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冗沉吟:“但事實就是如此。”
徐胤瞅了他一眼:“還有什麼事?”
連冗把手上的摺子遞上:“上回遞上去的摺子,太子殿下已經批覆了。”
徐胤接在手上看了看:“讓李側妃出席?這不是胡鬧嗎?聖上與娘娘都出生草根,早就立過訓言,官戶女子不得立爲中宮。
“此次出席的妃嬪,來日若無意外便要立爲儲妃的。這李側妃的哥哥是地方知州,她怎麼能出席如此盛重的大典?皇上和皇后看到這摺子會高興纔怪!”
“誰在老爺屋裡呢?”
院門口傳來了輕輕說話聲。
連冗往外看了一眼,又看向徐胤:“郡主來了。”
徐胤沒有半絲多餘的反應,直到腳步聲都已經傳進來了,他纔將仔細看完的摺子合上塞回去:“再上道摺子,提議餘側妃。”
說完他又道:“有空去探探那傅家小姐的底細即可,不要有過多動作。我們暫時不要惹裴瞻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且把心思重點放在宮裡邊。”
連冗稱是,接了摺子出去,門下道了聲“郡主”。
永平走進屋裡,看着背對着門口,正在瀏覽書架的那道背影,提氣說道:“看你早上也沒吃什麼,快把這湯喝了吧。”
說着她把托盤放在炕桌上,又走到徐胤身後,忍着心頭亂跳,伸手去替他輕攏髮絲。
成親已經快五年了,即使他已經實實在在地成爲了自己的丈夫,每次看到他,永平都還是忍不住臉紅心跳。
天知道當年放榜時,她看到這位探花郎,有多麼移不開眼,她想,人間佳偶也不過如此了。
後來卻聽說她是樑寧的未婚夫,她又有多麼的忿恨與不甘!
樑寧那個野丫頭,要規矩沒規矩,要學識沒學識,本來一張還算看得過去的臉都被毀了。她哪裡配這樣的男子?
好在她如願以償,老天還是有眼的,兜兜轉轉,他最終還是成爲了她的丈夫!
徐胤側轉身,臉上眼中已經很平靜,他伸手掠了掠她的鬢髮,看她垂下頭去,又把她下巴給擡起來。
“今日怎麼沒回去陪你母親?”
他吐氣輕柔,配着這樣懶懶的腔調,實在也太勾人。
永平臉紅了,微微把臉側開,輕嗔道:“哪能日日去?今日你休沐在府,我自然更不能出門了。”
說完她轉身把湯端起來,雙手遞給他。
徐胤一手把湯接在手,另一手環住她的腰,先喝了湯入口,然後就俯身朝她嘴上灌了過去。
永平身段眼見得軟了下來。
她羞臊難當地去擋他的手:“大白天的,爲何……”
徐胤一把將她帶到榻上,動作一氣呵成,卻不見得多麼溫柔。
他從前在樑家習了些武功,身手自然不能與樑家那些將軍相比,因爲一直保持着有時間就練一練的習慣,因此雖是文官,體魄卻並不文弱。
他趨身而上:“你母親讓我好好待你,我怎敢不聽?只是我人愚笨,不知該如何取悅尊貴的郡主殿下,思來想去,大約只有在牀榻之上略盡綿薄之力了!”
窗戶還大開着,房門也敞着。
他一點也不在意。
永平不知所措。
她感覺到有點屈辱。
但目光旁落到側面牆壁上掛着的一副斑駁的頭鍪上時,這點屈辱又被莫名的滿足和驕傲取而代之了。
她已經得到的男人,可曾經是樑寧的未婚夫啊! ……
“嘔!”
傅真在房裡吐了一地。
丫鬟們在後頭圍了一圈,紫嫣遞帕子,碧璽端着茶,一個個着急得不行:“還在吃藥,大夫都交代了不能沾酒,怎麼就忘了呢?如意這蹄子也是,怎麼由着姑娘胡來!”
小丫鬟在旁邊瑟瑟發抖。
傅真等氣息稍平,漱完口後坐直:“我哪知道這麼厲害?我不過昨夜裡吃了碗酒釀丸子,又沒喝酒,竟也這樣了!
“你們都別罵她,她也不知道!”
“姑娘就會開脫!也不想想,前面可都病了十幾年呢,這身子哪扛得住?——快喝點粥墊墊胃,然後換衣裳吧,不是說還約了人在咱們鋪子裡說事麼,時辰已經不早了。”
紫嫣一面拿過梳子來給她梳頭,一面交代碧璽去給她備衣裳。
天色已交午時。
這幾日程持禮光明正大在寧家出入了,可寧家沒有成年男子,像程持禮這樣的少年長來長往,總歸引人注目,暫且不過是權宜之計,還得思謀個良策解決纔好。
好在寧夫人並不反對,每次程持禮來了,她甚至都還會親自交代廚下如何備菜。
那日母女倆中斷了的話題一直都沒有再繼續,但寧夫人好像忘記了這回事,每天早上一起早飯時,她的情緒一如既往。
關於傅真改姓,一直也沒法落實。
昨夜傅真與蘇幸兒已經悄悄見了一面,蘇幸兒的意思是要趕緊想個正當的理由,讓寧樑兩家光明正大的往來。
傅真回來想了大半夜,也沒有想到好的辦法,半夜讓守夜的小丫鬟煮了碗酒釀丸子當夜宵,反倒暴露了自己這沾不得酒的體質。
今日約的是樑郴樑郅,說好在寧夫人的玉器鋪見面。
因爲昨夜聽蘇幸兒說裴瞻查出了一點匕首的線索,樑郴正準備接手去探訪那兩個前朝的史官,傅真卻想先見一見樑郴。
自他知情後姑侄倆之間還沒正式見過面的。
她這邊預備赴約的時候,裴瞻卻到了樑家。
兄弟倆開門一見他杵在門口,不約而同地愣了愣:“這麼巧?”
裴瞻道:“你們是不是去見她?”
兄弟倆心裡有鬼,當下警惕:“不知你說的是哪個她?”
裴瞻斜眼:“傅小姐。傅真。難道,還有別的人?”
樑郅暗地裡鬆了口氣:“是是是!我們就是去見傅小姐!
“不過你眼圈怎麼這麼重?嗓子爲什麼這麼啞?……
“還有,怎麼看着你好像還瘦了點?你這幾天幹嘛去了?”
裴瞻收回目光望着街頭:“你們走不走?”
傅真今日並沒有邀他,這種情況下,她當然不可能會邀一個不知情的裴瞻,但此時他竟然提出要去,好像也沒什麼理由拒絕。
因爲這個案子本來就是樑郴和他裴瞻在負責的。
“走吧!”
樑郴沒再說二話,拍了拍樑郅的肩膀就上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