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妍雙眸緊閉,沉默不語。
“皇上,您如此這樣不理朝政,只怕會朝心不穩啊。”輕舞放下手中茶壺,一臉着急的說道。
柏小妍小妍緊閉着雙眸,眉頭都沒有舒展半分。
“皇上,您難道真的不顧洛丞相和沈千尋在前朝爲非作歹了嗎?更何況您精心佈下的局,難道要不得善終了嗎?”
輕舞口吻愈漸沉重,但柏小妍仍是未顫動一根睫毛。
“皇上,攝政王也已經連續三日未上早朝了,您說他是不是真的受傷很重?”輕舞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後小心翼翼,帶着試探性的問道。
果然,柏小妍在聽得此話後,眉頭微微輕皺,緊閉的雙眸亦是緩緩睜開。
“真的?”柏小妍凝眉而道,面色淡漠,看不出其內心究竟是喜是憂。
輕舞見柏小妍對於攝政王之事果然還是有感覺的,急切的臉色之上染起滿滿的笑意,繼而添油加醋而道:
“是啊,聽說攝政王當日在魔宮之時,以一敵百,即使有再好的身手也難免會體力不支啊。”
柏小妍緊促的眉頭上終是有了片刻的舒展,隨即她微微一笑:“好,真好!”
輕舞微微的怔了怔,委實沒有想到柏小妍在聽的攝政王受傷後竟然是這副反應,她不是該很着急、很關心、立馬跑去攝政王府一探究竟不是嗎?
柏小妍暗笑一聲,慢慢起身向着桌上而去,一手握筆,一手手拿宣紙,大筆一揮,不知在宣紙上寫了些什麼,隨即她將宣紙摺好,衝着輕舞輕聲喚道:
“傳朕旨意,將這個送到攝政王府。”
“是。”輕舞應了應聲,雖然她不知道皇上在那裡寫了些什麼,不過她已經猜到必是皇上送給攝政王的情書不可,王爺雖傷在身,但皇上卻在安撫他的心,輕舞如是想着,便接過柏小妍手中宣紙,一臉欣喜的向外狂奔而去,皇上已經爲攝政王傳話了,那是不是說明皇上已經原諒王爺了呢?如此說來,那明日早朝皇上怕是終於要現身了。
而乾清殿內的柏小妍轉身而下,再次愜意的躺在貴妃榻上,手捻着糕點向着口中遞去,脣角微微揚起,一抹大仇得報的快感徜徉在她本是平靜的臉上.............
那陶安泰既然敢在暗中設計於她,就要想的到有朝一日,她必會如數奉還。
之所以透露出他受傷的傳言,不過是他想打着感情牌引出柏小妍到府中親自探望,可是等了三日之久,卻沒有聽到有關半點她準備出宮的消息。
陶安泰立在王府之中,來回踱步,他怎麼也沒想不明白,柏小妍怎會對他這般的不聞不問,甚至連聽到他受傷了的消息都還無動於衷,難道那丫頭是真的與他生氣了嗎?
陶安泰蹙了蹙眉頭,他承認他欺騙她早已與李若影相識是他的錯,可是他的初衷也是想暗中助她一臂之力啊,那日魔宮門口處,他將她迷暈,不過是不希望她跟着他潛入魔宮冒險,這一切都是爲了她好啊,她怎麼如此的不識趣了。
陶安泰懊惱的擰着眉頭,心中感受着從未有過的煩悶。
“言穆!”他冷聲喝道。
“王爺。”言穆從院內而入,拱手而立,王爺這幾日的狀態他是看在眼裡的,也不知曾經淡漠如水的王爺怎麼會如此的坐立不安,甚至焦躁急切的神態都已經寫在了臉上,這與往日喜怒不形於色的王爺真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若非言穆對王爺有着強烈的敬佩之感,他幾度會以爲自家王爺是中了邪了。
“本王問你,你有過心儀之人嗎?”陶安泰緊皺的眉頭微微挑起,口吻雖有些僵硬,但還是問出了口,試圖想從言穆的口中得到些什麼答案。
言穆一怔,不知王爺爲何突然如此相問,他微微欠身,回稟道:“回王爺,屬下自小便跟隨在王爺身邊,從未有過心儀之人。”
陶安泰繼續蹙着眉頭,看來又是一個不懂感情的傻小子,同他一般,問了也是白問。
言穆看着自家王爺又是糾結的模樣,不禁的追問道,“王爺可是有了什麼心事?不妨與屬下說說,屬下雖是粗人但也可以爲王爺出出主意。”
陶安泰挑了挑眉頭,一臉不信任的望向言穆,一個沒有過心儀之人的男子可會知道女孩子心中所想嗎?索性他勾了勾脣,見四下也無什麼旁人,只當死馬當作活馬醫,隨即薄脣微啓:
“本王問你,若是一個女人與你生氣了,不見你,不理你,你要怎麼樣才能哄她開心,讓她原諒了你?”
音落,言穆一時間眼睛瞪得老大,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剛剛攝政王的一席話,可是說明王爺心中已經有了心儀之人了?難道是........言穆身子一僵,嘴脣張了張卻沒敢說出話來,只是腦海之中放映着一張精緻靈動的俏臉,威儀的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之上........
皇上與攝政王,他一直以爲是皇上倒貼,王爺嫌棄,沒想到,自家王爺竟然如此簡單的就被皇上收服了嗎?!
“算了算了,問你也是白問,下去吧。”陶安泰見言穆驚詫的模樣,索性也沒了耐心,擺了擺手對着言穆說道。
“王爺。”言穆喚了一聲,隨即開口,“屬下雖無心儀之人,但屬下明白,是女子便喜愛珍貴首飾之物,不如王爺送給皇上一些禮物,哄哄皇上開心可好?”
陶安泰沉了沉眸子,言穆所言也不無道理,繼而他擡眉輕笑:“好,明日本王就........”話音剛起,陶安泰忽而止住,隨即他一臉憤怒的瞪向言穆,好似被他窺探到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他沉聲冷喝道,“什麼皇上!什麼禮物!本王就是隨口一問,出去出去!”
言穆見自家王爺現在竟有如此的兩張面孔,不由的失聲一笑,自知王爺定是覺得不好意思了,他再待下去只怕會收到牽累,他趕忙退下。
陶安泰一人坐在桌前,腦中細細的回想着言穆剛剛所說的話,他說的也是,女人不都是喜歡一些珍貴之物嗎?明日他便挑些珠寶首飾給柏小妍送去,看她會不會原諒他。
如是想着,他的好心情也慢慢而來。
“啓稟王爺,輕舞求見。”言穆立在門口拱手而道。
輕舞?陶安泰心中更是欣然萬分,看來柏小妍對他也不是漠不關心、不聞不問的呢,如是想着,他忽而板起臉來,故作一臉毫不在意的模樣說道:“讓她進來吧。”
輕舞踱步而入,將柏小妍交給她的宣紙遞上前來,欠身跪拜道:“啓稟王爺,這是皇上命奴婢送來的書信。”
陶安泰心下已經飄然起來,但面上卻還是佯裝淡定,他微微的皺了皺眉,口吻淡淡,“這,是什麼東西?”
“回王爺,奴婢不知,只是皇上聽聞王爺受傷在身,便奮筆疾書,伏案而寫,並且吩咐奴婢速速送來王府,親手交給王爺。”輕舞心中亦是爲皇上和王爺欣喜萬分,但談吐之中卻帶着淡淡的嚴謹和疏離。
“好,放下吧。”陶安泰口吻淡漠,實則心中一暖,原來柏小妍才知道他受傷在身,但是她能夠立馬寫一封書信安撫他的傷勢,他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是。”輕舞起身,將手中宣紙完整的放於桌前,脣邊帶笑,起身退下,“奴婢告退。”
陶安泰輕閉着雙眸,在輕舞放下宣紙之時眼神都未瞟分毫,但心卻早已飛到這宣紙之上,想要一望其中內容的究竟了。
直到輕舞的身影兒消失不見,他方纔睜開雙眼,心急的抓過桌上宣紙,快速打開,一張欣喜的面孔一時間僵硬冷凍,周遭溫度一寒再寒。
此時,言穆見輕舞離開之後,心道皇上自然也是放心不下王爺的,趁着王爺收到皇上傳來的消息心情尚好,不如在爲王爺出謀劃策一番,使得王爺與皇上有情人終成眷屬,自家清冷的王爺也好有個歸處,如此想着,他便大步的走進了屋內。
“王爺,皇上信中可是在關切王爺的傷勢?”言穆邊走邊問道,直到話音剛落,他感覺到王爺臉上神色不對,他方纔止住了嘴巴,身子不由得瑟瑟一抖,看着自家王爺越來越陰暗的面孔,自知那是王爺欲要發怒的模樣,心中來不及問道爲什麼便想着快速跑出屋內,免得禍及殃身,“屬下剛剛想到,屬下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告退了。”言穆立即轉身欲要向外跑去。
“站住!”陶安泰冷聲喝道。
陶安泰的一聲令下,令言穆欲要急速飛跑的身子僵在了原地,不敢動彈分毫。
“進入本王房中未事先通報,如此不拿本王放在眼裡,自己下去領罰!”陶安泰沉聲喝道,往日裡他與言穆關係形同兄弟,言穆每每進入陶安泰的寢室自然不必提前通報,但今日,誰讓言穆他偏偏撞在了槍口之上,陶安泰不得不拿他出了對柏小妍的這口惡氣。
“是。”言穆略有委屈的應着聲,心道也不知王爺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發如此大火,奈何心中有怨也不敢當面問出,無奈之下他欲要轉身退下之時,卻見王爺手中拿着的宣紙之上,赫然盛着兩個碩大的字跡--------‘活該’
言穆一驚,原來皇上就是這麼安慰王爺的,難怪王爺有氣沒處撒,只有拿他來填補上了,言穆垂了垂眸子,自認倒黴自撞槍口,他則慢慢轉身退下身去,主動領罰去了。
待言穆走後,陶安泰再次望向手中的宣紙,深邃的眸子不由得沉了幾分,沒想到柏小妍竟然如此的無情無義,在得知他受傷之後,竟然寫了‘活該’兩個大字派人送來,害得他白白狂喜一番不說,還在手下面前掉了面子!
他將手中宣紙狠狠攥成了一個團,剛想伸手扔出窗外,卻及時收回,暴怒的臉色漸漸平靜,小心翼翼的將手中宣紙攤平,撫皺,摺好,放於書架上兩本書之間夾好,方纔安心的離開了寢室,出了王府,側身隱於繁鬧的街市之中。
而此時,皇宮中的柏小妍好似沒事人一般靜靜地安享於貴妃榻之上,一手握着古書,一手端着茶杯,眸光清幽,好生愜意悠閒,也不知陶安泰在看到那封信後會是作何感想,不過他既然敢暗中設計於她,就不要怪她心狠報復了,送去的這封信不過只是剛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