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宋明婉的剎那，李貴妃的笑容一僵。
她擺了擺手，叫身邊的人很快地離開了。
慢慢地走到了顫抖着看着自己的宋明婉面前，她露出了一個嬌豔的笑容。
“喲，這不是宋嬪嗎？”
她笑得花枝招展，可是宋明婉卻只覺得打心裡冒出寒意來。
“姨，姨母。”她知道自己撞破了李貴妃的秘密，幾乎不敢相信方纔離開的那人竟然會和李貴妃站在一塊兒。只是她現在也知道，自己一個不好，只怕是要被李貴妃給收拾了，防止李貴妃的秘密泄露出去，因此顫抖着聲音帶着幾分央求地說道，“我，我只是來給姨母請安的。姨母您忘了，從前您多麼疼愛我呀。”她的眼裡帶着晶瑩的淚光，努力想要李貴妃想到曾經她對自己的疼愛，想借此求李貴妃放自己一馬。
可是李貴妃笑得更加妖嬈了。
如果宋明婉不提當年她是怎麼對她挖心掏肺的，她也就算了。
可是宋明婉在這個時候提起，簡直就是在把李貴妃當成一個傻子。
她們姐妹是怎麼嘲笑她的？
是不是在嘲笑她這麼多年愚蠢地愛惜她們，是個不折不扣的蠢貨？
一想到這裡，李貴妃就恨不能把宋明月和宋明婉全都給剁碎了！
眼底閃過冰冷的殺氣，她的臉上露出幾分寒芒。
看着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可是轉頭卻去給皇后請安磕頭的這沒良心的白眼狼，李貴妃的心裡恨宋明婉甚至在一個時間裡超過了對皇后的憎恨。她眯着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露出無比軟弱的少女，突然壓低了聲音問道，“這麼說，你是來給我請安的？那你方纔看見什麼了？都給姨母說說，姨母好疼愛你啊。”她使了一個眼色，身後的幾個宮人就將整個宮殿都關閉了。
宋明婉現在正在害怕，並沒有察覺這件事，只是繼續顫抖着。
“我，我什麼都沒有看見。”
“又想騙我，然後去皇后面前告發我，好踩着我往上爬，你以爲我還會信你嗎？”李貴妃冷笑了一聲。
她經歷過很多的背叛，宋明婉是她最意想不到的。
不過沒有關係。
背叛她的人，她自然也不會放過。
“怎麼會。您是我的姨母，我怎麼會背叛姨母你呢？”宋明婉一下子就跪在了李貴妃的面前，抓着她的裙襬仰頭含淚說道，“姨母在信我一次。我是真的不敢了。姨母，看在我對姨母這麼多年孝順恭敬的情分上，姨母饒了我這一次，日後在宮裡頭，我一定以姨母馬首是瞻，再也不敢對姨母有二心了！”她的手指都嚇得蒼白起來，緊緊地抓着李貴妃的裙襬彷彿是要抓住自己最後的命運。
李貴妃冷漠地看着這個在自己面前單薄可憐的女孩兒。
她擡腳，一旁的宮人立刻上前將宋明婉給拖開。
“姨母，我也是陛下的嬪妃，你不能傷害我！”宋明婉見她一副要處置了自己的樣子，頓時就心慌起來。她現在是真的相信宋明嵐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了，後悔得眼淚都恨不能流出來，奮力在幾個宮人的手中掙扎，衣裳凌亂起來，尖聲叫道，“是陛下寵了我才叫我進宮的！若我有事，陛下一定不會置之不理！姨母，你要被陛下發現，你其實是一個這樣惡毒，甚至容不下自己親外甥女的女人嗎？！”
她驚慌得不得了，可是想到自己並不是沒名沒分，而同樣是乾元帝的嬪妃，又覺得自己充滿了底氣。
“你說陛下？”李貴妃輕飄飄地，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走上前拿纖細的手指用力扣住了宋明婉的下顎。
“本宮告訴你，陛下也沒有把你放在心上。既然你陪伴本宮多年，也應該知道，這宮裡頭莫非有名有姓死了的嬪妃好少了不成？更何況……”她吐氣如蘭，美貌的臉慢慢地湊近了宋明婉那張蒼白的小臉兒，輕聲說道，“若是陛下知道你撞破了今日之事，你自己想想，陛下又會不會保住你。”她笑得很愉快，眼底露出幾分殘酷與冰冷，宋明婉被她的話幾乎擊中了自己的心。
她張了張嘴，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眼底露出絕望來。
是了。
若是乾元帝知道她看見了這樣的內情，也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好好處置了就是。”李貴妃丟開她的下顎，看見宋明婉軟在自己的面前，嗤笑了一聲，擡腳風情萬種地走了。
這偏僻的宮中的角落，只不過是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呼救，就徹底寂靜下來沒有了聲音。
當宋明嵐得到消息，皇后叫她去宮中的時候，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明婉自盡了？”
她站在皇后的面前，一旁是哭哭啼啼的李貴妃還有沉着臉的乾元帝。
這樣三堂會審的樣子，叫宋明嵐覺得可笑極了。
“陛下，婉兒死得可憐，她還不到十七歲呀。”李貴妃今日穿了一件素白的衣裳，彷彿是要給宋明婉守孝一樣，在宋明嵐譏諷的目光裡抓着臉色陰沉的乾元帝哽咽地說道，“她還那麼年少，明明得到了陛下的寵愛，繁華盛寵就在眼前，可是一轉眼卻……”她轉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風姿楚楚的宋明嵐控訴道，“我倒是要問一問，你究竟要把自己的妹妹趕盡殺絕到什麼地步！都是自家姐妹，爲何你的心要那麼狠毒，要將婉兒置於死地！”
“你的心也太狠了。”
“貴妃娘娘說的這話，我是不敢認同的。宋嬪死了，與我有什麼相干。”
宋明嵐的心中驚疑不定。
她實在想不到，宋明婉竟然死了。
“陛下，此事與明嵐無關。若貴妃再這樣血口噴人，我就要不客氣了。”
皇后坐在一旁揉了揉眉心，冷淡地看着李貴妃說道，“宋嬪乃是自己投水自盡，與明嵐有什麼相關？難道是明嵐摁着她的頭叫她溺水而死？且宋嬪自盡的時候，明嵐早就出宮。貴妃，你不該說宋嬪是明嵐逼死，本宮倒是覺得，她是不得寵，前程無光，因此才投水而死。”她看見李貴妃咬着牙怨恨地看着自己，勾了勾嘴角冷冷地說道，“且貴妃也不必在本宮面前做出一副對宋嬪慈愛的樣子。難道曾經詛咒宋嬪不得好死的，不是貴妃你嗎？”
“我是她的親姨媽，怎麼可能有隔夜仇，自然是怒氣上來詛咒一番，第二天依舊對她疼愛有加了。”李貴妃爭辯道。
“那明嵐還是宋嬪的親姐姐呢！姐妹之間，又有什麼隔夜仇。嘴上喊打喊殺，可是第二天，也依舊姐妹情深了。”皇后譏諷地說道。
“世人都知道她們姐妹不合的！”
“世人也都知道，她挖了你的牆角的。”
皇后與李貴妃對上了，宋明嵐在這當口才聽出了幾分端倪。
“那皇后娘娘也說說看，只問宋明嵐，那天和婉兒說了什麼？怎麼她說了許多的話，之後婉兒就自盡了呢！”
“宋嬪在宮裡見的人還少了不成？誰知道明嵐之後她又見過誰？見過貴妃你也是說不定的事。本宮再和貴妃你說一遍，宋嬪自盡，此事是她自己不想活了！若貴妃你在這件事上打明嵐的文章，本宮是絕不會置之不理。”皇后叫宋明嵐走到自己身邊，把她攬在自己的懷裡看着李貴妃冷笑道，“只憑貴妃你這隨意污衊她人的一張嘴，本宮就可以治你一個口舌之罪！”
“陛下！”
“行了。”乾元帝看着皇后緊緊地把宋明嵐給攬在懷中，一雙威嚴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冰冷的光彩。
“宋嬪死了，這件事晦氣得很。”
他頓了頓，看向宋明嵐的方向。
“你對宋嬪說過些什麼，你跟朕說一說。”
“陛下怎可這樣偏心。”皇后冷冷質問道。
“我萬事無不可對人言之事。”宋明嵐頓了頓，看向一臉自得的李貴妃，突然微笑了一下，對乾元帝恭敬地說道，“我的確在宮中遇到宋嬪，不過只是叫她在宮中安分守己。我也跟她說了，貴妃娘娘如今正在氣頭兒上，叫她不必叨擾娘娘，也不要在宮中到處走動，只要在自己的宮中安靜等候陛下的駕臨就好。”她頓了頓，眸光如水，泛起了冰冷的寒意，看住了臉色微變的李貴妃挑眉輕聲說道，“只是我這金玉良言，宋嬪一向都不放在心上。貴妃娘娘，宋嬪沒有去給你請安嗎？”
宋明婉那麼惜命的人，怎麼會突然死了？
宋明嵐不在乎宋明婉的死活，可是她絕不會叫李貴妃把這罪名扣在她的頭上。
“她躲本宮還來不及，怎麼會來見本宮！“李貴妃斷然地說道。
“這麼說，娘娘您對宋嬪的氣兒還沒消，您這心裡，還是在怨恨宋嬪的吧？那她的死……”宋明嵐無需說得太多。
因爲李貴妃已經聽明白了。
既然她這麼怨恨宋明婉，自然有出手弄死宋明婉的理由。
“我沒有！她是本宮的外甥女，就算再惱她，本宮平日裡說一些兇狠的話也就算了，怎麼會害死她！”
“那娘娘更不必懷疑我。她是我的妹妹，嘴裡雖然起了齟齬，不過也不至於氣死她。”
宋明嵐頓了頓，看着李貴妃眯起了眼睛。
“我並沒有說她的自盡有什麼可疑之處，娘娘，爲什麼您反倒提起了‘害死’二字？不是說，宋嬪是自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