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銀子一般,靜靜地鋪滿了一地,今天已經是十三了,很快,又要到十五了,臨近十五的月光,還是挺耐看的,月亮雖然還是有一些缺口,但月色卻是不錯,明淨皎潔,似乎不染一絲雜質似的,晶瑩剔透,晚風微涼,夜色正好。
籠罩在如此柔和的月光下的戰家別墅,此刻也正是燈火輝煌的時候。
別墅的裡廳內,剛剛吃飽的戰老首長,悠哉的坐在沙發前,嘴裡叼着一根牙籤,跟前的茶几上還放着一杯熱氣騰騰的清茶,老首長精神似乎非常的好,眯着一雙銳利的鷹眼,瞪着電視屏幕。
而於政委,則是坐在戰老首長的右手邊,戴着一副老花鏡,一雙蒼老的手正悠閒地打着毛線,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戰無極跟張清雯,則是坐在戰老首長鄰近的沙發上。
戰家一家人,晚飯過後一般都會坐在一起,看看電視,聊聊天什麼的,就像現在一樣。
‘嗝!嗝!’戰老首長連續打了兩個飽嗝,兩指轉動着嘴裡的牙籤。
“形象,儀容!注意一點!”于丹皺了皺眉,停下手中的動作,微擡着頭望了望身旁的丈夫,不滿的提醒了一句。
戰老首長轉過臉,不動聲色的睥睨了于丹一眼,徐然端起茶几上的茶,吹吹,然後喝了一口,對着坐在那邊的戰無極道:“把,把那個遙控器給我!看的這是什麼玩意!一羣瘋子,扭扭捏捏的,展覽個車,還要弄個娘們兒上去東扭西扭,像什麼話!給我!”
一邊伸手指着戰無極茶几前的遙控器,一邊咆哮着。
“阿雯要觀察一下那些車模的服飾,尋找靈感,你瞎攪合什麼呢!”於政委皺着眉開口道。
“遙控器給我!”
“爸……”
“無極,給爸吧!這些車展也沒有什麼好看!”張清雯溫婉的笑了笑。
戰老首長一手接過戰無極遞過來的遙控,迅速的調臺。
“唉,城兒怎麼還不回來?連晚飯都沒有用就出去了!”張清雯柳眉輕蹙,輕嘆了一句。
于丹將手上的剛打到一半的毛衣擱到一旁,眯着眼望了望戰無極跟張清雯,“行了,你們也不用着急,都那麼大的人了。”
張清雯那雍容秀麗的容顏卻有些沉鬱了,擔憂的擡起美目,望着坐得穩如泰山似的戰老首長跟於政委,“爸,媽,城兒的事,怎麼樣了?我……”
花還沒有說完,戰無極已經伸手阻止了張清雯的話,雋秀的面孔上掛着一絲優雅的微笑,溫潤的語氣傳來:“阿雯放心好了,城兒的事情,用不着我們操心了。”
戰無極的話一落,張清雯立刻揚起臉,一瞬不瞬的望着戰無極:“這話,什麼意思?”
戰無極燦然笑了笑,輕聲回道:“那女孩,我見過,是一個很好的女孩,配得上城兒,上一次局裡舉辦慶功宴,在‘天外酒家’遇到了正在用餐的他們,還跟那女孩打了聲招呼,很不錯!”
“那怎麼都沒聽你跟我提過呢?”張清雯有些不滿的瞥了戰無極一眼。
“城兒特地讓我爲他守住這個秘密,不過,看着,也沒有什麼守住的必要了。”
而這時,正在看電視的戰老首長忽然輕咳了幾聲,清了清喉嚨:“都見過了?滿意嗎?”
“瞧你說什麼話,像要買什麼貨品似的!現在火候還不夠,也不知道那一招奏不奏效,也沒聽到一點風聲!”於政委嘆了口氣道。
張清雯跟戰無極卻有些疑惑的互相望了望,然後不明所以的看着于丹。
“媽,您是不是給城兒下了什麼套兒了?今晚回來看到他一個人寒着一張臉坐在裡廳看電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事,給他一點壓力而已。槍桿裡出政權!鎮壓之下出媳婦兒!甭操心了。”戰老首長將手上的遙控器往茶几上一放,利落的站了起來,抓了抓頭,負着一雙手走了出去:“我先上去了,沒啥好看的節目,還不如回去看書,行了,行了,你們看!你們看!都什麼節目!哭哭啼啼的,受不了!淨他媽的扯淡,要是我的士兵,統統抓去進行思想教育!”
一邊搖着頭,一邊嚎了幾句,才悶悶不樂的上了樓。
“媽?這……”張清雯望着戰老首長那清瘦的身影,不知所措的回過頭望着于丹。
于丹嘴角邊掛着一絲狐狸般的微笑,抱着織到一半的毛衣,也意興闌珊的站了起來:“你們呀,就放心好了,都給我穩住了。”
“媽!”
“好了,我也會去看會書,你們看吧!”
戰無極揚了揚眉,也只好回道:“那媽就早點休息吧!”
“嗯!”
“你真見過那女孩?”于丹剛剛離去,張清雯立刻擡起胳膊輕輕地碰了碰旁邊的戰無極。
“嗯,見過,不錯的女孩,看了也挺賞心悅目的,我想,你也會喜歡她的,就是不知道城兒這小子什麼時候帶回來給我們瞅瞅,上次讓他帶那女孩回來,也沒見個消息。”
“不然,明天讓城兒帶回來看看?”
“他?你就別瞎想指望了,我看哪,八字還沒一撇呢!”戰無極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
張清雯也只好嘆了口氣:“這城兒的婚姻大事一定,我們也需要爲然兒擔憂了,然兒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吧?唉,都是不讓人省心的孩子,總是有讓我們操心的事!這兩個孩子!”
“好了,戰家的孩子,都是很優秀的,不用愁這些婚姻大事,你就好好的管理你的公司吧,孩子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折騰去吧!”
……
月色皎潔,抖落了一地的銀光,寂靜的街道上,兩道頎長的身影緩緩的走過街道,輕輕淺淺的身影倒是挺和諧的。
靜謐的夜色,頓時讓兩人的腳步聲格外的清晰起來,空氣裡飄蕩着一陣清新淡雅的清香,微弱的街燈依然還在那裡靜靜的照耀着,卻帶了一點的溫和。
“真的決定好了明天領證?”低沉的嗓音染着一分沙啞,戰北城終於再次開口問道,以求確認,幽深的眸光一轉,銳利的鎖住了星夜那張淡雅素麗的小臉。
星夜輕擡起眼簾,淡然回視着那雙黑眸,清風般清涼的語氣傳來:“你若是不願意,我自是不會勉強你,其實,我也感覺這樣子,讓你有一種被利用的感覺,無妨,你可以拒絕。”
依然是沒有什麼起伏的情緒,平淡如水,可是聽在戰北城的耳中,卻覺得有些蒼涼,沉下聲音,低緩道:“我有說不願意嗎?我不想你有什麼遺憾。”
“還能有什麼遺憾,有時候,有些路,你一旦選擇了,你只能往前走,說到這裡,我卻有一句話想要問你,你真的願意娶一無所有的我嗎?”星夜幽然停下腳步,星眸閃爍着點點斑斕,清淡道:“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到一個光芒萬丈的女子,而不是這樣落魄的我。”
聞言,戰北城銳利的鷹眸微沉了下去,沉默了片刻,才沉聲回道:“戰家不需要什麼光芒萬丈的媳婦,只要是我看上的,就行。”
說完,腳步又往前移了去。
“那就依你的意思吧,你明天能把材料都準備好?”漠然問了一句。
“民政局多少點關門?不然我們現在就去?”一句低沉有力的聲音傳來,足以證明他的決心,但是隨即,那雙幽深的眸子倏地閃過一道流光:“你就這麼着急的嫁給我?”
清風般素雅的容顏上染上了一道淡淡的紅雲,美眸裡泛起了一道溢彩,玫瑰般的紅脣輕啓:“就當我沒說過。”
“說出的話,你覺得有收回去的說法嗎?”低緩的低笑聲傳來,令這樣蒼涼的夜微暖起來。
星夜心底恍然拂過一道驚訝,眼角的餘光清淺柔和,暗暗的掃了身旁那個剛毅的男子,語氣有了一絲的輕盈,她輕聲道:“我不是你的士兵,所以,不許你用這樣命令的語氣跟我說話。”
俊朗的面孔上乍然綻放出一朵絢麗如夏花一般美麗的笑容,晴朗的小聲彷彿穿過那暖暖的陽光直直照亮了星夜心底灰暗的一隅,恍惚之間,她好像看到他身旁似乎釋放着柔柔的金光,驅散了黑夜的蒼涼,留下了一道道柔軟如綿的暖光。
“做我的士兵,光榮!”戰北城朗聲笑道:“所以,你應該感到榮幸。”
星夜訝然蹙了蹙眉,低着頭似乎尋思了一番,良久才擡起頭,一邊放慢了步伐,偏着頭,幽幽的望着戰北城,語氣卻是很輕:“我不中意被人管着,結婚後,你必須要給我自由,可以嗎?”
“沒有人回去約束你,只要你照顧好自己,怎麼樣都行。”
其實,在戰北城的心裡,意識盤踞着這麼一個想法,只要她答應他,他願意盡一切所能,滿足她提出的所有的條件。
“謝謝你。”千言萬語,似乎也只能化爲這麼一句了。
“我不喜歡你對我說感謝。”真北城深沉的瞥着星夜,低沉的嗓音傳來:“走吧,送你回去,天色很晚了。”
聞言,星夜才擡起頭看了看那深邃的夜空,卻是搖了搖頭,徐然停下腳步,輕聲道:“今晚的夜色不錯,我想看看星星。”
說着,一手拉着肩上的大風衣,一邊往街道邊的長椅走了去,緩緩地坐了下來,戰北城也只好停下腳步,跟了過去。
“這裡的星空似乎比西北那邊的,要好看很多,雖然夜空沒有西北那邊的清明透徹,但這樣籠罩在朦朧之中的月亮跟星星,卻更吸引人。”戰北城深邃如海的眼眸劃過一道溢彩,望着星夜那張輕揚着的明澈容顏,沉聲開口。
悄悄地收回遙望在星空那頭微涼視線,淡淡的望了戰北城一眼,潔白潔白似雪的容顏上竟然染上了一絲柔和,清和的聲音清冽如山澗涓涓流過的清泉。“在哪裡,這星星還能不一樣?只是欣賞的人擁有不同的心情罷了。西北那邊靠北,天氣比較乾旱,空中的水汽不多,而Z市低處偏南地區,此時還正處於梅雨時節,天氣比較溼潤,伴隨着稀薄的霧氣,自然會多了一分朦朧。”
“地理學得不錯!”戰北城簡單的給出一個評價。
而此話一出,星夜嘴角邊卻悄然掠過一道清淺的笑意,轉瞬即逝,有些尷尬的回道:“這回,你可猜錯了,我念書的時候,地理經常不及格,一看到經緯網,腦袋就犯暈,更不用說什麼商品糧基地,各地區的地域風貌了。”
“這些都是記憶性的東西,學不好,就說明你懶。還好意思說出來,應當深刻進行自我檢討。”戰北城低斥了一句,完全不顧星夜姑娘那張有些泛紅的明媚小臉。
當然了,聽了這話,星夜姑娘不免也有一些不服起來,她淡然掃了戰北城一眼,然後又默默的往天階望了去,清淡的語氣隨風潛來:“你地理學得很好嗎?”
真北城黑眸一揚,欣然點了點頭,沉聲回道:“當然,我各科成績優異,除了……”
“除了什麼?”星夜忽然浮起了一絲興趣,接着問了下去。
“除了語文!”俊雅的臉上劃過一道難以察覺的微熱,他戰北城也就是這麼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揭自己的短。
星夜那燦爛如星辰的星眸飛快的掠過一道柔光,低笑的聲音伴着細微的沙啞。“缺腿了你,語文有什麼難的?我連書都不用看,都可以隨便考個優秀,這說明,你積累得不夠,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你不夠愛國。”
戰北城俊臉上勾出一道優雅的笑意,道:“不肯吃虧的女人!扳回一局,很高興?誰跟你說語文學不好就不愛國?我不愛國,能去部隊?你這是什麼理論,什麼思想?”
“不是嗎?大家都是這麼說的,你不承認,也沒人逼着你承認,心裡默默知道就行。”星夜驚訝的蹙了蹙眉,幽然望着戰北城,眼底卻隱忍着一絲笑意。
“我不解釋,你自己慢慢去摸索。”戰北城沉下聲音回了一句。
這時,忽然一陣清風徐然而過,一道清幽淡雅的香氣襲來,感覺到有什麼輕柔的東西從他的臉上劃過,修長的手指往上伸去,一撮細細的青絲從指尖滑過。
星夜立刻擡手攏了攏發,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風有些大了,回去吧。”戰北城低沉的開口道,長臂一伸,替她拉好領口。
欣然點點頭,星夜幽然的站了起來,輕盈的往前走了去,清淡的開口:“走了,你快點去取車,我在路邊等你。”
纖細的食指指了指路邊那盞昏暗的街燈,琉璃般清冽的眼睛裡閃爍着動人的幽光。
“好好呆着,五分鐘!”戰北城只是低沉的回了一句,人已經大步的邁了出去,很快便繞過人行道往馬路那邊走了過去。
眸光輕輕淺淺,雖然依然還侵染着一絲冷意,但卻是隨着那道高大偉岸的身影,往對面那同樣安靜潔淨的街道,一點一點的移去。
果然,五分鐘之後,一輛黑色的高級跑車徐徐的出現在星夜的視線裡,並在她跟前穩穩的停了下來,接着,半開的車窗被盡數搖下,很快,車內傳出一個沉穩的聲音:“上車!”
星夜乍然擡頭,正發現戰北城那修長的手指正夾着一支剛燃起的香菸,輕輕地搭在窗框上,縈繞在車內的煙霧瀰漫着淡淡的煙香。
她提步上前,幽瞳稍稍沉寂了一下,潔白的之間染着一絲寒氣,輕輕地扣了扣車窗,然後伸着食指,指了指隔壁的駕駛座,示意戰北城坐過去。
墨眉一揚,戰北城別有深意的盯着星夜看了好半晌,才徐然點點頭,直接越到了副駕駛座那邊,然後擡起手裡的香菸,深深的吸了一口,轉瞬便將半截煙支熄滅在車前的菸缸內……
然而,回到那棟小樓,夜已經很寂靜了,戰北城簡單的叮囑了幾句,將星夜一直送到門口,才轉身離去,當聽到樓下車子遠去的聲音,星夜才忽然感覺到一陣異常的疲憊,癱軟的身軀怎麼也驅散不了四處縈繞着的寒意,沉鬱的心瀰漫着似乎無法消散的陰沉。
冰冷的溫度透過手心傳來,她微微顫了一下,淺淺的吸了口氣,星眸裡沉澱着一道堅決,所有的理智盡數的復甦了,果斷的將肩頭那件大風衣扯了下來,隨手丟在了沙發上,轉身朝書房走了去。
鏗鏘的步伐繞過潔淨的書桌,順着書架走去,在最尾端停下了腳步,輕輕地踮起腳,素手往上一伸,拿下了一個厚厚的紙盒子,緩緩的退到書桌前,徐然坐進了柔軟的椅子裡,慢慢的打開了那個盒子。
映入眼簾的,是幾朵枯萎的桔梗花,白色中略帶着一點淡淡的藍紫色,一道幽暗的淡淡香氣盈盈撲鼻而來,黑寶石般明澈動人的雙眸漸漸地染上了一彎淺淺的柔軟,纖細的手指輕輕地觸碰那乾枯的花瓣,徐然低下頭,一抹清淺的笑意絢麗如虹,如水蓮花般乍然盛開,帶着不勝涼風般的柔美。
小心翼翼的將那幾朵花捧在手心裡,掀開枯萎的花瓣下的那張白紙,一抹暗紅色出現在了眼前。蒼涼的之間伸了過去,緩緩地將它拿了出來。
這是一個寂寞的小本子,本子本應該是寫着幾個名字的,但現在,似乎只有她星夜的名字孤零零的印在了上面。
黯然失落的收起那抹驚鴻般的輕笑,眼底又開始浮起了一張張泛黃的畫面……
沉默過後,星夜原本也是打算洗洗就躺下休息,但是剛剛從浴室裡出來,這時候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清眸裡浮起了一道迷惑,怔了幾秒,才緩緩地移步過去。
輕叩了一下門,清冷的聲音傳往門的那邊,“誰?”
很快,門外又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急促略帶着焦急的聲音傳來:“星夜!開門,是我,瑩瑩!”
微微閃了一下神,星夜很快就拉開了門隔着防盜門,馬上就看到趙瑩瑩那張嬌柔可愛的小臉,兩眼亮晶晶的盯着她看,看到她之後,努了努嘴:“開門開門!敲了老半天,要不是屋裡的燈亮着,還以爲你走了呢!”
很快的打開門,接着趙瑩瑩手裡提着的一大袋的東西,疾步匆匆的衝進了門內,身上還是穿着一套粉紅色的家居服,這分明是匆忙從家裡趕出來的,腳上的棉拖都沒來得及換。
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開始從那兩個袋子裡將東西一件一件的拿出來,還一邊嘮叨着:“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走,又不肯跟我說,所以趁着昨天王宇有時間陪我,就給你買了一些旅行用品,防曬霜什麼的,今天不是說好了在咖啡館等我嗎?我到那裡的時候,黃姐說你已經走了,害我連個人影也沒見到,打你手機又關機!擔心死我了你!”
輕輕地合上門,星夜清眸流光清淺,悄然望着低着頭在那裡忙活的趙瑩瑩,心頭微暖,沉默了半晌,才一邊往飲水機走去,一邊輕聲回道:“手機沒電了,有些急事,所以就沒有等你。”
很快的取了一杯熱騰騰的水走了過去:“怎麼這麼晚還跑過來?王宇呢?”
將水放在桌子上,輕輕地挪到趙瑩瑩的面前,清亮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他吃完飯就跑去公司了,說是文件遺落在辦公室了,我是打車過來的!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就住你這裡,跟你睡,你看着辦吧!”趙瑩瑩小臉一擺,望着星夜。
相比起前幾天看到她一副梨花帶淚的樣子,星夜還是更喜歡現在的趙瑩瑩,好爽可愛,帶着一點點的囂張,天真爛漫……
微抿着脣,星夜並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望着有繼續低下頭去整理那兩袋東西的趙瑩瑩,眸光很柔和。
其實,很多次出去旅行,趙瑩瑩都會幫她準備好很多東西,在她星夜的生命之重,趙瑩瑩確實是扮演着一個姐姐的角色,記得他們還在念書的時候,星夜是很內向的,基本不跟人說話,除了偶爾跟他們聊幾句之外,都是獨來獨往的,後來星夜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惹上了校外的一羣流氓,幸虧是當時遇到了剛放學回家的趙瑩瑩,才得以脫身,別看趙瑩瑩也是一個嬌小的樣子,打起架來,絲毫不遜色於男人!
不過,那次很慘,趙瑩瑩被打進了醫院,在醫院裡躺了半個月纔出來,那半個月裡,星夜很固執,寸步不離的照顧着趙瑩瑩,之後,她們才真正的成爲好朋友。
“你什麼時候走?出去走走也好,回來就雨過天晴了。記得到那邊要隨時跟我們聯繫,不要再像上次一樣,一走,就乾脆消失個半年的,也不知道人家擔心記掛着,真是太不懂事了你!這回要多帶幾身衣服,那邊不比我們Z市,雖然是春天了,但那邊的天氣還是很冷的,什麼帽子圍巾都帶上吧,東西收拾好沒有?算了,我去幫你收拾吧!你跟王宇一個樣,都是丟三落四的!”說着,正要站起身往臥室走去,卻被星夜輕擡着手,給攔了下來。
“瑩瑩……”清冽如山泉一般略帶着沙啞的嗓音響起:“不用忙了,這次的旅行取消了,再呆一段時間再說,你不用記掛了。”
“什麼?取消了?”趙瑩瑩頓時喜出望外的望着星夜:“這麼說,你是不打算走了?”
星夜欣然點了點頭,輕聲道:“是不打算走了,等過一陣子再作打算。”
“那太好了!不早點說!害我着急得跟驢找不着磨子似的!”輕拍了星夜那纖細的肩膀,趙瑩瑩立刻飛揚起一張明媚如花的小臉,將倒在沙發上的東西,一股腦子的放回袋子裡,冷不防,這時候,一張紅色的請柬出現在了眼前。
趙瑩瑩頓時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拿起那張請柬,亮晶晶的眼神暗了下去,略帶着一絲歉意的望着星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可是,星夜卻緩緩的伸手,兩指指尖輕輕地劃過那張請柬,慢慢的打開,淡淡的瀏覽了一眼,臉上盡是雲淡風輕,毫無一絲起伏的波瀾。
而瑩瑩卻是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餘光暗暗的觀察着星夜的反應,再看到那張毫無波瀾的容顏之後,才暗暗的鬆了口氣。
“後天訂婚……”星夜低聲說了一句:“後天是個好日子。”
輕擡起頭,幽然瞥了趙瑩瑩一眼,淡然道:“不用擔心,走吧,我送你回家!很晚了!”
看着她,就知道肯定是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從家裡跑出來了,一個冒失鬼。
“我不回去!我今晚睡你這裡!”趙瑩瑩喊了一句。
“我的牀只夠一個人睡,你打地鋪嗎?”
“沒良心人家大晚上的出來看你,你不但不感動,還讓人家打地鋪!有你這麼對你姐的嗎?”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但人卻站了起來,往門口移去。
星夜那清麗的小臉上這才劃過一道暖流,她現在都可以想象到王宇着急跳腳的樣子!
而,果然,不出星夜所料,她們纔剛剛下樓,就看到王宇那急切的身影從車裡走出來,滿臉擔心的望着趙瑩瑩跟她。
“怎麼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回家找了半天都沒見人,擔心死我了你!星夜吃過飯沒有?這天還那麼涼,怎麼穿那麼少?兩個都是!真是不能隨便成爲姐妹了你們,都一個德行!”剛剛站兩人的跟前站穩,那急切擔憂的語氣馬上劈天蓋來。
星夜那美麗的脣線輕輕一揚,乍然勾出了一個美麗的弧度,一彎清冽沁人心脾的聖蓮傲然盛開了,洋溢着清涼的幽香,悠遠動聽的聲音來自天階:“回去吧,很晚了,不要大晚上的跑出來,這邊路不好,黑漆漆的,要注意一些。”
“星夜,對於哲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說什麼抱歉之類的話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適合你的人,我們還會是好朋友,對嗎?”王宇一臉誠懇的望着星夜。
星夜悄悄的點了點頭,輕聲道:“當然了,你們一直是我星夜最重要的朋友,我很高興認識了你們。”
“星夜!”趙瑩瑩忽然反身一把抱住了星夜,輕柔的開口:“真是個傻妞!”
抿着脣,星夜淡淡的笑了笑,正在半空的雙手徐徐的回抱住趙瑩瑩:“謝謝你,瑩瑩。”
縱使再有千言萬語,也是僅僅能化作這麼一句了,可是想着想着,腦海裡竟然又閃過那張剛毅俊朗的臉,一身筆直的綠色軍裝,高大偉岸的身軀,她好像也對他說了很多次謝謝,但是他似乎不高興她跟他說謝謝。
“快點回去吧,我上樓了!”很快的放開了趙瑩瑩,幽然望了兩人一眼,星夜才輕盈的轉身,纖瘦的身影緩緩的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之中。
步伐不快,然而卻很堅定。這時,星夜忽然感到,通往她未來的路上,原本的漆黑似乎淡去了,一盞小小的燈火,正在前方釋放着微弱的光芒,不管你願不願意去相信,反正她星夜是相信了,有了他們,她也有了留在Z市的理由,還有那以爲風燭殘年呃老人,當然還有那位同志的請求。
做一個決定,對她來說,並不是意見很容易的事情,當然,走在岔道的時候,她可以義無反顧的選擇,但是人生又豈是像選擇岔道那麼簡單呢?
可是,星夜心裡卻清楚的明白着,選擇的對錯與否,她並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不去做選擇,不去走,就一定不成功,她不想輸掉整個人生,她要自己控制自己的人生,她星夜的驕傲與自尊,從來就不能任由哪個人來踐踏,她星夜也有要守護的人,不是嗎?
想到這裡,星夜忽然偏過頭,美麗的清瞳徐然望了望漆黑遼闊的天際,堅毅的眸光裡劃過一道柔和,天又開始沉下去了,看來今晚,也是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