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爲我做什麼。”
宋明嵐就冷笑了一聲。
寧王近在咫尺，俊美得近乎妖異的臉上突然變得面無表情。
可是宋明嵐卻覺得這纔是這青年真實的一面。
打從第一次見到寧王，這位青年皇的臉上就永遠都是一副笑若春風成竹在胸的模樣，就算是臉上因她的種種言論變得異樣，可是直到這一刻，這青年的假面才彷彿徹底地撕下來。
他不笑的時候，令人打心眼裡感到壓抑。
“你我能爲你做什麼。你想要我爲你做什麼。”
“我想要你宰了你姨媽，你能做到嗎？”宋明嵐冷冷地問道。
寧王沉默地用一雙冷凝的眼睛看她，許久，嗤笑了一聲。
“晉王兄又能爲你殺了他的姨媽嗎？”
“他的姨媽又沒有逼死我的母親。”宋明嵐覺得寧王的這話可笑極了。
“我知道了。”寧王靜靜地看了宋明嵐許久，方纔微微讓開了身。
他的眼睛裡又泛起了瀲灩的笑意，見宋明嵐的目光順着自己背後冷冷看去，不由也含笑看了過去問道，“怎麼了？你在緊張什麼。”
“有人看見了。”寧王和宋明嵐之間的距離太過接近，宋明嵐的眼裡就露出幾分冰冷。
她不願節外生枝，也不願自己和寧王之間生出更多的傳聞，拋下這青年快步出了亭走了。
寧王直到她婀娜的背影消失，方纔沉了一張俊美的臉，若有所思。
他並不在意自己和宋明嵐被人撞見在一處竊竊私語，且寧王的心裡不知怎麼，格外希望叫人看見。
若是這京中也開始流傳他和宋明嵐之間的謠言，他當真想知道晉王到底是什麼心情。或許會忍耐，或許……忍不得，和宋明嵐一拍兩散？
那正和她的心意。
因此，他也沒有去追究誰敢在外偷窺自己。
那見了宋明嵐和寧王之間彼此糾纏，看見寧王將絕色的少女困在懷裡的宮女卻只覺得滿頭是汗，一路不敢停留恐叫寧王給拿住，腳步匆匆地就順着一條無人的路走進了李貴妃的宮中，眼見豁然開朗宮中奢華，她只覺得逃出生天，急忙來李貴妃面前稟告。
今日李貴妃正笑吟吟地招待宋明月和宋明婉姐妹。
見這兩個丫頭陪着自己一塊兒笑，李貴妃還在關切地問道，“你們老太太的病還沒有好利索，你們這頻繁入宮，府裡的長輩會不會埋怨你們？”
她聽李氏如今在太夫人面前不大得寵，因此格外關心。
“多謝姨母關心。只是三姐姐都能入宮來給請安，我們爲什麼不能來見姨母呢？”
宋明婉就歪頭天真地笑起來。
她年幼嬌憨，和李貴妃之間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她進宮來了？”李貴妃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
因宋明月在她面前提過寧王對宋明嵐的另眼相看，因此李貴妃的心裡就坐下了心病，總是擔心宋明嵐入宮撞見寧王狐媚自己的兒。
想到今日寧王確實入宮了，李貴妃就坐立不安起來，這心裡咯噔咯噔的總覺得不踏實。
寧王現在在哪兒呢？
她正覺得心裡不舒坦，就見外頭一個宮女快步進來。
“娘娘，奴婢，奴婢看見了！”
“看見什麼了？！”李貴妃急忙探身問道。
“奴婢看見咱們殿下和那位宋家三姐了。”這宮女也滿頭是汗，見李貴妃頓時往一旁側歪了一下，嫵媚美麗的臉上鐵青一片，急忙將方纔看見寧王如何如何將宋明嵐圈在懷中，又是如何如何攔着她不許走，還有他看宋明嵐眼神，都一一明。
完了，她就跪在地上打顫。
“這，這妖精！”李貴妃聽得滿心的火兒都起來了，好容易緩過一口氣，頓時大聲罵道。
宋明婉的臉色也蒼白一片。
“你先下去。”宋明月當日不過是挑撥一下，然而卻想不到寧王當真對宋明嵐有這種心思。
她握着妹妹的手，只覺得這手兒一片冰涼，忍不住心中一酸，紅着眼眶就對李貴妃道，“姨母可看見了？我就她是個妖精！姨母從前還不信，只怕等五皇表哥將她領到姨母的面前，姨母纔信了。”
她又覺得寧王薄情。
宋明婉愛慕寧王愛慕了這麼多年，可是寧王就算不喜歡宋明婉，可也不該去喜歡她們姐妹的對頭。
宋明嵐一旦得了寧王的心，那她們姐妹只怕就要完了。
“我，我真是沒有想到……”
寧王那樣俊美的人，一向孤芳自賞，這世間女都遠不及他。可是李貴妃當真是想不到兒竟然當真對宋明嵐動了心。
兒是她肚裡生出來的，又是她從兒養到大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寧王的性。
若只是想要引誘宋明嵐，寧王的態度不會那樣認真。
她只氣得眼淚都流下來了，捂着胸口哎喲哎喲地低聲。
這世上最令人生氣的事兒，莫過於此了。
“姨母，我的心裡很難過啊。”宋明婉就流淚撲進了李貴妃的懷裡哭訴道，“姨母知道我的心。我一心喜歡錶哥，喜歡得心都疼了。可是爲什麼表哥要去喜歡三姐姐？往後我可怎麼辦啊？”她哭得泣不成聲。
只是這一半兒是哭給李貴妃看的。
寧王待她一向冷淡，也早就對宋明嵐感興趣，宋明婉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哭給誰看，都不及哭給李貴妃好用。
果然，李貴妃就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
“你別哭啊，回頭我給你出氣。”起來，李貴妃雖然中意宋明婉，可是卻並未想將宋明婉聘給寧王做正妃。
這丫頭年紀還，若是要等到能嫁人生的時候，那隻怕如今明白過來開始廣納姬妾的趙王兒都能打醬油了。
嗣，在皇位爭奪之中至關重要，李貴妃不可能因宋明婉年紀，就不叫寧王娶親生。
且寧王妃身份貴重，這是十分重要的籌碼，以未來皇后的籌碼，寧王妃這個位置可以有很多的選擇。
既然忠靖候府已經捆在李貴妃母這條船上，哪怕再將正妃拿出來籠絡就十分得不償失。
當然，李貴妃也沒有想過怠慢自己心愛的外甥女。
宋明婉和她這樣親近，親如母女，日後她就給寧王做個側妃，再日後，若寧王當真登基成爲皇帝，那宋明婉就去做更尊貴的貴妃，有她在後頭支撐，有宋明婉和寧王之間表兄妹的情分，這份風光未必比皇后差。
她還可以透過宋明婉掌握後宮的權柄，同心協力，日後這後宮就是她們的天下。
想到這裡，李貴妃待宋明婉的態度更是慈愛了幾分。
這顯然是默許宋明婉愛慕寧王的意思，宋明婉心中就鬆了一口氣。
有李貴妃的這份認可，不論到什麼時候，寧王都不能丟下她不管。
“可表哥如今這個樣，姨母，這可不行啊。”她低聲道。
她簡直恨宋明嵐恨得牙根兒癢癢。
爲什麼這女人總是要攀附她們姐妹的男人？
“可不是嗎。只是你表哥從前可沒有這麼認真過。前些時候我本十分歡喜他送走了花容那狐狸精，誰知道竟然是有宋明嵐這死丫頭的緣故。”
李貴妃就咬碎了一口銀牙，美麗的眼睛裡都是晦暗。
更叫她生氣的，卻是寧王這樣看重，可是她聽着那宮女的意思，彷彿宋明嵐還看不上寧王，對她不假辭色？
她怎麼敢這樣猖狂？！
李貴妃生平最恨的就是這種桀驁的女，想到宋明嵐那副驕傲的樣，就恨不能將她一切的自尊都踩碎在腳底下。
她隨手抓了茶喝，突然將茶盅往地上一摔就罵一旁的宮女道，“怎麼這麼燙？你想燙死我嗎？！”
“娘娘恕罪。”那宮女急忙請罪道。
李貴妃卻只厭惡地擺了擺手，叫人拖了那宮女出去杖斃。
見她明顯對宋明嵐是生出了殺心，宋明月目光瀲灩，卻只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垂着頭，卻不會在這個時候添油加醋，只看着李貴妃煩心地靠在椅裡閉目養神，許久，李貴妃就冷哼了一聲。
“這丫頭，實在是個禍害。”
“誰不是呢。”宋明月就聲兒應和。
李貴妃張開了一雙嫵媚的眼，眼裡閃過一片冰冷。
“上一回你跟我過，你李家表哥也想要她？”
宋明嵐這種禍害，決不能叫她去了寧王。李貴妃心中心念急轉，揚聲命人將自己宮中貴妃的印取來，清麗的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猙獰。
“這也是爲了五皇表哥和姨母呢。”宋明月急忙道。
李貴妃哼了一聲。
既然宋明嵐有膽幹出寧王的醜事，她就決不能放過她了。
就叫她跌到陰溝裡去，看她還去誰！
“好的很。他既然想要，那我給他就是！”
宮女們無聲地將一卷絹薄放在李貴妃的面前。
李貴妃伸手取了筆墨，飛快地寫了賜婚的旨意，又蓋上了自己的貴妃印。
她將宋明嵐賜婚給李家的長嫡孫。
宋明月姐妹屏住呼吸唯恐李貴妃反悔，直到那殷紅的印蓋在那旨意上，這才驚喜地對視了一眼。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