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應？如今我也不想知道誰的報應了。”
皇后今日才被宋明嵐揭開了或許是真相的東西。
這麼多年，她爲什麼忍耐？
不過是覺得自己對不起乾元帝。
她令他蒙羞，令他痛苦，令他的心裡也不好受。
可是這些都是建設在他心裡也有她的情況之下。
若是……他本就是個無心人，那麼這麼多年的傷害，也不過是因他是個無情的混賬罷了。
皇后因此事傷心了十幾年。
可是如今她才發現，原來也沒有什麼好傷心的。
不過就是一朝紅顏老，恩寵不再罷了。
乾元帝往這移情別戀上套了那麼多的藉口，其實如今想來只叫人覺得可笑而已。
皇后就真的笑了笑，看着趴在自己懷裡的宋明嵐，目光越發溫柔。
她伸手愛惜地摸着宋明嵐柔軟的長髮。
“明嵐，多謝你。”
“我也沒有做什麼。”宋明嵐覺得這個懷抱很溫暖。
皇后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母親一樣。
皇后看着對自己蹭來蹭去彷彿是在撒嬌的宋明嵐只覺得可愛極了。她低低地笑了起來，摸着宋明嵐的臉頰和聲問道，“還有，你還瞞着我什麼？”
見宋明嵐詫異地擡頭看了自己一眼，美眸瀲灩心虛，她頓了頓，帶着幾分柔和地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想到一些。明嵐，你一向不是一個願意受委屈的人，當日吞吞吐吐，你少說了很多的話。你隱藏着的那個人，是我不想要聽見的人嗎？”
“是嘉泰對不對？”
“也沒有什麼。”宋明嵐就輕聲說道。
皇后就嘆息了一聲。
“當年，她還是個兩三歲大的孩子。她生母早早就死了，這宮裡頭也沒有人願意撫養她。我看着她可憐，因此就想着，到底是個孩子，也不能叫她無辜地淹沒在這宮裡頭，而且明嵐，我看着她就總是想，若是我也有一個女兒，貼心的女兒就好了。人心都是肉長的，若我一心一意地愛護她，她也會把我當成是親生母親。”
嘉泰公主這麼多年，也的確是孝順。她也常常陪伴皇后。
可是一轉眼，母親的位置在她的心裡，遠遠比不上男人。
“算了，不說她了。”皇后就擺了擺手笑了。
她見宋明嵐今日到底驚慌過度，也捨不得拿許多的話令她心中難受，因此不過略開解了幾分，就和宋明嵐一塊兒睡了。
宋明嵐就這樣留在了宮中，雖然多少依舊帶了些畏懼，只是深居簡出，她也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不過幾日也就好了大半。晉王日日入宮來陪伴她，也令宋明嵐感到心安。
她看着晉王那張俊美絕倫的臉，聽皇后說過，晉王的容貌與項王有幾分相似，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聲說道，“真是暴殄天物。”
皇后怎麼能爲了乾元帝那張老倭瓜臉，竟然放棄了項王那麼俊美的男人呢？
當然，也就宋三小姐看乾元帝不順眼，才罵人家老倭瓜。
陛下其實還是十分英俊的。
只是如今乾元帝已經上了年紀，哪裡有晉王這般年輕俊美。
死去的人，就永遠定格在最美好的年華上了。
“母后跟你說什麼了？”晉王握住宋明嵐在自己臉頰上亂動的小手，側頭輕輕地親了親。
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親過去，在宋明嵐的指尖兒送上了一點的戰慄。
宋明嵐就低低地嘀咕了一聲。
她生得美貌豔麗，如今在晨光之下，越發地被暈染上了一層鮮豔的光彩。
晉王垂了垂眼睛，輕輕咬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宋明嵐臉紅了。
“登徒子。”只是這句斥責真是一點都沒有力度。
晉王抖了抖耳朵，當做沒有聽到，繼續一根一根咬下去。
“別叫人看見了。”這是在宮裡，來來往往無數的宮女，宋三小姐還是一個很矜持的人呢。
她自從被乾元帝暗算了之後，真正地知道了晉王對自己包容的心意，如今已經心滿意足，只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子。畢竟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都已經被她得到，一點來自於那些令人厭惡的人的傷害，在金剛不壞宋三小姐的心裡頭就不算什麼了。
她一下子把晉王推到了後頭的樹上，見他站穩了，就輕輕地依偎在他的懷裡。
“別叫人看見了。”晉王一本正經地說道。
只是他修長的手按着宋明嵐的背，將她壓在自己的懷裡。
“母后都跟你說了？”宋明嵐能憋着多日沒有對晉王說起與皇后的私房話，可是晉王一向敏銳，自然能感受到這其中的不同。畢竟他最近每次進宮，宋明嵐都對他充滿了柔情。
她比從前更愛惜他，更溫柔親密，這不僅僅是因晉王當日的選擇，更多的，是因宋明嵐知道晉王這麼多年被乾元帝冷待的難過。他同樣心滿意足，只覺得天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明亮溫暖，這麼多年的晦澀與黑暗，都慢慢地散去，只剩下懷裡這個美好的女孩子。
他唯一不能失去的女孩子。
“我已經開解過娘娘了。”宋明嵐就把自己如何開解皇后的話說了。
晉王點了點頭。
“他的確只是一個混賬罷了。”乾元帝對於晉王來說，什麼都不是。
他傷害他的母親，所以不配成爲他的父親。
他還傷害他心愛的女子。
總有一日，總有一日……
晉王的眼底閃過冰冷的殺機，只是遮掩在了本就沒有什麼表情的俊美的容顏之後。
他抱着宋明嵐靠在樹上，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落下來，照在他的臉上，這一刻，日光溫暖，靜謐溫馨，一切的糾葛與恩恩怨怨都不曾存在。
他雖然天性涼薄，可是也忍不住滿足地勾了勾嘴角。
“真想你快點嫁給我，叫我能名正言順地站在你的身後保護你。”如今他和宋明嵐之間也早就分明瞭，可是到底沒有一個正經的名分。
一想到這也是因乾元帝從中作梗，晉王的眼裡死死壓抑着冰冷的怒火，聲音卻輕輕的，唯恐嚇到了宋明嵐。他就聽懷裡的女子，突然輕輕地笑了一聲，她仰起頭，踮起腳尖兒來帶着幾分嫵媚戲謔地捏住了他的耳朵，挑眉說道，“還不是你。我都已經送到你的嘴邊，你自己不吃，怨得了我嗎？”
她幾次投懷送抱，晉王都將她拒之門外。
宋三小姐也是有脾氣的。
往後還不給吃了呢。
“知道了。”晉王垂頭輕聲說道。
宋明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知道什麼了？”
“下次一定吃了你。”
“沒有下次了。你做夢呢。”宋明嵐哼地一聲偏開頭去。
只是這一偏頭，她的目光落在了一道優雅的身影上，臉色微微僵硬。
晉王下意識地看去，臉色猛地一冷。
遠遠的，寧王立在遠處看來。
他俊美的臉有些憔悴，看起來並不好過。
那雙眼睛裡壓抑的東西，是晉王絕對不會喜歡的。
他下意識地將手壓在了腰間的佩劍上，殺機在眼中一閃而過。
“別與他衝突，不值得。”宋明嵐的手壓在晉王的手背上輕聲說道，“你若傷了他，陛下更有理由來指責你。”
“我明白。”晉王不會那麼愚蠢。
更何況，宋明嵐與寧王之事，他不願再鬧得沸沸揚揚。
不然，寧王不過是個風流罪過，可是對宋明嵐的傷害就太大了。
然而想到寧王在宋明嵐的身上留下的痕跡，晉王就覺得滿心的憎恨。
他面對宋明嵐的狼狽，只當做平靜無所謂，並不是因他原諒了寧王。
而是他愛惜宋明嵐，不願宋明嵐有半點傷心。
可是他永遠都無法忘記與寧王之間的仇恨。
寧王顯然也看見了晉王，他的目光怔忡地落在晉王與宋明嵐那親密的舉動裡。
他願意愛惜宋明嵐，可是內心之中，難道沒有一點黑暗的期盼？
希望晉王看到自己留下的那些曖昧的痕跡，然後露出難看的表情，哪怕是一點點的嫌棄，或許就可以令宋明嵐離開他。
他竟然真的完全不在乎？
寧王閉了閉眼，可是午夜夢迴的思念，也或許還有一點後悔，都在他的心裡衝擊。
他不後悔沒有動宋明嵐一根手指頭。
他只是後悔……爲什麼那麼簡簡單單就將宋明嵐還給晉王。
駐足片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轉身走了。
他的腳下匆匆，顯然無法面對晉王與宋明嵐之間那無人可以插足的親密與默契。這些天他每每都無法閉上眼睛，眼前晃動了很多很多的事，因此令他更加憔悴了幾分。
這種清醒的傷感，令他寧願自己醉在昏昏沉沉，至少可以當做宋明嵐對他還有幾分真情。他這一天又喝得有了幾分醉意。俊美的青年，身上帶着微醺之後的酒香，靠在自己的寢殿裡，白衣散開，露出修長的頸子和半片白皙的胸膛。
他長髮披散，越發露出幾分妖異的俊美，看着小心翼翼走到自己面前的宋明婉，勾起了一個譏諷的笑容。
“宋明婉，想用宋明月對付成國公世子那一套來對我本王，”他一把將宋明婉手中的解酒湯潑在她的臉上，眼神冰冷。“你還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