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的時候,人就是這樣的奇怪,當習慣了一個人的時候,他就那樣筆直地站在你的跟前,你也許不會感覺到他的氣息,曾經聽說這樣的一句話,當你慢慢的習慣了一個人,他忽然離開的時候,你會感覺到少了什麼東西一樣,感到無助和迷茫,那其實是在告訴你,你已經在慢慢的朝這個人靠近。
星夜一直以爲自己時於戰北城,除了抱有感激之外便是一絲欣賞,那是無關感情的事情,而很快,她才發現,她所想的,其實早就過期了,等到發現的時候,那其實已經陷得太深了。
繼上次的烏雞湯時間之後,星夜也過上了幾天清淨的日子,每天早出晚歸,生活的節奏過得很快,戰北城還是沒有回來,都好幾周過去了,婚期雖然已經定了下來,但依然還是有一段的時間,婚禮的事情全盤交給於政委跟戰老首長他們張羅着,星夜也沒有感覺到什麼緊張的氣氛,所以,忙活一天,眼看着,明天就是週末了,便想着今晚早點下班回家好好休息,也不打算回戰宅那邊看看了。
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出風氏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淡淡的餘暉依然還在地平線上掙扎着,將暖暖的柔光灑滿了一地,地土彷彿鋪上了一層金子似的。
眯着星子般的眸子,掃了天邊那一抹最後的金線,美麗纖細的身姿一轉,緩緩的離開了風氏。
黑色的牧馬人風馳電掣般的前進,勁風一般駛過了無人的高速公路,淡淡星眸全神貫注的鎖着前方的道路,而這時,擱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星夜很快的就伸手接了過來。
“喂,鍾叔叔?”微涼的語氣傳了過去。
而那頭的鐘文博已經是一臉的焦急,平日裡那銳利的深眸裡已經充斥着幾分慌張了,略微緊張的聲音接了過來,“孫小姐,大事不妙了!老爺失蹤了!今天老爺跟戰老首長他們商量您的婚事之後,在回來的途中忽然想要去風宅以前的老房子看看,連飯也沒有顧得上吃,都一天了,您知道,老宅那裡早已經被政府收回,正在弄一個新的開發區了,老爺不讓保鏢們跟隨,說是想找回以前的一些回憶,可是一個小時之後,保鏢們也沒有見到老爺回來,四處尋找也沒有找到人,老爺平日裡又不帶手機錢包的,我真擔心他會出了什麼事情,到現在依然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一邊聽着鍾文博的敘述,星夜那張淡雅的素顏已經漸漸的染上了一絲慌張,恐懼的黑色漩渦襲來,她差點打偏了方向盤,驚慌之下連忙將車子靠邊,神色大亂的詢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回事?讓家裡的人都出去找了嗎?有沒有讓警察幫忙?”
事實上,應該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星夜驚慌成這樣了,而風起,絕對是星夜的逆鱗了。
“保鏢們已經全部出去尋找了,我也有讓警察那邊幫忙,失蹤的時間還不到報案的時間,所以也只能簡單的藉助他們的力量而已,可以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星夜淺淺的吸了口氣,清眸裡閃爍着一絲擔憂,“鍾叔叔,我們先不要着急,試着想想外公平日裡都會去什麼地方?”
“孫小姐,老爺最近的身體情況一直不太好,只是我們沒有告訴你而已,老爺說不想讓你替他擔心,早在之前,老爺就經常會忘記這樣或者那樣的事情,尤其是這半年以來,這樣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很多次了,之前老爺一直說他去國外出差,其實,他都是在一邊出差的同時,還一邊調養身子,治病,孫小姐,所以,我希望以後,你能多陪着老爺一點吧,這一次,我想,老爺估計是迷路了。”鍾文博緩緩的冷靜了下來,想了想,開口道。
“你說什麼?”星夜頓時怔了一下,“外公這半年的情況都很不好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鍾叔叔?”
“孫小姐,我們還是先把老爺找到吧,到那時候,你就全部明白了!”鍾文博嘆了口氣。
“好,你現在馬上讓組織人在外公失蹤的附近再好好地尋找一番,不要放過每一個角落,我馬上往那邊趕過去,一有消息馬上聯繫。”
壓制住內心種種疑問,星眸一涼,很快的合上手機,急不可耐的加大車速,提着一顆心往前駛了去。
人潮如海的街道上,行人匆匆走過的腳步聲,不斷傳來,吵雜而卻又蒼涼,五光十色的彩燈幽幽的閃爍着,帶着一種夢幻中的迷茫。
一個枯瘦而蒼老的身影緩緩的在街道上徘徊着,黑色的瞳孔裡含着逼人的銳利,卻同時又染有一絲茫然,擡着頭四處張望着,看着四周的站牌,路標,消瘦的身軀已經籠罩在一片無助的悵然之中。
幾道晚風襲過,老人那灰白的頭髮頓時被吹得凌亂,滿是皺紋的臉龐很是陰沉,灰色的休閒裝上沾着一些污跡,應該是刮掃過了什麼東西。
老人有些不靈便的走過人行道,估計是打算往站牌那邊走去吧,忽然一輛載人的機車疾風一般駛了過來……
‘唰!’是車子急促剎車的聲音。
“哪裡來的老頭!大晚上的還出來了亂逛!找死呢!怎麼走路的?”叫罵聲馬上傳了過來。
“媽的!衝過去!晦氣!想找死也別找這地兒啊,想害死老子呢!”
“還不快點滾開!趕緊讓開了,哪裡涼快就呆哪裡去吧!”
老人身子有了一絲的顫抖,分明沒有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年輕人的罵聲傳來,老人從恍惚中清醒過來,腰桿一直,犀利的眼眸裡寒光一閃,冷冷的瞪了那兩個青年人一眼,彷彿一道寒創刺過那冰冷的寒雨,帶着刺骨的寒冷。
兩個青年人頓時打了一個寒顫,罵罵咧咧的低罵了幾句,才繞過老人,揚揚灑灑的離去。
冷然瞥着車子遠去的方向,老人才緩緩的收回那冰冷的眼神,伸手拍了拍被弄髒的衣服,擡眼洌覽了周圍一番,才負着手慢慢地朝街道不遠處的長椅走了去。
眯着深眸望着天邊那道柔美絢麗的霓虹燈光,老人那精銳的眼神突然就暗了下去,一種落寞的悵然油然而生……
“你也是從家裡跑出來的嗎?唉,人老了,都這樣了,兄弟,你也別太在意,孩子們都忙着,沒有太多的時間顧及得到我們,我們習慣就好了。”
忽然,一個蒼涼的聲音從耳際悄然響起。
老人徐然將落寞的視線從天邊緩緩的收了回來,轉過頭,淡然望了一眼,才發現,身旁不知何時已經坐着一位跟自己大概是同一樣的年紀的老人。
“兄弟貴姓啊?既然能坐在一起,就說明我們有緣分,我姓陳,今年這個數了!”那位老人說着,邊用手比劃一下,“七十五了,你呢?”
深邃的眼眸掃了那位自稱姓陳的老人一眼,老人眼裡的那道警惕性才稍稍減退了一些,“免貴姓風,也快有七十了。”
微弱的嘆息聲傳來,包含着無奈的辛酸,在這一刻,風起更是深深的感受到了,什麼是孤獨與無助。
“風老弟怎麼這麼晚還出來逛?唉,我是呆在家裡聽着他們的話心裡難受,憋屈得慌,所以纔會想到出來散散心。”那位老人嘆氣的搖了搖頭,滿臉的難受。
“你的兒子兒媳嫌棄你?”風起一語擊中要害,直接抓住關鍵詞。
那位老人點了點頭,蒼涼的聲音你傳來,“人老了,沒用了,唉,不提也罷!你呢?你也是嗎?”
聞言,風起那滄桑的老臉上忽然就微微柔軟了下來,揮了揮手,笑道,“沒有,我沒有兒子跟兒媳,但是我的外孫女跟外孫女婿都很好,對我很好。
“那,你怎麼這麼晚還在這裡?而且我看你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唉,我是迷路了,連家住哪裡也記不起來了!果然是老了啊,歲月不饒人,腦袋越來越不中用了……”風起忽然悲涼的仰起頭,感慨了一聲,隨後便站了起來,負着雙手緩緩的離開了……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天地間很快就籠罩上了一片灰茫茫,路燈已經全部點亮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很是吵雜,一連逛了好幾各長長的銜道,依然沒有看到風起的身影,精緻美麗的小臉上已經浮上了一些紅暈,光潔的額頭還微微冒着細細的汗珠。
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晚,星夜的一顆心也跟着提了上來,驚慌失措的在大街上張頭四處尋找,依然還是沒有一點消息,手機也沒有響。
風起做事從來都是有條有理的,不管做什麼事情,他都是會提前做好打算的,從來不會消失了這麼久,也沒有跟他們聯繫的情況,星夜真的很擔心,他是不是碰上了什麼壞人,難不成是被綁架了?或者遭遇了什麼不幸?
越想越害怕,隨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星夜開始慌了,整顆心彷彿被什麼揪住了一樣,令她忽然難受得想要窒息口無助的望着絡繹不絕,川流不息的人潮,她身子頓時一軟,一手扶助了身旁的路燈纔沒有跌倒,兩隻手已經開始犯軟了,略微的顫抖了起來。
疾步匆匆的腳步絲毫沒有停留過,星夜已經感覺不到腳下那刺骨般的疼痛感了,失魂落魄的徘徊在陰暗的街道上,嬌小的身姿上籠罩着濃郁的悵然。
怎麼辦?找不到人了?怎麼辦?繃緊的心絃似乎隨時有崩斷的可能,急着,忽然就感覺到眼眶有些發熱了”,……,
驚慌之下,素手刷過了衣袋,星眸裡乍然閃過了一道亮光,連忙掏出衣袋裡的手機,想也沒有想,直接撥通了一個號碼。
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戰北城正在辦公室裡批閱着文件。
鈴聲當然是專屬某個姑娘的,所以,當手機鈴聲一響,戰北城很快就從文件裡擡起了頭,黑眸裡沉澱着一道莫名的暖意,猶如春風般刷過那低垂的楊柳一般,輕柔而溫暖。
“喂,怎麼了?”低沉的嗓音很快的傳了過去。
一聽到他那低沉的聲音,星夜隱忍的悲傷與焦急頓時就鋪天蓋地的侵襲了過來,微涼略帶着梗寨的聲音響起,“外公不見了,我把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找到他人,他身上什麼東西也沒有帶,天都這麼晚了,一點消息也沒有,怎麼辦?你說他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我,我……”
戰北城一聽,俊臉立馬掛上了一道凝重,鷹眸裡折射出銳利逼人的流光,沉着聲音開口,“星兒,你先不要着急,先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你讓我怎麼不着急?都找了好久了,一點消息也沒有,我該怎麼辦?
“你現在在哪裡?”
“朝陽大街附近。”
“我馬上趕過來,你先繼續找找,我到了再給你電話。”
沿着昏暗的街道又繼續尋找了一個多鐘頭,中途還給鍾文博那邊撥了好幾個電話,就是沒有得到風起的半點誚息。
淡雅的容顏,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蒼白了起來,她開始害怕了,驚慌失措的加快了腳步,一路小跑了起來,清眸裡泛着濃郁的擔憂,仔仔細細的搜尋着每一個角落,根本沒有注意到前面的路,連迎頭碰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也不曾發覺,正要越過那個障礙物繼續往前走,冷不防,一隻鐵臂已經一把將她拉進懷裡,肩頭一暖,綠色的外套已經披上了她的肩頭,還夾着他那暖暖的溫度。
熟悉而清新的氣息傳來,星夜詫異的擡起頭,美眸裡帶着擔憂和無助的視線便迎上了一雙充斥着疼惜和關切的深眸。
“出來也不多穿件衣服,春天雖然快過去了,但大晚上的,風依然還冷着。”低低的責備聲傳來,伴着絲絲關切。
“我還是找不到他……”星夜心底泛着一股濃郁的苦澀,啞着嗓音低聲的開口,那蒼白的容顏,分明已經夾着一絲憔悴,是不堪一擊一般的蒼白與孤獨。
怎麼樣才能意識到,她已經對他產生了一股依賴感,所以,在無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人,其實是他?
怎麼樣才能明白,她好像已經習慣了他,因爲那一份安全感,所以纔會在這個時候,最希望能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其實是他?
“不要擔心,有我在。”緊緊地將星夜擁入懷裡,沉穩而堅定的嗓音響起。
感性的話語傳來,星夜心裡忽然一酸,所有隱忍的悲傷與無助頓時潰如決堤的海,什麼話也不想再說,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是緊緊地揪住了他身側的衣角,不能自己的往他的胸膛靠了去。
她想哭的其實,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感覺到眼眶發熱,卻沒有能滴下一滴眼淚來,喉嚨裡有一道濃郁的苦澀在那裡盤旋着,沒有辦法嚥下去,當然也吐不出來。
“怎麼回事?給我說說。”戰北城低聲的開口。
“我也……不知道,我,外公,外公不見了,他說想一個人去老宅子那邊走走,可是都一天了,我們找遍了所有他能去的地方,依然還是沒有見到他人影,他到底在哪裡?”星夜那請冽的嗓音已經含着一絲細細的沙啞,眨着一雙稍稍染着朦朧的星眸望着戰北城,好像一個找不到父母的小女孩在無助的望着自己的哥哥一般。
“你好好的想一下,外公平日裡是不是經常過這邊來,來這裡一般都會去哪些地方?”戰北城冷靜地分析了一下,沉聲開口。
“沒有,我也不知道老宅這邊的事情,這邊很多地方的拆遷了,而且他平常很少來這邊的,鍾叔叔他們把附近的餐館飯店都找遍了,還有各個公園景點,就是沒有找到他,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這邊有沒有值得紀念的地方,除了老宅?”
一道靈光迅速的刷過星夜的腦袋,淡淡的眸光瞬間泛起了晶瑩的浪花,清雅的容顏上頓時掛上了一絲來自於遙遠的的天際一般的希翼,欣然點了點頭,“對,對,他應該在那裡!他曾經跟我說過,他喜歡那個地方的,你跟我來!”
曾經聽到有人這麼說過,如果,當你在最無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了那個人,那便說明了,你已經漸漸開始離不開那個人了,因爲離不開,所以習慣了,因爲習慣了,所以開始喜歡了,也許,這話說的,正是星夜跟戰北城了,只是,兩人還沒有意識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