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道!”
忠靖候太夫人聞言臉色頓時一變,再次厲聲喝道,“胡八道!”
她想到這種流言蜚語竟然都傳入成國公夫人的耳中,只覺得驚怒交加。蓋因這也太難聽了。
什麼宋明嵐挑唆趙王納妾?
這叫人聽着,怎麼有一種宋明嵐水性,了趙王令趙王言聽計從的意思?
莫非這是好名聲不成?
想到宋明嵐竟然會被人惡意地傳出這種謠言,太夫人的臉都青了,冷冷地看着低聲嘀咕了一句“空穴不來風”的成國公夫人,咬着牙問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混賬!你竟然還有臉在我面前笑出來,你是不是瘋了?!”
宋明嵐到底是成國公夫人的侄女兒,同氣連枝。
宋明嵐顯然是着了誰的暗算了。
不然,好端端的人家趙王府納個妾,爲什麼偏要帶上宋明嵐的名頭?
雖然心中不信,畢竟晉王又不是瞎,難道還能看着宋明嵐在自己兄弟兩個之中左右逢源?
可是忠靖候太夫人就突然想到了那一日,宋明嵐打扮得十分美麗地去了趙王府,可是卻匆匆而回。
那時她就在心中有些疑惑,可是宋明嵐的輕描淡寫,叫她沒把這個當回事兒。
如今想來……
太夫人的心中驚疑不定,只是臉上卻平靜得厲害,彷彿茫然不覺似的。
見她無動於衷,半點兒不肯去責備宋明嵐,反而高聲呵斥自己,成國公夫人就鬱悶壞了。她覺得太夫人對自己不似從前那般縱容喜愛,就撇着紅脣,美貌的臉上露出幾分不滿地抱怨道,“母親,你也太偏心了。”
“我偏心?”太夫人都要氣死了。
且她就算偏心,偏心的也是成國公夫人。
這孽障是不是忘記曾經是因爲什麼,晉王打碎了她的牙?
還敢提宋明嵐,這不是找死嗎?
“你這話若是叫晉王殿下聽到,他還能饒了你?只怕立刻處置了你。”
太夫人看着這個只知道瞎咋呼其實完全沒有腦的女兒,苦口婆心地道,“更何況還牽連了趙王殿下。你當成國公府和忠靖候府是什麼?若兩位殿下震怒,你就是害了兩府的大罪人!”
晉王與趙王的雷霆之怒,誰消受得起?
“她自己狐媚作祟,難道殿下們還能爲了她,什麼都不顧了?”
“你當兩位殿下傻嗎?若三丫頭當真是那種水性,不知廉恥的女人,晉王殿下會那麼喜歡她?”
忠靖候太夫人有的時候就覺得萬分對不住自己女婿,這當初成國公到底是怎麼才忍耐住沒有休妻的?
且怎麼多年以來,太夫人常知道成國公夫人在外得罪了人,都是成國公在擦。
只憑這一件事,哪怕成國公三妻四妾,不大待見成國公夫人,太夫人也都忍了。
她簡直就是想嘆氣了。
“鬼迷心竅了唄,三丫頭那張臉嫵媚得跟妖精似的,兩位殿下哪裡見過?不殿下們,就是我家的兒……”提起方靜書,成國公夫人眼眶就一紅,拉着太夫人的手哽咽道,“母親,這件事兒你一定要給我做主。”
“怎麼了?”太夫人還是很疼愛方靜書的。
“兒前兒病了,病得昏昏沉沉的,嘴裡還念那妖精的名字。”
成國公夫人就哭訴道,“我是真沒有法了!這狐狸精,把兒害得好苦!”
她紅了眼眶,乾打雷不下雨,太夫人本心中擔憂,然而見了她這樣,就知道只怕是她誇大了。
因此太夫人沉着一張臉沒有吭聲。
“母親,您想想法呀,兒可是您親外孫。”
“我能想什麼法?難道我能叫三丫頭嫁給他,解了他的相思病?”
太夫人就沒好氣地問道。
這不是開玩笑呢嗎?
太夫人肯,人家晉王殿下也不肯的啊。
“誰要娶她!”成國公夫人卻掐着眼睛看不上宋明嵐,見太夫人陰沉着臉看着自己,急忙就道,“兒就是從前沒見識過那狐狸精的手段,因此才叫她迷了心去。如今她的名聲這樣壞,想必兒也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母親,我想着把四丫頭娶回來,到時候有四丫頭在他身邊陪着他溫柔體貼,他哪裡還會記得那妖精呢?”
到時候,兒也該知道,誰纔是值得去珍愛的女了。
“你還想要他娶四丫頭?不行!”
宋明月那丫頭跟李氏一樣兒一樣兒的,太夫人怎麼肯叫她去坑方靜書。
就是因爲疼愛方靜書,所以她才堅決不肯。
“爲什麼啊?四丫頭哪裡不好?”
成國公夫人這一開口,忠靖候太夫人本想叫她閉嘴,只是想到她方纔話中含義,霍然擡頭用冰冷犀利的眼睛看住了她,沉聲問道,“三丫頭的名聲這麼壞?你怎麼這麼篤定她的名聲壞了?!”
見成國公夫人目光閃爍,她心裡咯噔一聲。
“你!三丫頭插手趙王納妾這個流言,你是不是也有份兒?!”
她已經氣的渾身發抖了。
這麼個女兒,只知道愚蠢地作死,硬是沒有學到人家半點兒的聰明伶俐。
若她當真在外詆譭自己本家的侄女兒,那不必晉王來尋仇,忠靖候府已經成了京中世家眼中的大笑話!
再一想到羅國公府打從上次邀請宋家幾個女孩兒上門,眼瞅着婚事塵埃落定,不知怎麼最近又沒有動靜了,太夫人眼前頓時一黑。
她哪裡有不知道的?
只怕成國公夫人的醜態叫羅國公府實在接了。
姑侄相似,誰不擔心娶進門的是和成國公夫人一般的蠢貨?
她只氣的胸口都要炸了,眼前一片的白茫茫的虛無,竟看人都看不真切,然而卻不知從哪裡生出的力氣,用力地抓着成國公夫人香氣細膩的手臂尖聲問道,“你在外頭議論三丫頭什麼了?!嗯?!你在誰的面前過?!”
“母親,疼啊。”成國公夫人頓時就痛呼了一聲。
然而見太夫人的臉色已經不對,她瑟縮了一下,磕磕巴巴地道,“也,也沒什麼啊。不過是去承恩公府去給人家道惱的時候,聽了三丫頭的幾句多管閒事,還害了人家承恩公夫人。我一時惱火,就了,了一些……”
“還有什麼?趙王殿下之事是誰的?”
太夫人已經出離地憤怒了。
她心中不由生出幾分痛心來。
“那個還真不是我的。”見太夫人嚴厲地看着她,成國公夫人就急忙飛快地撇清自己道,“是趙王妃的孃家傳出來的風聲,彷彿是趙王妃都叫三丫頭給擠兌得在王府呆不下去了,人家心腹丫鬟爲她抱不平,才了當日在趙王府的一些事兒。您不知道,三丫頭那叫一個囂張。”
她飛快地道,“還叫趙王妃賢惠點兒給趙王納妾,更叫人沒想到的是,趙王從前多疼愛趙王妃啊,不論是誰叫他納妾,他都沒幹。可是三丫頭在人家王府逛了一圈兒,趙王殿下就聽話了,就納妾了。”
太夫人聽着她眉飛色舞地話,雙手用力地握緊,忍耐着沒有給她一耳光。
“所以我才,若不是她趙王殿下叫殿下變了心,殿下會舍了深愛的趙王妃?”
“那時候,莫非羅國公夫人也在場?”
“她倒是老好人兒一個,什麼納妾之事必然是趙王殿下自己的意願,不過是三丫頭恰逢其會罷了。不過我就告訴她,三丫頭哪裡是什麼好人兒呢?若她不是個狐媚,難道晉王殿下會……”
成國公夫人興致勃勃地到這裡,卻只見太夫人撐起身,劈手就是一個大耳!
“三丫頭有沒有敗壞德行我不知道,可你這麼噁心,簡直是侯府的恥辱!”
“母親你這是什麼話……”
“滾,遠遠地滾!”
太夫人滿心的絕望,見成國公夫人驚恐地跳起來,忍不住垂在桌上老淚縱橫。
“孽障,你這個孽障!”
事到如今,她終於全都聽明白了。
人家羅國公夫人不管是因爲誰,都覺得忠靖候府太亂,實在不願再結親了。
她的明華可怎麼辦?!
一想到這裡,太夫人就恨不能把成國公夫人給碎屍萬段!
“再也別叫我看見你,再也不許你回來!滾回你的國公府去!”
她氣喘吁吁,甚至連聲音都沒法兒拔高了,見成國公夫人依舊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幾乎要透不過起來。
“你害了五丫頭的姻緣,你怎麼配做五丫頭的姑母?!”
“母親這是在做什麼?三丫頭造的孽,母親卻偏要推在我的身上?難道我就活該是給三丫頭背黑鍋的?五丫頭又怎麼了?我害她什麼了?母親,你如今這樣偏心,我不服!”成國公夫人梗着脖大聲叫道。
她被寵愛慣了的,太夫人的態度令她很惱火。
可是太夫人卻只是費力地指了指她,之後就仰頭往後暈倒,撅了過去。
“老太太!”
丫鬟的一聲驚呼,頓時就叫成國公夫人清醒了過來,她看着太夫人昏迷的樣猛地打了一個寒戰,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