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血濺奉天府(下) 無憂中文網
“碰!”
一道勁風掃過,原本還一臉大義凜然容瑆往後飛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身後的石板地上。容瑾並沒有動作,彷彿只是隨意的揮了一下手,但是容瑆卻摔得比剛剛的容浩還要重。站得近的人都聽到了沉悶的骨頭的聲音。
容瑆跌落到地上,不由得悶哼一聲。肩膀上和胸口傳來的劇烈疼痛告訴他他的右肩和肋骨都撞斷了。
“容瑾,你…。”一口鮮血從容瑆口中噴出,染紅了他跟前的石板。
“容瑆,你想死朕成全你!”容瑾的聲音聽在衆人耳中猶如寒冬突降,所有的人心中都不由得一顫。之間大門口黑影一閃,原本容瑾坐的的位置上已經變得空蕩蕩的。就在衆人的震驚之下,容瑾已經欺進了容瑆的跟前,跌落在地上的容瑆被他一把抓了起來,冰涼的手指落到了他的喉結上。
“陛下恕罪!”旁邊衆人大驚,容琰高聲叫道。
容瑾冷哼一聲,淡淡的盯着容瑆問道:“你想死麼?”
“放…放開我…”平生第一次,容瑆真正體驗到死亡的臨近,此時在容瑆的眼中,容瑾比地獄裡的惡鬼來要恐怖。容瑾只是輕哼了一聲,聽在他耳中卻彷彿又悶哼在腦海中響起,心口又是一堵頓時隱隱作痛。
“陛下,請三思。”一直沒有說話的沐清漪突然站起身來,淡淡道。
容瑾微微挑眉,漫不經心的放開了容瑆。容瑆做錯了事他讓人處置容瑆,外人只能說一句西皇嚴厲無情,但是如果他這會兒親手殺了容瑆的話,只怕就會變成新皇殘忍嗜血,好殺成性了。許多事情,容瑾並非不懂,只是以前不願意理會罷了。
容瑆一被扔開,旁邊的衆皇子立刻接住了。在看看此時的容瑆,右肩詭異的凸起,胸口凹進去一塊,顯然是肋骨斷了,臉色煞白,剛剛噴出的血染紅了衣襟,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一時間,所有的皇子看向容瑾的臉色都多了一絲恐懼和隱忍的憤怒。容瑆的下場讓他們不禁升起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來。只有站在人羣中冷眼旁觀的容瑄看上去最爲冷靜。
原本看到容瑾如此,容瑄也打算上前的。畢竟是兄弟,如果讓容瑾當場吧容瑆給弄死了他們卻一句話都沒有的話,那纔會惹人詬病。但是就在容瑄想要上前的瞬間,卻被站在身邊的南宮絕暗中一把拉住了。
容瑄有些意外的側首看向自己的舅舅。南宮絕神色肅然,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正捏着容瑆的容瑾,壓低了聲音道:“不要靠近陛下,危險。”
“怎麼?”容瑄挑眉。
南宮絕低聲嘆息道:“陛下的武功修爲…絕不在我之下。”如今想來,當初那些挑釁九皇子的人是多麼的命大,要知道到了他們這樣的武功修爲,弄死一個人是完全可以無聲無息的。
容瑄也同樣震驚,怎麼可能?!
武功不下於南宮絕,全天下也不會有幾個。他們都知道容瑾的武功不差,但是卻也絕沒想到會高到這種地步。但是容瑄知道,南宮絕是絕對不會騙自己的。這麼說來…向藥品將容瑾拉下皇位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武功高低不能決定皇位歸屬,但是…一個坐在皇位上的人的武功高低卻能夠決定他的帝位是否穩固。至少,來硬的是絕對不行的。暗地裡刺殺什麼的更是不行。
容瑄神色漠然的看向容琰和容瑆,眼神中倒是更多了幾分憐憫之色。
看着不過片刻間原本還活蹦亂跳的容瑆就只剩下半條命了,容琰忍住氣,沉聲道:“陛下,就算十弟衝撞了陛下,陛下教訓一二便是了。下如此重的手……”
容瑾漫步走回座位上坐下,冷然道:“朕是看…十弟學不會規矩,所以纔出手教教他。有什麼不對?”
容琰一窒,轉身道:“皇伯,皇叔,二哥,還請你們主持公道。”
一直作壁上觀的容慕禮和容慕風對視了一眼,雙雙嘆了口氣。當真是沒想到,當初的容慕天不好應付,如今上位的容瑾更不是省油的燈。至少容慕天最胡鬧的時候,也沒有像今天這樣親自出手傷人過。
容慕禮顫巍巍的走出來,朝着容瑾拱手道:“啓稟陛下…今日之事確實是容浩等人之錯,但是還請陛下看在先帝剛剛駕崩,屍骨未寒之際,饒了他們一條小命吧。”
容瑾偏過頭看着沐清漪,“子清,你怎麼說?”
沐清漪擡眸,看向容瑾淡淡一笑道:“微臣相信,陛下自有公斷。”
容瑾滿意的點頭,含笑道:“子清是朕的功臣,是西越百官之首。朕自然不能寒了臣子的心。俗話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伯,此事朕恐怕不能答應你。不過…容瑆御前犯駕之罪,看在皇伯的面子上免了便是。”
衆人無言,默默地看了一眼躺在八皇子懷裡奄奄一息的容瑆。只剩下半條命了,陛下你還請怎麼着?
容慕禮愣了一愣,似乎沒想到容瑾竟然這麼不給他面子。只是再看看容瑾俊美冷傲的容顏,又似乎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是這麼多的皇孫,若是就這麼被殺了,卻也實在不再皇家能夠容忍的範圍之內。就算是西越帝當年,也從來沒有過一口氣殺這麼多皇子皇孫的地步。
嘆了口氣,容慕禮道:“還請陛下網開一面,饒過這些孩子吧。”
容瑾神色冷漠的盯着底下的衆人,許久方纔淡淡道:“抱歉了,皇伯。今天的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
“皇伯,你不用勸他,他就是鐵了心要將咱們這些皇子皇孫趕盡殺絕。”一邊,六皇子高聲道。
其他官員們也紛紛低頭切切私語起來。雖然丞相遇刺的事情確實不是小事,但是一口氣要將七八個皇孫凌遲處死,誰都看得出來陛下的目的絕不只是因爲顧相遇刺而已。莫非真如六皇子所說的,陛下想要將這些先皇的子嗣和皇孫都趕盡殺絕。
經過了西越帝二十年的鐵血統治,西越的權貴們並不想再要一個比西越帝更加冷血無情的君王。一時間,人心紛亂起來。
容瑾難得的拿出極少有的耐性聽着下面的衆皇子在六皇子的挑唆下開始你一眼我一語的控訴着他。就連原本還算安分的官員和權貴們也開始議論起來,神色間明顯的更偏向這些皇子。容瑾心中冷冷一笑,目光冷肅的盯着折騰的歡快的六皇子。終於忍不住了麼?
“父王……”容瑄身邊,容泱扶着父王有些擔憂的看着六皇子,低聲道。他一直都知道,六皇叔是跟他們莊王府一黨的,看着六皇子此時的作爲不由得皺起眉來。
容瑄冷漠的看着六皇子,淡淡道:“不用管他,什麼都不要說。”六皇子跟他到底不是同母所出的親兄弟。原本他實力雄厚自然能夠壓得住他,等到他中毒之後失去了奪位的可能性,六皇子的態度立刻就轉變了。之前還暗示希望莊王府支持他,被他否決了之後他的態度就一直有些遊移不定,還暗中向容琰示好。現在卻在這個時候出來攪局…看來他這位六弟也打算賭一把麼?他倒要看看,這些年他學了些什麼本事。
“請陛下開恩!”被衆皇子一攪和,許多權貴大臣都紛紛跪下來求情了。原本被嚇傻了的衆位皇孫也回過神來,抓住機會大聲哭嚎起來。這副場景,說是求情不如說是逼迫更恰當些,容瑾就是再狠,也不能把人全給殺了。容瑄有些好奇的挑眉,他也想看看這位九弟要如何應付。
“朕若是不開恩,你們打算如何?”臺階上,容瑾靠着椅子淡淡的問道。
衆人一窒,六皇子咬牙道:“陛下尚未登基,就對子侄不仁,好殺成性有違先帝遺德,請恕我等不能尊奉父皇遺詔,想必父皇也不會怪罪我等的。”
容瑾盯着六皇子半晌,終於低聲笑了出來,“終於說出來了麼?你們也是這個意思?”
衆皇子沉默不語,這些要被容瑾弄死的皇孫都是他們的親骨肉。何況容瑾登基原本也實非他們所願。
許多時候,沉默就是默認了。
“還有誰覺得六皇子說的有道理,站出來讓朕瞧瞧。”容瑾淡淡道。
大堂外一片寧靜,衆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六皇子一看,心中暗暗發急,朗聲道:“衆位大人不必怕他,神策營大軍已經將此處團團圍住,今日本王和衆位皇兄弟便要清君側,以慰父皇的在天之靈!”
六皇子一揮手,果然無數身着盔甲的將士從暗處涌了出來,將整個奉天府圍得水泄不通。
容瑾有趣的勾起了脣角,果然有點意思。他這位六哥倒是個聰明人,還知道拉上所有的皇子一起。不過,這還不夠!
“清君側?”容瑾笑道:“剛剛還要朕放過這些人,這會兒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清君側了?還是…六哥,誰準你擅自調動神策營兵馬的?”
六皇子得意的一笑,“九弟,你以爲神策營的兵馬真的被你掌控了麼?神策營的統帥不巧,是本王的人。原本以爲沒有必要動用,現在看起來卻是恰到好處。不是麼?”原本六皇子一直跟着容瑄,隱藏在南宮家的強大之下區區的神策營就不夠看了,他也從沒有打算輕易動用。只是卻沒想到容瑄居然如此的不中用,不過現在倒好,正好讓他撿了個便宜。
容瑾垂眸,漫不經心的道:“六哥想要如何?”
六皇子道:“本王也不願違背先皇的旨意,只要九弟殺了顧流雲這個逆賊,你依然還是皇帝。”
半垂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猩紅,容瑾慢慢的擡起頭來,“膽子不小。”
有神策營大軍在手,六皇子並不擔心。就算有御林軍和京畿守備,但是容瑾現在也沒有完全的掌控住這兩支兵馬的忠心。何況,此時圍住了奉天府的兵馬足足有兩萬人,等到羽林軍和京畿守備軍殺過來,早就已經晚了。說起來,這些兵馬還是容瑾的人自己帶進來的呢。
想到此處,六皇子的心情不由得更好了起來。朗聲道:“顧流雲區區無知小兒,陛下受其魅惑就封他爲丞相。更是爲了他不惜斬殺皇室血親,這樣的佞臣,難道不該殺?各位皇兄弟,各位大臣,你們說是不是?”
六皇子顯然很擅長蠱惑人心,“六殿下說的沒錯……”
“正是,這顧流雲果真是個妖孽…。”
迴應的人越來越多,容瑾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愉悅起來。果真是沒見過血這些人就怎麼都學不乖,很好,實在是…太好了。
人心,有的時候就是這麼有趣又可笑的東西。只需要稍微的撩撥一下,就能夠讓許多人按照自己的心思言聽計從。當然,這也與許多人的審時度勢脫不了關係。比如說現在,如果六皇子手裡沒有幾萬神策軍,如果容瑾沒有表現的這麼冷酷無情,就算再怎麼挑撥這些權貴大臣也不敢當着容瑾的面跟他對着幹。畢竟,容瑾纔是西越名正言順的帝王。而這個時代,名正言順四個字在許多人眼中都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正因爲容瑾的冷酷超過了許多人能夠忍受的範圍,今天容瑾能對着皇子皇孫毫不留情,對着他們這些臣子自然就更不用說。六皇子手中有數萬神策軍包圍着,贏面明顯就更大於只帶了十幾個御前侍衛的容瑾。甚至連皇室的王爺們除了一直沒說話的莊王和不知所蹤的循王,其他人都明顯是跟容瑾對立的。天時地利人和,容瑾似乎一樣不佔。這些本就不怎麼忠心的權貴們自然是毫不留有的投向了六皇子。何況,他們連藉口都光明正大——請誅佞臣。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請陛下誅殺顧流雲!”衆人齊齊跪地,齊聲道。一時間,只有少數的一些人還站着以外,大堂外的空地上烏壓壓的跪了一遍。
“朕,不允。如何?”容瑾神色冷漠如冰,沉聲道。
六皇子咬牙道:“陛下受顧流雲魅惑,不辨是非。如此,就只有臣等替皇上清除逆賊了。神策營,誅殺顧流雲!”
沐清漪身邊的夏修竹臉色一沉,上前一步想要擋在她的前面,卻被沐清漪擡手攔了下來。
在衆人的注目中,一直沉默不語的沐清漪慢慢的站起了來,淡淡道:“六殿下,這種拙劣的計謀就想逼死我顧流雲。是您想皇位想瘋了還是覺得我顧流雲是傻子?”
六皇子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顯然沒想到到了這種局面顧流雲還敢面不改色的嘲弄自己。冷笑一聲道:“顧流雲,你不必嘴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沐清漪有些疑惑的偏着頭道:“說起來,六皇子似乎對本相怨懟頗深,不知道本相什麼時候得罪過六皇子?”說起來,沐清漪還真沒的罪過六皇子。就是跟容瑄的恩怨也比跟他要深得多。
“又或者,本官做了什麼讓陛下昏昧荒唐的事情,讓六殿下如此急匆匆的想要清君側?”沐清漪淡淡笑道。
六皇子冷聲道:“因爲你,陛下要將七八個皇室血脈凌遲處死,難道還不是媚主?”
沐清漪笑容冰冷,“哦?這麼說,身爲皇室子孫就可以刺殺當朝丞相了?六殿下,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情。西越,不是容家的,而是…陛下的。皇室宗親之所以榮華富貴,是念及與君王同出一脈,不是說你們有資格跟君王共享江山!本相爲臣,爾等,同樣爲臣。原來就因爲你們姓容,陛下就連處置幾個妄圖殺害朝廷重臣的權利都沒有了麼?若是如此,不如你們直接與陛下平起平坐不是更好?”
“你強詞奪理!”六皇子怒斥道,“就是因爲你巧言令色,才讓陛下根本不聽朝臣諫言,肆意妄爲屠殺皇室血脈!”
“諫言?”沐清漪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衆人,“這難道不是在逼迫陛下麼?”
“陛下做的不對,我等勸諫有何不對?”六皇子道。
沐清漪笑道:“這麼說…六殿下認爲幾位皇孫刺殺朝廷重臣沒有錯?”
“不錯!”六皇子傲然道:“你這種佞幸人人得而誅之。”
“好。”沐清漪點頭,淡淡一笑。六皇子卻是一愣,有些警惕的盯着沐清漪不知道他想要搞什麼鬼,只見眼前的少年俊美的容顏一凜,厲聲道:“修竹,把六皇子給本相殺了!”
“是。”夏修竹應聲,隨手拔過身邊的侍衛手中長劍就朝着六皇子直直的刺了過去。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衆人大驚失色,六皇子連忙往一邊散去。但是以他的武功怎麼可能躲得過夏修竹的一劍?即使只是極其隨意甚至連一份力都沒有用上的一劍。
旁邊的容琰等人一見事情不好,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拔劍去擋夏修竹的劍。此時六皇子好不容易扳回了一城,若是讓夏修竹將六皇子給殺了,之前好不容易凝聚的士氣又要煙消雲散了。
容琰和旁邊的五皇子一左一右,兩把劍齊齊的架住了夏修竹的劍。夏修竹微微皺眉,劍鋒微微一轉,再一次刺向六皇子。六皇子得到了一絲喘息,連忙躲到了衆人身後,慌亂中甚至將身邊的一個侍衛送到了夏修竹的劍下。
“修竹,算了。”
長劍在那侍衛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來。夏修竹皺眉,雖然一擊沒有成功,倒是隻要這一劍刺下去,就算中間當着一個侍衛他也可以保重六皇子必死無疑。
“顧…顧流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衆刺殺本王!”六皇子嚇得臉色慘白,就連說話都有些喘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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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清漪悠然的坐回了椅子裡,淡淡道:“既然六皇子認爲皇孫刺殺丞相無罪,那麼,本相殺了對陛下不敬意圖犯上的皇子,也不是什麼大事。六殿下,你說…是麼?”
“你敢!還愣着做什麼?還不給本王殺了這個逆賊!”六皇子氣急敗壞,明明自己佔着上方,卻被顧流雲如此落了面子,六皇子怎麼能忍?連忙高聲呵斥神策營的將士。
“嗤!”
旁邊,容瑾毫不客氣的嘲弄的嗤笑,“你當朕跟你一樣白癡麼?神策營不聽話朕還會將他們放在內城裡?天樞,開陽!”
“屬下在!”神策營將士中,天樞和開陽排衆而出恭敬的道。
容瑾淡淡道:“把這些白癡給朕帶下去,看着就心煩。”
“是,陛下。”天樞沉聲應道,一揮手,神策營的士兵立刻上前,將之前蹦躂的最歡快的幾個權貴大臣都扣了起來。
“這…怎麼會…”六皇子立時傻了眼,他一直以爲神策營是自己最大的底牌,就連容瑄和南宮絕都不知道的底牌。卻沒想到神策營真正進城的根本就不足一成,其餘的都是天闕城的將士。即使是他以爲自己掌握的神策營,也早就已經不是他能掌握的了。畢竟,原本的神策營也是認令不認人的。
看着容瑾盯着他如毒蛇一般陰冷的眼神,六皇子哪兒還會不知道自己完了。但是此地被他自己調來的神策營團團圍住根本就是插翅難逃。掃了一眼周圍衆人,六皇子突然飛身想沐清漪撲了過去。
衆人之間黑影一晃,原本距離沐清漪還有一段距離的容瑾已經出現在兩人之間擋住了六皇子的去路。一道緋紅的刀光流過,半空中的六皇子慘叫一聲,頹然倒地。
跌落在地上的六皇子身上完好無損,比起慘狀滲人的容瑆好看多了。但是,鮮血從他的雙手的手腕上淌出,不一會兒就染溼了身下的大塊地面。這模樣就算六皇子不死,手也要廢了。
“容瑾!”雙手被廢六皇子又恨又怒,全然忘了之前的謹慎和對容瑾的戒備。怒吼道:“容瑾,有本事你殺了我!”
容瑾冷笑,“你當朕不敢麼?”
廣袖一揮,剛剛還瘋狂的叫罵的六皇子脖子一歪頓時沒有了聲息。脖子上一道血痕慢慢的綻開,雙眸還睜得圓圓的充滿了憤怒和震驚,彷彿不相信容瑾真的會這麼輕易的殺了他一般。
一個剛剛還得意非凡囂張不已的皇子,就這麼輕易地丟了性命。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彷彿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一般。看着眼前站在血泊中垂袖而立的黑衣青年,俊美不凡的容顏上帶着陰鷙和冷酷的殺意,彷彿從地獄歸來的修羅。
他們…到底在挑戰一個什麼樣的人?
所有人心中都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股寒意,眼前這個冷酷的幾乎讓人喘不過起來的男子,真的是當初那個被西越帝千嬌百寵的紈絝九皇子麼?其實六皇子不算是在容瑾手下死得最慘的人,但是六皇子的身份和容瑾此時的氣勢以及武功,卻讓人心中升起了從未有過的畏懼。
“你們,給朕聽清楚。這西越,是朕的。朕也不需要讓告訴朕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如有再犯,他就是你們的下場!”低沉的聲音清楚的傳進了每個人的耳朵,膽子小的人早就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許久——
“臣等萬死,求陛下恕罪!”原本還義憤填贗的控訴着沐清漪的罪狀的朝臣們重新跪了下來,這一次卻是恭恭敬敬的臣服。
容瑾面上冷然一笑,既然不知道什麼叫忠心,那就教會他們什麼叫畏懼!
“現在,刑部尚書,行刑!”容瑾漫步走回臺階之上的位置沉聲道。
“是…是…臣,遵旨。”刑部尚書顫抖着道。
容瑾猶豫了一下,看向坐在一邊的沐清漪,淡淡道:“天色以外,明日還要接待北漢使臣,丞相先回去歇着吧。”
凌遲的場面太過悽慘血腥,容瑾並不想讓沐清漪被嚇到。沐清漪微微嘆了口氣,淡淡開口道:“陛下登基在即,凌遲之刑有傷天和,還請陛下從輕發落吧。”
容瑾點頭道:“朕心中有數,子清先回復吧。來人,送顧相回去。”
“臣遵旨!”跪在一邊當壁畫的東方旭難得的機靈了一會,搶在御前侍衛之前開口,然後飛快的衝到沐清漪跟前,“顧相,請。”
他可一點兒也不想看血流成河的場面,更不想等陛下忙完了之後再回過頭來找他算賬。沐清漪點點頭,起身道:“有勞東方大人了。”
看着沐清漪上了馬車離去,在場的所有人心中不由得都緊緊地崩了起來。有沐清漪在場,容瑾多少還會收斂一點,但是當沐清漪離去之後衆人才發現,原來他們剛剛見到的並不是陛下最可怕的一面。
“既然丞相替你們求情…凌遲也確實是有些浪費時間,就罷了吧。”容瑾斜靠在寬大的椅子裡,懶洋洋的斜睨着底下的衆人道。
“方纔各位都急着想要清君側,進忠言,爲朕分憂。朕心甚慰。”容瑾悠悠道:“這會兒…也就勞煩衆位一併爲朕分憂了吧?”
說完,容瑾彷彿漫不經心的點了幾個人的名字。都是朝中掌握着比較重要的權勢,但是卻搖擺不定的人。只見容瑾淡淡的一指,“就由各位大人來行刑吧?”
“撲通!”
剛剛站起來還沒多久的朝臣們又跪倒了一片。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要他們算計別人弄的人家破人亡都不會眨一下養幾個。但是要他們自己拿着刀子去殺人,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殺皇室之孫,他們卻是沒有那個膽子。何況,只要他們一下手,那麼以後跟各家王爺的關係……
容瑾似乎也沒有勉強他們的意思,說完這些話之後便撐着額頭靠着扶手閉目養神起來。底下衆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此事要如何收場。
許久,容瑾才睜開眼睛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嘆息道:“這就是…父皇留給朕的忠臣?嗯?”
底下一片沉寂,誰也不敢開口多說什麼。
“陛下。”一個御前侍衛模樣的男子飛快的走過來,低頭在容瑾耳邊低語了幾句。容瑾神色一冷,原本就不太好看的神色更加冷漠起來,盯着下面的衆人道:“既然你們不遠爲朕分憂,就在家好好呆着吧。來人,負恩侯容淮,端王次子容浩等人謀殺當朝丞相,御前犯駕,賜死!十皇子容瑆,六皇子容琤,意圖謀反,賜死。所有從犯,與之同罪。其餘人等,貶官一等。若有再犯,誅族!”
“多謝陛下!”衆人顫聲道。
如果之前容瑾一次處置這麼多人,絕對會又是一場波瀾。但是此時,衆人大約已經被嚇得麻木了,聽到貶官一等,只覺得鬆了口氣。突然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哪兒還顧得上其他?甚至對於鬧出這一場禍事的六皇子都隱隱有些活該如此的想法。
容瑾淡然挑眉,沉聲道:“大將軍南宮絕,即刻起執掌神策營。莊王府世子容泱,晉封安郡王,靖遠侯東方飛,加封驃騎將軍,統領健銳營。”
“臣等多謝陛下隆恩。”被點到名的衆人出列謝恩,最意外的自然要數容泱了,在基本上所有皇族遭殃的現在,他一人被晉封爲郡王。是隆恩,也是燙手山芋,端看莊王府以後要怎麼自處。
南宮絕也同樣有些意外,西越帝已經多年不讓他領兵了。雖然是他並不太熟悉的神策營,但是以南宮絕的威望無論是那一支兵馬到了他手裡都絕對可以指揮的動。擡眼對上容瑾平靜無波的眼眸,南宮絕覺得他在容瑾的眼中看到了類似於挑釁的傲然。
很明顯,容瑾不怕南宮絕掌握兵權,他有自信即使南宮絕想要幹什麼他也能控制得住。
南宮絕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難怪最後登上皇位的是這一位。
“臣領旨,謝恩。”南宮絕俯身一拜。
這一夜發生了多少事,外城的尋常百姓並不深知。而內城的權貴們也三緘其口。只知道,有幾位皇室子弟再也不見蹤影,不少朝中大臣抄家滅族,更多的人地位跌落,許多重要的位置也空了出來,讓底下的官員們眼神火熱,躍躍欲試。
也只有當晚在場的人和奉天府的衙役知道,當晚的血幾乎染紅了奉天府堂前的所有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