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也是。
當王昭成爲懷鄉伯府繼承人之後，攔住他前程的，就是懷鄉伯本人。
昌平長公主爲了兒什麼做不出來？
且懷鄉伯平日裡對昌平長公主的欺辱還少了不成？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但凡當年懷鄉伯待長公主母尚有一點的憐愛之心，如今也不會落得個茫然卻即將去死的下場。
“三妹妹，你怎麼了？”宋明嵐嘴角的笑容叫宋明依感到很害怕。
宋明嵐回頭見姐姐對自己露出擔心的表情，就含笑搖頭道，“沒什麼。”
反正長公主做了什麼也不需要別人知道，宋明依用無知無覺的心去親近長公主還會更自然一些。她反手握了握宋明依的手就笑着道，“寧遠伯府的容越……”
“他最近都有給我書信，只是我想着……寧遠伯夫人似乎不大喜歡我。”
誰能喜歡一個還有夫君卻勾搭得弟弟神魂顛倒的女呢？
宋明依倒是理解寧遠伯夫人。
也正是對容越有着愛護之心，因此寧遠伯夫人才厭惡她。
“人心都是肉長的。如今大姐姐已經是自由身，想喜歡誰就喜歡誰。不過就算是有人爲難不理解，大姐姐就拿真心去面對，只要看到大姐姐的真心，總不會有人再苛責大姐姐。更何況，這也不都是大姐姐的錯。”
是李氏，幾乎毀了宋明依的一生。
宋明嵐想了想，就冷冷地笑了。
她當然不會放過罪魁禍首。
“我知道了。多謝三妹妹。”
宋明依的眼裡也帶着幾分對未來的憧憬。
作爲女，誰不夢想自己可以有一個愛護自己的夫君呢？想到容越那一日的大膽的言論，哪怕宋明依一向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卻依舊心生漣漪，輾轉反側。
她可以再去希冀幸福嗎？
對於宋明依的期待，宋明嵐也不多寬慰，如今晉王不在，不論外頭有什麼宴請也都推了，連嘉泰公主邀請她去公主府聚，宋明嵐都懶懶地提不起興致來。
嘉泰公主自然能理解心愛的人不在，什麼都失去顏色的心情。
只是她再三邀請，宋明嵐還是不得不給了嘉泰公主這個面。
公主府寬闊奢華，與親王府邸完全沒有不同，風景秀麗。
嘉泰公主滿面春風，如今富態了很多，見宋明嵐搖搖擺擺地進來，只覺得眼前的美人婀娜多姿，令人眼前一亮。她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探身叫宋明嵐走到面前握住她的手笑着道，“三催四請的，你如今越發地懶了。”
因皇后愛重宋明嵐，因此嘉泰公主也高看宋明嵐一眼。
嘉泰公主養育在皇后膝下，自然是與皇后及趙王晉王共進退的，見宋明嵐對自己一笑，忙叫她坐在自己身邊，嗅到宋明嵐身上乾乾淨淨沒有薰香，知她心貼心，心中越發滿意起來，就柔聲道，“王兄出京前特特兒地叮囑過我，叫我多請你來玩兒，免得你在府裡住得不自在。”
宋明嵐的處境，嘉泰公主也盡知的。
就是因爲知道，因此嘉泰公主只覺得與宋明嵐同病相憐，因此越發親近。
都有個渣爹，怎麼還不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呢？
不過嘉泰公主出身貴重，又養在皇后膝下，因此倒比宋明嵐幸運多了。她見宋明嵐只是對自己慵懶地微笑，卻眼若流光含情脈脈，不由越發在心中驚歎宋明嵐的美貌。
她一邊叫侍女去將宋明嵐帶來的丫鬟們讓到隔壁去，一邊對宋明嵐嘆道，“你若不來，我也不知有沒有個話的人。”
“駙馬呢？”這是公主府，宋明嵐就笑問道。
她一臉看好戲的樣，壞壞的，卻忍不住叫嘉泰公主撫着腹笑了。
“你猜。”她笑得也很壞，想必嘉泰駙馬最近的日過得不怎麼樣。
“只怕有錐心之痛。”
公主媳婦有孕了，孩兒他爹不是自己，可不是扎心了嘛。
宋明嵐這種漫不經心的調侃和揶揄，卻叫嘉泰公主十分自在。
她見不得旁人知道這些的時候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憂心忡忡的模樣。
做皇家公主的，她有一日的富貴，就消受一日。有一日的歡喜，就暢快一日，有什麼好擔心的。
難道駙馬還敢殺了她不成？
“你前些時候是沒看見，那在我面前哭的。”嘉泰公主不在意這個男人了，因此臉上就露出幾分輕慢。
知道她這腹中孩兒內情的人本就不多，知道的人中，與宋明嵐這般輕鬆愉悅地笑沒有一點格外情緒的就再也沒有了。
因此她才覺得和宋明嵐話是一件十分痛快的事情。
“怎麼了？”
見兩側的侍女都退了下去，宋明嵐就越發沒有骨頭一般軟在了椅裡。
“你這模樣兒，也不怕叫王兄看見。”
“你放心，他若是在，我一定美不勝收，絕不叫他看見我邋遢樣兒。”
男人都不在，還美美美的做什麼啊？她又不預備勾引嘉泰公主。
嘉泰公主自然知道自己是不過牙尖嘴利，據前兒將懷鄉伯氣得出了伯府就病倒了的宋明嵐的。
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只覺得雖與宋明嵐認識不久，卻熟悉又親暱，含笑道，“前兒來我面前了，哭着喊着心裡其實有我，想和我好好兒過日，叫我別放棄他。”
那俊俏的男人他後悔了。
其實他早就愛上她，只是自己卻不知道，如今當她決絕轉身，當他要失去她的時候他才發現……
原來他是離不得她的。
“這時候想不到他的真愛了？”
“他比起那女人，還是更愛我，只是從前被迷住了眼和心。你可笑不可笑？”
不管駙馬的是真還是假，嘉泰公主都不預備和他再有任何葛，也不想和他過什麼好日。
提起懷鄉伯，她的眼中就一凜。
昌平長公主就是她的前車之鑑。
信任駙馬，所以連兒都差點兒護不住。
她怎麼可能還回頭。
“這話得叫他的真愛聽聽。”宋明嵐就壞心地道。
她的話頓時就叫嘉泰公主詫異了。
“你的我怎麼沒想到呢？”她素日裡受了這對狗男女多少閒氣，如今想來都氣憤得不得了，如今聽了宋明嵐的建議頓時就如同被醍醐灌頂，眼睛都亮了，喃喃地道，“對啊！也該叫她聽一聽，叫她嚐嚐滋味兒了。”
“只是心別叫他們衝撞了你腹中的孩兒。”宋明嵐提醒道。
嘉泰公主纖長白皙的手壓在腹上微微一頓，有些複雜地看着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宋明嵐。
“你不想知道這孩是誰的嗎？”
“我只知道他的母親是公主您就足夠了。”
除非是宋明嵐認識的男，不然宋明嵐才懶得管是誰呢。
見她如此開明，對自己沒有半分的鄙夷，嘉泰公主虛胖了的臉上就露出幾分苦笑。
她動了動嘴角，本似乎想要些什麼，卻最終忍耐住了嘴邊的話，低聲道，“我也不知是怎麼了。你不會明白那種感覺……就彷彿鬼迷了心竅……”
她的目光變得有些恍然了起來，怔怔的。
“沒法拒絕他，哪怕明知道……”
她喃喃了兩句，卻什麼都不了，只對着宋明嵐笑嘆了一聲。
“兩情相悅。明嵐，你是個有福氣的人。”
真真兒地有福氣。
“福氣不福氣的，如今公主不也得償所願，有了自己依仗的孩兒？求什麼得什麼，就算沒有福氣，咱們也得創造機會去做有福氣的人。”宋明嵐對嘉泰公主眨了眨眼睛，見她對自己微微一笑露出幾分釋然，便放心了。
可別因爲她的緣故叫嘉泰公主抑鬱了。
因心嘉泰公主的心情，因此宋明嵐只一些素日裡有趣活潑的事情給她聽。
嘉泰公主難得聽到誰會得這樣活靈活現，越發歡欣了起來。
兩個人一直了許久，宋明嵐都覺得有些疲憊了，正預備告辭回府養精蓄銳，卻見到此刻外頭傳來了掙扎聲和傷心的呼喚，彷彿是在呼喚嘉泰公主的樣。那激烈的聲音頓時就叫宋明嵐的目中露出幾分瞭然。
她對嘉泰公主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彼此意會的笑容。
嘉泰公主看向那掙扎聲中方向，眼中飛快地一抹厭惡，之後露出幾分冷笑。
“去，去駙馬家裡把情姨娘給請來。”
“公主？”
那情姨娘是駙馬的二房，一向和駙馬恩愛得難解難分的，嘉泰公主是最厭惡她的。
此刻見嘉泰公主主動提及，都把那侍女給驚訝壞了，猶猶豫豫地看着她。
“這有什麼。那女人不是口口聲聲駙馬在哪兒她就在哪兒，駙馬喜歡誰她就喜歡誰，她就願意侍奉誰嗎？如今你聽見了，駙馬喜歡本公主了！既然如此，想必她也很喜歡本公主，本公主也不是不能見一見她。”
嘉泰公主冷笑了一聲，眼裡露出幾分冷色。
皇家公主曾經被那樣踐踏了尊嚴，別人硬生生地奪走了夫君。
如今她倒是要看看，那些曾經哭哭啼啼在她面前過的噁心的話，情姨娘還敢不敢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