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宅是落座於尋市郊外的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山水環繞,依山傍水,環境很幽雅,充滿了大自然的氣息,尤其是在臨近夏天的夜晚,這裡也顯得別有風味了。木橋下那潺潺的流水聲,幾聲青蛙的叫聲連成一片,夜就更是顯得安靜了。
空氣裡飄蕩的淡淡花香隨着晚風潛入雅緻的別墅內,夜色很好,雖然只是一道彎月,但星星很明亮。
別墅二樓的某一個房間內正釋放着淡淡的微光,人從外面仰着頭往上看,透過那落地窗,隔着米色的落地窗簾,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幽光。
沒錯,這間中性化裝飾的房間正是星夜的房間。
房間的佈置很簡單,跟江邊那房子差不多,只不過這邊多了幾分豪華,多了幾分牽牲而已。
整個房間其實跟戰宅那邊差不多,都是採用聯通的方式,書房跟臥室之間是一個小客廳。
戰北城一身清爽的披着睡袍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星夜的身影,整個臥室安靜得很,一點聲音也沒有,燈卻是開着的。星目流轉,微垂下眼簾沉思了一番,邁着步伐出了臥室。
小客廳內有一些昏暗,只是點了一盞微弱的壁燈而已,而書房那半掩着的門縫卻亮着一道明亮的燈光。
提步走了過去,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安靜諾大的書房內,星夜正穩穩地坐在辦公椅裡,溢彩漣漣的清瞳正專注地盯着電腦屏幕,秀眉緊蹙着,很明顯是在認真思索着什麼東西。
“在做什麼?”高大的身影往星夜的身旁移了去,一手撐着書桌,深邃的眸子精銳的往電腦屏幕上望去,“嗯?小鳥打肥豬?這是什麼遊戲?”
星夜連眼都沒有眨一下,淡淡的應了一聲,“憤怒的小鳥。是前幾天瑩瑩剛剛教會我的,感覺挺刺激,想試試。”
果然,他剛剛就詫異她怎麼可能會玩這種稚嫩的遊戲,這遊戲他倒是看見過賀明那閨女蓉蓉玩過,可是又反過來這麼一想,他的姑娘還真單鈍啊!不吵不鬧,安靜嫺雅,這賀明還真說對了!他戰北城的夫人,就應該是這樣。
於是,戰北城心裡就料想着,回去之後,他一定要好好的感謝一下人家賀明。要知道,他戰北城向來可都是獎罰分明的,該表揚的,那就必須要表揚,該批評的,那也是絕對要批評的。
“嗯,那你就好好玩,這種遊戲對腦袋的潛力開發,很有幫助,我個人表示支持。“繃緊着臉,戰北城一臉正色的開口,劍眉下的兩個深潭卻飛快地掠過一道忍俊不禁的幽光。
一邊說着,一邊單手負於身後,緩緩地離開了書房。
而本來還專注於遊戲中的星夜,略感詫異的擡起頭,稍稍揣摩了某同志剛剛的話,若有所思的望着那道高俊的身軀消失在門外,星目璀璨如天邊的星辰,幽幽垂下眼簾,沉默了一下,然後也下了線,關機。
坐在小客廳那柔軟的沙發裡看電視的戰北城,忽然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暗香狒來,接着,身旁的沙發微微四陷了下去,微涼卻沁人心脾的氣息隔着稀薄的空氣瀰漫而來。
悄然擡起黑眸掃了旁邊的星夜,悠閒的倒了杯熱騰騰的茶,淡淡的茶香帶着一股清新的柔和很快就在空氣裡飄蕩起來。
“怎麼不玩了?”緩緩的將茶挪到星夜的跟前,戰北城低聲問了一句,精銳的眸光卻已經回到了電視屏幕上。
星夜並沒有回話,只是一手輕輕的端起茶,另一隻手卻緩緩的朝戰北城伸了去,幽瞳流光淡淡,望向了戰北城手裡的遙控器。
戰北城劍眉一揚,很大度的將遙控器遞了過去。
“你在笑我?”星夜淡然開口,然後輕抿了一口茶,曲着雙膝,坐進了沙發裡,迅速的切換節目。
“純屬幻覺。”戰北城低沉的回道。
“狡辯。”紅脣裡淡淡的吐出這麼兩個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過,於是,一整固下來,也沒有找到什麼她中意的節目,只好隨意找了個節目湊合着看。
“你也中意看軍旅片?”戰北城忽然問了一句,語氣很平靜。
星夜略感詫異,悠然掃了電視屏幕一眼,才明白他的意思,微垂着頭,“談不上中意,就是覺得許三多很好,很憨,很可愛,你若是有他一半的憨相,聽話老實,我一定會很高興的。”
戰北城驚訝的揚起脣角,漆黑的眼睛裡擦過一道如燃燒的煙火般的流光,“原來是喜歡老實巴交類型的,你還挺實在的。”
“那當然,我這個人什麼缺點也沒有,就是太實在了。”星夜姑娘說得很認真,一雙明眸,流彩熠熠,徐然放下手裡的遙控器,偏着頭,一臉嚴謹的看着戰北城。
這妮子學會用他的招數對付他了,戰北城暗暗的笑了笑,鐵臂讓星夜肩頭環了去,拉着她朝自己靠了過來,讓她枕着他的大腿,那滿頭的黑色瀑布散發着淡淡的清香,立刻鋪滿了兩隻大腿,虛幻卻又真實的觸感傳來,戰北城那黑眸裡,竟然毫無自知的浮動着絲絲柔光。
“嗯,實在的好,像三多一樣實在,像你這樣實在的人,就應該嫁給像我這樣實在的,這樣纔出不了錯,纔算有條理,嚴明正確。”半擡着厚實的大手,輕輕地抓住了星夜的一撮細膩順滑的秀髮,微微一握,似乎有一道柔軟在那粗糙的手心裡跳躍着,他輕輕笑了笑,開口說了一句。
聞言,星夜稍稍一愣,心頭一怔,而很快,清麗潔白的素顏勾出了一朵水蓮花一般的淡雅淺笑,清風般的語氣情然掃過耳際,“你這話,我怎麼聽着,就好像這天下,除了嫁給你,嫁給誰都是錯的。”
眨着清眸,一瞬不瞬的望着戰北城那張剛毅的俊臉,有時候,她總感覺這男人很是不真實,令她心底生出了一種捕風捉影般的恍惚,望着那張臉龐上那兩個淺淺的酒窩,還有他脣邊那道不易察覺的弧度,星夜那清眸頓時就有些迷離了起來。
晶瑩而略帶着冰涼的指尖微微顫抖的伸了出來,食指輕輕地往他右臉上的那個酒窩戳了戳,清冽的聲音帶着寧靜的悠遠,“你的酒窩真好看……”
戰北城劍眉微微一蹙,這妮子好像傻了!
“那你好好看看,多看幾眼。”低沉的語氣傳來。
而星夜卻把手收了回來,淺淺的吸了口氣,遲疑略帶着柔和的眼神依然在戰北城的臉上徘徊着,“我進了公司之後,會很忙,你又不能經常回來,所以,我擔心會不能常回家看看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他們,你說他們會不會說我不懂事?我需不需要跟他們解釋一下口你知道的,我一個人又不怎麼想回去,就等着你回來,再一起回去看看。”
星夜是真的喜歡於政委跟戰老首長,還有戰無極張清雯他們,雖然也沒有見過多少次面,但是他們言行之間所透露出來的那種真切與關懷,讓星夜倍感溫暖,她打小就沒有了父母的疼愛,雖然孤單了幾年之後有了外公的疼愛,但風起又常年爲了公司在外面奔波,所以,星夜的童年,其實是在孤單與落寞裡度過的,點點親人般關心的情懷,足以讓她留戀,甚至感動。
“其實你可以直接說你想讓我常回來。”戰北城別有深味的望着星夜,半含着笑意眯着那雙深邃的眼睛,低聲道:“不然,我向軍區提交申請,把你也調過去,反正我們的條件滿足隨軍條件。而且我們軍區的保密工作你可以放心。”
“你覺得現實嗎?”星夜淡然問了一句。
“不現實。”戰北城老實的回答,“但只要你願意,還是有可能。”
“我不要,一天到晚跑兩頭,我吃不消。”星夜果斷的拒絕,惹得戰北城一陣沉鬱,直接拉了拉手心裡的那撮秀髮。
星夜忍痛的蹙了蹙眉,仰着細膩明澈的小臉,明眸璀璨如星,眼簾稍稍一揚,很快就沉溺在那雙深邃如海的眸光中。
微抿的紅脣輕輕一顫,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柔軟的紅脣微微張開,卻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她似乎絞盡了腦汁,很吃力的想了想,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其實,我更希望你能回來,那樣,至少讓我還能明白,其實,還有人惦記着我。”
誠懇帶着濃濃的希翼的眼神,讓戰北城那顆堅硬如鐵心瞬時就軟了下來,透過她那清澈眼眸,他彷彿就看到她心底的那座冒着寒氣的冰山,萬年不化…
這麼好的女孩,就這麼嫁給了他,他又怎麼能不細心地去關懷呢?戰北城就是這麼想的,自己的夫人,自己當然要努力的疼惜着,自己的姑娘,自己也當然要好好的守護着,什麼溫沁雅那一幫智殘級別的人物,統統滾到太平洋去見鬼吧!
於是,在他姑娘那希翼而略染着一分柔和的目光中,某同志原本還有些繃緊的俊臉,頓時就掛土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褶皺,語氣放輕柔了不少,“那批准你不隨軍了,我有空就回來。”
星夜擡了擡腦袋,伸着素手稍稍理了一下秀髮,然後又安安穩穩的躺了回去,免費的人肉枕頭,躺着,還是挺舒服的,眨巴着一雙美麗的星瞳,流淌着點點流螢般清和的流光,很安靜,很安靜的望着戰北城,玫瑰紅脣卻緊閉着,似乎沒有接話的打算,可是,那裡面流露出來的點點斑斕,都是她那感激的意味,這些,聰明的戰北城自然是能看得懂。
戰北城此刻忽然不知道該因爲她毫無置疑的對他的信任而感動,還是因爲她這樣簡單的滿足而感到疼惜得心酸,其實,戰北城就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個丫頭有點傻,傻得讓他一個鐵骨錚錚的硬男子也感到由衷的心疼與恰惜。
黑眸裡沉澱着的那份隱忍的疼惜,其實星夜還是能隱約的感覺得到的,雖然不多,但是對她星夜來說,也許差不多足夠了吧?
她要的,其實一點也不多……
“其實,你的出現,有時候,讓我誤以爲我遇到了天使,到了天堂。”星夜半閉着星眸,輕輕地說了一句,所融入的感情,她也不知道都含着些什麼,但這句話,卻是現在她唯一能想到的話了。
“天堂太遠,人間正好!”戰北城忽然一臉的嚴峻,懇切而嚴肅的語氣傳來,“我要你永遠給我記住一點,我戰北城不是天使,不長着翅膀,不能帶着你飛翔,戰北城是軍人,是蘋命軍人,你是我戰北城的夫人,是光榮的革命軍人家屬,你必須要有自己的信念和抱負,思想上的覺悟要不斷提高,不能搞悲觀主義,不然,我就懲罰你!嗯?”
略帶着壓迫感的語氣,聽在星夜的耳中,其實並有什麼排斥,看着那繃緊的嚴肅臉龐,她就覺得其實他也挺霸道的,要是多幾分可愛,就更好了…
低垂着眼簾,想着想着,忽然,一道溫熱的氣息如同沐浴着春風般的溫暖柔軟輕輕地從她那清秀素雅的容顏上掠過,擦過那潔白的耳際,伴着一道清新的柔和。
星夜詫異的擡起眼簾,冷不防,冰涼的紅脣上只感覺到一陣淡淡的溫熱,近在咫尺的黑眸彷彿兩股深幽寂靜的深潭,正在凝聚着兩股黑色漩渦,迅速的將她那清涼略帶着驚愕的眼神給盡數吞噬了進去,令她根本沒有掙脫出來的辦法。
本來是打算淺嘗即止的,可是當微涼的薄脣吻上那兩瓣柔軟的紅脣的時候,戰北城很快就明白,自己想要的,更多了……
暗暗的幽香,芬芳的氣息襲來,戰北城越發感覺自己不能自已起來,一手環住星夜的纖細的腰身,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高度正好,他不用低頭,她也不用擡頭,鷹眸裡已經撤去了一分銳利與深沉,換上了一絲迷亂與疼惜,於是,鋪天蓋地的吻就這樣落了下來,如同滔滔江水和着清風般的柔和,往岸邊涌了過來。
腰間的大手緊緊的扣住她的腰身,清涼的氣息刷過脣角,她卻渾身僵硬了起來,心底沒由來的一陣緊張,修長潔白的素手迅速的抓住了戰北城胸前的衣襟,抓得有些緊,然後戰北城同志明顯的感覺到懷中的她有了一些顫抖,清瞳裡已經漸漸的染上了一道迷離,卻帶着一種落寞的悵惘,而透過那淡淡的悵惘,眼底的那抹溢彩正在一種星星溫火的速度在慢慢的復甦了。
半擡在他身後的那隻素手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可腦海裡卻狒過那個寂冷的雨夜,古橋邊的場景,於是高高築起的心牆就塌陷了一些,僵硬的身子慢慢的放鬆了不少,玉手緩緩放開了戰北城的衣襟,一點也不掙扎,似乎也沒有想要掙扎的想法。
修長而粗糙的指尖刷過美麗聖潔如雪蓮一般容顏,星夜忽然感覺肩頭一涼,連忙下意識的伸手往肩頭遮去,略帶着驚慌的清眸望向了戰北城那剛毅的臉龐。
戰北城已經恢復了平常的那哥嚴謹冷峻,深沉的望了星夜一眼,靈活的指尖快速的替她拉好衣服,一把將她從自己的腿上拉了下來,拿過茶几上的煙盒,站了起來,沉默不語的往陽臺外走了去……
他好像生氣了……
星夜那清亮的眸光忽然間就黯淡了下來,一道孤獨的落寞迅速的襲來,瞬間將她包圍了起來,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十指緊緊地握在一起,擡着星眸望了望仵在陽臺邊那個在吞雲吐霧的高大的身影,時而,又低垂着頭,料想,應該也是在尋思着什麼事情吧。幾分鐘過後,星夜才緩緩的站了起來,步伐鏗鏘的閃進了臥室,可是沒過一分鐘,人又出來了。
房間外確實比房間裡冷多了,雖然臨近夏天了,但是若是淡淡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站在這樣夜色清涼的夜裡,其實還是有點冷的。
淡淡的煙味從陽臺的盡頭傳了過來,站在門邊的星夜忽然蹙起了眉,明眸燦燦,幽幽的望着依着欄杆的戰北城,清冽的開口,“不要老吸菸,對身體不好。”
只覺得一陣清雅的暗香襲來,星夜那纖細的身影已經已到了戰北城的身旁,而良久,也沒見到戰北城有什麼反應,於是,星夜只好淺淺的吸了口氣,伸着手,拉了拉他的衣角,一手抓過他擱在欄杆上的大手,將一個冰涼的東西塞進了他的手裡。
“房子的鑰匙,你拿好。”
黑眸悄然掃了手心裡那抹銀色一眼,緩緩的將手上的煙支熄滅了。
“對不起!”他低沉的開口道。
聞言,星夜心底才忽然一個釋然,輕輕的搖了搖頭,輕抿的紅脣,微微一啓,清涼的嗓音伴着寧靜的悠遠,星眸璀璨如煙花,“不要說對不起,我想,對於我,你不需要說對不起,我都明白的……”
星夜的話還沒有說完,倏地,就感覺到身子一暖,腦袋已經被某人往他的胸口按了去,沉穩伴着一絲沙啞的嗓音傳來,“我明晚回軍區,可能兩週之後纔回來,也可能會更久。”
明顯的感覺到這幾次回軍區的時候,心底總會隱約的浮起了一絲淡淡的惆悵,戰北城不會不明白,其實也就是因爲心裡多了一份牽掛與惦記。
“我知道。”星夜幽然回了一句。
“嗯,會給你電話。“戰北城補充了一句。
“我知道。”
也許,星夜永遠不會知道,其實,戰北城的那個對不起,含有了對她很多很多的疼惜與抱歉,他也不想讓她知道,只要她在家裡等着他回來,那就好,戰北城忽然不知道,自己的要求竟然就變得這樣簡單起來了,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呢?
戰北城乍然輕輕地笑了笑,笑得有些柔軟,也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