的一個比她高半個頭的大塊小胖子給連人帶桌的推倒了。
聽到這句話是時,他的第一反應是看向書兒,他始終記得,當年她站在人羣中的樣子,同一個人,同樣的裝扮,不過是換了一副神情,卻生生讓他覺得彷彿換了一個人。
十四歲的年齡,俏麗的短髮,漫不經心的表情,似笑非笑,似諷非諷,黑色的眸裡一片冰涼,單薄纖瘦的身軀筆直的站着,什麼話沒有說,卻氣勢逼人,容不得旁人的一絲侵犯。
不是沒有懷疑過,當年聰明驕傲的第一貴族大小姐,一夕之間鋒芒盡斂,從風口浪尖不動聲色的到了南家最邊緣的地方,失語,失智,怯懦,逐漸微弱的存在感,如此漸進漫長的過程,他甚至不相信這是一個七歲孩子的心機,可是,那一次,他知道,不用懷疑,她把自己演成了一個廢柴。
她明白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庇護,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求得生存。
她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唯有看向憤怒如小獸的雅冰時,眼裡閃過一抹情緒的變化,但她並沒有表示什麼,感動或感激,都沒有。
直到很多年後的今天,他才知道,她一直都沒有忘並且,最終償還。
他幾乎是看着她長大的,卻始終沒有明白,她究竟是怎樣的女人。
書兒仰頭看了他半響,道,“沒什麼,她怎麼說也是我的妹妹,你多提防南小苒吧,南家沒有我,雅冰就是她唯一的畔腳石了。”
南森燁的臉色沉了幾分,眸中的神色複雜,“書兒,你真的要徹底跟南家劃清界限嗎?”
“抱歉,”書兒淡淡的吐出兩個字,表情安靜,“我知道,這麼多年來你照顧我,是認爲我有打敗南小苒奪得南帝軍的掌控權的可能,你覺得如果是我,會放雅冰一馬,但南小苒她一定會趕盡殺絕,現在我離開了,讓雅冰處在了最危險的位置。”
南森燁看着她平靜的面容,用沒有抑揚的聲音問道,“你不介意我利用你嗎?”
“有用不好嗎?”書兒笑,“如果我沒有用,你這些年來怎麼會費盡心思的保護我,甚至教我功夫,那麼,我又怎麼能活得到現在?”
閉了閉眼,嘆息聲從喉嚨深處溢出,“書兒,你很清醒。”
“生存需要我清醒。”
南森燁並沒有多待多久,一來他擔心雅冰,二來時間太久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雖然你知道,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要跟威洛·溫爾克有太多的糾葛這個男人很危險。”
書兒笑着道謝,目送他的離開,身影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出聲,聲音緩慢,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開口,“森燁,默默守護也許並不是最好的愛,你從來沒有想過去得到她,這真不是件很好的事,不管是對你,還是對雅冰。”
書兒的聲音一貫溫涼,如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溫婉清雅,氣質有幾分涼意,卻絕不冰冷,恰到好處得讓人覺得舒服。
南森燁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沒有說話,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