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溪並未看着腳下,仰頭看着這高高聳立在燈火間的未央殿,第一次認真的看着,卻是覺得,它竟是如此的威嚴,如此的高大。
自己在這樣的皇宮裡生活,竟也走到了今日?
她的臉上慢慢泛出了清晰的笑意,直到走到了殿前,還差着幾步臺階,一個小公公就連忙迎了過來,對着她揖手一拜,拱着身子說道:“娘娘,皇上不再宮中。”
不在?
他去了哪裡?
蘇錦溪的心中一緊,卻是突然想起了秦氏,不覺蹙起了眉頭,有幾分的上不來氣的感覺。
“你可知,皇上,去了哪裡?”
“回娘娘天快黑時,皇上去了扶桑殿。”
扶桑殿?
那是什麼地方?
蘇錦溪不解的看向了身邊的昭月,昭月連忙一步上前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娘娘放心,扶桑殿裡沒有住着任何一位娘娘,那是皇上幼時所住的宮殿。”
聽昭月如此說,蘇錦溪纔算是稍作安心,可是不知爲什麼,那剛剛的不適,還是在心頭無法散去。
你既是已經接受了他,便必然要清楚他的身份是不可能只寵你一個的。
就算你使盡了手段,也保不住會有一個意外發生的。
蘇錦溪這樣告訴自己,才發現,自己從接受景傲開始,其實就已經將自己推下了這萬丈的深淵。
以爲可以左右,其實,還是無法左右。
即便是你掌握了後宮的權勢,可是也要仰仗於他,終究只是……他後宮裡的寵兒罷了。
蘇錦溪深深的吸了一口,對着未央殿的小公公點了下頭,臉上露出了差強人意的笑容,繼而帶着安陵他們轉身。
一面慢慢的下着臺階,一面傷感着自己的選擇。
人的感情是最拿捏不準的東西,控制不了,纔是最悲哀的。
還在想着,一邊的安陵便輕聲問道:“娘娘,咱們去扶桑殿嗎?”
蘇錦溪看了一眼安陵,便點了下頭道:“嗯,去扶桑殿。”
因爲她手上還有件要緊的事情要做,所以,今天是必須要去見皇上的。
——————————
扶桑殿裡,一把把油傘灑落在各個角落裡,上面有的畫着寒梅,有的畫着金菊,彷彿滿園花色,好一番********的美麗景緻。
景傲坐在這裡油傘中間,手裡拿着一副畫卷,慢慢的打開,一張清麗脫俗的容顏便慢慢的展現在他的面前。
秀髮披肩,頭上梳着簡單的宮女髮髻,手裡還拿着一支筆,認真的在往一邊的傘上畫着一朵牡丹。
畫上女子五官美豔精緻,雙眸攝人心魄,就算是比起她後宮裡最美的女人,也是要美上千倍萬倍的。
他看着畫卷上的女子出了神,眼角竟也慢慢的溼潤了,眼前似乎出現了這女子的身影,蹲坐在地上,裙邊如綻放的牽牛花,手裡握着筆,對着自己淺淺一笑,繼而開始在油傘上落筆。
她的神情極爲認真,而那傘上的花兒,也在她的筆下栩栩如生的綻放出了最美的容顏。
他想起了那一路金黃的盡頭,總是有這個女子的身影,拿着一把油傘,手裡拿着絲帕,轉過身,對着他微微笑着。
一點一滴的記憶,隨着他滑落的淚水,慢慢的,滲進了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