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晉王殿下一個人情罷了。”
宋明嵐含笑,轉着手中的茶杯和聲回答。
她當然是在爲晉王拉攏宗室。
李貴妃與五皇得乾元帝的寵愛,已經要上天了,在這麼個情況之下,只有叫宗室站在皇后這一方,皇后纔會有更多的勝算。
別以爲宗室只知道享樂,安享皇家血脈的尊榮就不算什麼,所謂宗室,是一個很奇怪的羣體,這些多自傲自己的高貴的血脈,自視甚高,且身後都有數不清的隱晦的勢力在朝堂之中。更何況作爲宗室,與乾元帝是一家人,他們自然也會影響乾元帝的判斷。
若朝臣與宗室都不贊成廢了皇后扶持李貴妃上位,哪怕乾元帝是天下至尊,只怕也只能妥協。
只看這麼多年,皇后都沒有被廢掉,就知道雖然乾元帝是天下之主,可也不是可以隨心所欲的。
昌平長公主既然與李貴妃不和,那敵人的敵人,自然可以當做是朋友。
只要這個時候皇后對昌平大公主露出友善親近之意,只要昌平長公主沒有蠢到家,就已經不會拒絕。
畢竟與皇后相同,昌平長公主也很擔心李貴妃與五皇上位的好不好?
只不過大概是從前皇后母三個沒有想到這個,宋明嵐既然得了這個巧宗兒,當然要還晉王對自己處處照顧的人情,更何況她打了懷鄉伯二公,那就是打了懷鄉伯與那個妾的臉,昌平長公主心中一定會十分愉悅,而這份愉悅卻恰恰是宋明嵐希望得到的。只要有昌平長公主對她的幾分不同,只要昌平長公主會記住自己做了什麼,就絕對不會在日後,自己被更高貴份的如公主長公主的侮辱。
李氏與李貴妃姐妹情深,李貴妃會不會爲了妹妹就惡意地算計她,壓制她,宋明嵐總是要未雨綢繆,爲自己尋一個靠山。
畢竟想要討好李貴妃的公主太多,到時候衝着李貴妃欺凌宋明嵐,公主們手到擒來啊。
皇后她沒見過,也不知如何討好奉承,可是昌平長公主這個就太簡單了。
簡直就是送上門的餡餅,不吃白不吃。
宋明嵐心中百轉千回,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算計到了其中,面上帶着淡淡地笑意,目光涼薄。
殊不知趙同也在心中驚詫。
宋明依被之事,宋明嵐之前並不知曉,可是就在這短短時間,這少女卻已經出手被宋明依報了仇,打了懷鄉伯二公不,還賺足了好處,這短短時間的種種算計心機,竟然是這樣一個少女輕描淡寫地想出來的,怎能不叫人感到唏噓呢?特別是趙同很肯定的是,當這位十分多情如今卻成了頭的二公到了晉王的面前,自家那位很的殿下,一定在心裡偷着樂了。
彷彿很難得得到宋三姐的禮物呢。
雖然這禮物有點兒重口也就是了。
“既然如此末將就先行告辭。”他想通了這些,就起身笑道。
“將軍慢走。”宋明嵐笑吟吟地送客。
這英俊高挑的青年伸手將懷鄉伯二公給提在手中,對宋明嵐微微頷首,猶豫了一下方纔對一旁呆滯的宋明依輕聲道,“宋大姐也該多想想日後,這種男人,能打你一次,就會打你第二次,若只爲了什麼名聲就叫自己吃苦,不如……”他掃過宋明依苦澀的眼睛,頓時就想到宋明依彷彿是庶女,也沒有個兄弟傍身,就算吃了苦也沒有人爲她做主,不由尷尬了幾分歉意地道,“是末將不知分寸了。”
“將軍今日已經幫了我與三妹妹很多。”如果沒有個大男人,今日懷鄉伯二公會這樣輕鬆地被捆住捱打?
沒有趙同做震懾,只怕宋明依與宋明嵐都得不到好兒去。
宋明依是真心感激趙同,此刻就弱弱地福了福。
“這太折煞末將了。”宋明依對自己十分感激,那彷彿將自己當成救命恩人一樣,趙同一下就覺得自己有些羞愧了,提着人家的夫君就走了。
他高挑修長的身影消融在遠處的光暈之中,之後慢慢地散去了最後的光影,宋明依看了趙同的背影片刻,回頭見妹妹已經沒心沒肺毫不在意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便有些擔憂地道,“今日三妹妹爲了我,闖了大禍了!父親與懷鄉伯十分要好,是多年的好友,你傷了懷鄉伯的兒,父親只怕不能與三妹妹罷休啊。”她咬了咬自己的嘴角,猛地就跪在了忠靖侯太夫人的面前。
“求您……”她一個頭磕在忠靖侯太夫人的面前,默默流淚。
“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三妹妹是爲了我才義憤填膺,都是我不好,回家抱怨。”她流淚央求收斂了笑容露出幾分蒼老的忠靖侯太夫人,低聲道,“老太太開恩,請老太太這一次,護着三妹妹吧。”她並未爲自己求情,彷彿自己日後在懷鄉伯府會過什麼日並不在意,然而忠靖侯太夫人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複雜,伸手彷彿要去宋明依憔悴的臉。
“母親!”門口一聲氣勢洶洶的聲音,打斷了忠靖侯太夫人的動作。
她仿若無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順勢看去。
就見門口正有一名英俊的錦衣中年男怒氣衝衝而來,他彷彿盛怒,此刻身上的錦衣衣襬翻飛,暴露了他內心憤怒的心情,此刻這男一雙眼睛裡彷彿燃燒着憤怒的火焰,進了門就怒視了宋明嵐一眼呵斥問道,“混賬東西,你姐夫呢?!你把他怎麼了!”他彷彿是專門來救場卻並不知道後續的,宋明嵐就挑了挑眉尖兒含笑道,“來的最晚的,總會是咱們的忠靖侯爺。”
“你什麼?!”
“那人被帶走了。”宋明依在忠靖侯的盛怒之中瑟瑟發抖,卻還是努力堅強地道。
忠靖侯霍然看向她。
“真是個畜生!”他擡手就要給宋明依一耳光,見宋明依驚恐退後,就指着她罵道,“也不知是誰驕縱的你,還知道回孃家來抱怨了!好好兒的婚事,叫你給過成這樣,我真是對不住親家!”他正想着與女婿好好兒聊聊,回頭與懷鄉伯一同在朝中同進退,爲自己謀此刻正出缺兒的戶部尚書的官位,可是這女婿方纔聽了不知什麼就匆匆地走了,他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叫人去詢問,好麼……
女婿正被自己的嫡女宋三捆起來打呢!
如今正是爭奪戶部尚書這位置的關鍵時期,懷鄉伯的愛卻被自己的女兒給打了,忠靖侯能不盛怒嗎?
他覺得一隻煮熟的鴨,正在慢吞吞飛離自己的面前啊。
看得見卻沒吃着,這是一種多麼痛苦的經歷?忠靖侯想一想就覺得肝火大盛,只覺得自己的滿腔想要成爲一部尚書的願望算是徹底沒戲,哪裡能放過宋明嵐這個罪魁禍首。他本劇不喜這個髮妻所出的嫡女,如今見她更加不受教,不由暴跳如雷地呵斥道,“你還敢對人動手?你以爲你是誰?!不知規矩的東西,早知道你是這麼一個畜生,當初我就應該……”
“好了,方纔我也看着呢,你是不是也要罵罵我?”忠靖侯太夫人見兒怒氣沖天,頓時帶着幾分不悅地道。
“兒不敢。”忠靖侯見是母親開口,努力收斂着道。
別管心裡是不是真孝順,可臉上一定要做出孝順的樣。
不然被告一個忤逆,那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在忠靖侯太夫人面前自然不敢一點的放肆,又見宋明嵐已經噙着明媚的笑意側坐在了太夫人的身邊,努力忍耐着道,“母親不知道,懷鄉伯府與咱們侯府幾十年的交情!如今卻叫這畜生給打成那樣兒,懷鄉伯心裡該如何想?這情分只怕都要打沒了。”他倒是隱隱約約聽宋明依在侯府之中過得不好,可是其實,什麼叫好,什麼叫壞呢?宋明依一個庶女,能嫁入侯府,難道不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嗎?
“情分?”忠靖侯太夫人卻不是一個糊塗的,頓時冷笑道,“看着情分,他纔打咱們侯府的長女!看着情分,他才寵妾滅妻。看着情分,他才帶着個妾在我的面前猖狂!我就,誰還敢在妻的孃家如此耀武揚威肆無忌憚,原來後頭有你這個好岳父在給他仗腰!”她到最後,就已經帶了十足的怒氣與不滿,看向忠靖侯的目光之中帶着淡淡的失望,輕聲道,“所謂幾十年的交情,他卻如此待你,可見懷鄉伯心中,你的地位也是有限。”
若是好友之女,難道不更應該善待嗎?
“他做公公的,怎麼會去專注自己兒媳婦。”忠靖侯就辯解道。
“若他對你有半分重視,只看他的態度,那伯府裡就沒人敢對大丫頭那樣侮辱。”
忠靖侯太夫人當然不可能叫孫女擼起袖露出臂膀給忠靖侯看,只垂了垂眼,之後擡眼,露出幾分冰冷與厭惡。
“李氏呢?”
“母親?”
“當初她信誓旦旦保媒,這婚事千挑萬選天作之合定然琴瑟和鳴,你叫她給我滾過來!我倒是要問問她,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爲什麼這麼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