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臉紅
“管你對誰感興趣,不過現在肖黎的確對你很‘感興趣’,滿世界的追殺你。”緩緩活動着肩膀,閻以涼冷冷道。
“還很疼?”看着她的動作,衛淵不禁蹙眉,隨後道:“禾初,把活血化瘀的藥膏拿來。”
“不用。”閻以涼瞥了他一眼,這一點小傷,用不着塗藥膏。
不過,她的拒絕並不管用,禾初將藥膏拿出來,隨後快步送了過來。
接過來,衛淵看向她,“自己塗?”或者,他幫忙也行。
不眨眼的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皆是涼意,“拿來。”擡手搶過來,閻以涼站起身,走向火光照不到的地方。
薄脣微揚,衛淵滿目笑意,即便再嘴硬,在他這裡也最終會軟化。
塗了藥膏,絲絲涼意在肩膀處生成,很舒服。
“你這藥膏比漿糊要強。”扔給他,閻以涼哼了哼,的確好使。
“自然,活血化瘀的功效的確很強。估計明天,你的肩膀就不會疼了。”漿糊?哪裡有價值千金的漿糊。
“但願如此,若是明天還疼,你會死的很難看。”靠着樹幹,閻以涼微微皺眉,着急趕路的時候沒有什麼感覺。可是現在,真的疼了。
“閻捕頭,我記得你是千里迢迢跑來保護我的,甚至連未婚夫都撇下了。”提起自己的披風一角,蓋在了她腿上。
又提起這茬兒,閻以涼的臉龐有片刻的僵硬,“把你的嘴閉上。”
衛淵果然聽話不再說,不過眼裡的笑意卻不曾褪去。
禁軍很快的追趕了上來,稍稍整頓了一下,天色也即將亮了。
小六穿上了衛淵的衣服,若是不看正臉,還真是和衛淵很像。
他成了衛淵的替身,然後被嶽山等護衛還有禁軍保護着,離開了山中。
禾初也跟着離開了,畢竟這麼多年來禾初一直都跟隨在衛淵左右,若是沒有他,整個隊伍會看起來很奇怪。
天色亮了,這山林之中也只剩下了閻以涼和衛淵,火堆還有殘煙,徐徐嫋嫋,在這清冷的山中看起來很孤獨。
裹着黑色的披風,衛淵全身都籠罩在其中,若是再戴上兜帽,還真看不出來是他。
閻以涼踢了幾腳,將火堆的殘煙滅掉,轉身看向衛淵,這廝即便是扔在泥潭裡,他看起來也極其惹眼。
“走吧。”上下掃了他一通,閻以涼轉身先走。
擡手將兜帽罩在頭上,衛淵舉步跟隨,兩人消失在山坳間。
他們臨走時留下了兩匹馬,騎馬,倆人走的小路就是信差來回送信時走的路。
這種小路雖然不好走,可是卻會比官道要近的很多,並且,不會被盯上。
“我纔想起來,禾初不在身邊,膳食由誰來做呢?”騎馬在後,衛淵忽然說道。
行在前,閻以涼一邊擡手打開小路兩邊伸展出來的樹枝,“啃樹皮吧。”
“閻捕頭,你一定要這麼對我麼?現在這裡沒別人,你可以放鬆,而且,可以溫和點兒。”恍若火藥一樣,看起來她心情的確很不好,並不是僞裝。
“閉嘴不說話,你就感受到溫和了。”直視前方,閻以涼的臉上沒什麼情緒,這個時候她也溫和不起來。
“你是不是因爲和關朔的婚約才心情不好的?既然不願意,昨天爲何不拒絕?”停頓了下,衛淵終於將自己心裡的猜測說了出來。
“我不想討論這個。”閻以涼冷淡迴應,她的確不想討論。現在,她每每思及此,就感覺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頭。活了兩輩子,她還從來沒這樣過。
無聲的嘆口氣,衛淵看着她的後背,瀟灑殆盡。
即便是在山中行走,但速度仍舊很快,僅僅一個上午,越過幾個山頭的功夫,便已穿行過了兩座城的地盤。
在山上還能看到驛站的影子,其實若是馬兒累了,或者需要用飯,他們倆去驛站稍稍落腳也是可以的。
只不過,謹慎起見,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能露面。
之於閻以涼和衛淵,即便有殺手出現似乎也不算什麼,但還有另一件事關生死的大計,那就是如何填飽肚子。
有禾初在,即便只有一些米,他也能煮出噴香的粥來。可是現在他們倆,即使面對數不勝數的食材,那也是一堆的廢柴。
正巧,兩人打馬順着山巔往下走,只在半山之時就聽到了水流嘩嘩的聲音,動聽的不得了。
“閻捕頭,或許可以稍稍休息下,若是可以,能有些吃的就更好了。”衛淵的聲音響起,他一點兒都不像是在躲避殺手,反而像是在遊山玩水。
“喝水吧,用水把你的肚子填滿,你就不會覺得餓了。”閻以涼出好法子。
“太殘忍。”衛淵無言。
無聲的哼了哼,閻以涼看向發出水聲的源頭處,隔着叢叢凋落的樹影,輕易的能看到一處水潭。而發出嘩嘩聲響的,正是上游的水流掉落進水潭時才發出的聲音。
調轉馬兒的方向,下了小路,靠近那水潭。
“水裡有魚。”慢一步騎着馬兒走到潭邊,衛淵一眼就看到了水裡的魚。
掃了他一眼,閻以涼翻身下馬,一邊道:“你確定你要吃?”
“閻捕頭親自動手?那我勢必要吃。”即便難吃他也吃。
最後看了他一眼,閻以涼的眼神兒幾分奇怪,很明顯的要他別後悔。
隨手摺了幾根樹枝,走至潭邊,只是看了一眼,手裡的樹枝便刷刷的飛了出去。
恍若利箭一般,划着破空之音進入水中,正在游水的魚瞬間被貫穿。
手裡的樹枝盡數落水,閻以涼隨即一躍而起,掠過水麪,眨眼間又回到潭邊,不過此時手裡卻多了幾條仍舊插在樹枝上的魚。
“吃吧。”拿着從魚的身體裡冒出來的樹枝,閻以涼擡手將魚兒送到衛淵面前,她很有誠意的。
入鬢的眉緩緩上揚,衛淵屏息,“不知道把我毒死你會得到什麼好處?”
“什麼都不會做,那就不要亂指揮,你以爲我是你的下人。”冷聲,閻以涼訓斥完便轉身走開,獨留衛淵十分無辜。
收拾了一些乾柴,閻以涼生火的法子簡單粗暴,一塊火石,一把匕首,運力用匕首刮過火石,火星噴濺。
乾的苔蘚很輕易的就被點燃,將幹樹枝扔上去,火升起來了。
衛淵稀奇於原來她也會做這些事情,畢竟她以前總是得過且過的模樣。
火升起來,再轉戰水潭邊清理魚,匕首如飛,一條魚很快的從她手裡變成了嶄新的模樣。
清理好的魚被穿在樹枝上,閻以涼拎着回來,直接插在火堆旁邊,力氣過大,那樹枝大半截都插進了泥土裡。
晌午時分,太陽的光也很足,比皇都稍稍偏南一些,這裡的溫度就有了很明顯的變化。
篝火也散發出熱度,烘烤的人渾身暖融融。
衛淵坐在一旁,一手撐着身邊的大石,他那模樣豈止是悠閒。看着閻以涼坐在篝火旁,她此時更像是他的勞工,只不過這個勞工滿身煞氣,決不能輕易的挑她的毛病。
“皇兄以前就知道樑家,也知道樑家的神秘,和可能會有數不勝數的錢財。如今他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若是哪天咱們真找到了樑家的來頭,或是發現了樑家可能隱藏起來的錢財,估計你想要也會被阻攔。閻捕頭,你跑來保護我,可能會因此失去一大筆錢。”她不惜將這事向衛天闊坦白,倒是讓他很意外,十分意外。
“我從來也沒說過,會要那些可能存在的錢啊。”盯着跳躍的篝火,閻以涼淡淡迴應,她並不打算要那些錢。
“希望你說的是心裡話,不然到時會心疼的。”眼看着應該屬於自己的錢被拿走,衛淵單是想想也跟着心疼。
“多謝提醒。”心疼?錢她又不是沒見過。那遙遠的前一世,她也曾坐擁千萬,不過一夜之間便揮霍了個空。現在,錢對她沒有任何誘惑力。
“你的失憶之說,皇兄一時未必會信,待得回了皇都,你需要就你失憶之事進一步說明,免得他起疑。被帝王懷疑,不是什麼好事。”
“嗯。”看着跳躍的火苗,閻以涼低聲答應。不得不承認衛淵說得對,若是被衛天闊懷疑,那的確不是好事。
魚皮被烤焦的味道飄出來,衛淵忍不住的蹙眉,“焦了!”
“焦了可以吃裡面的。”閻以涼不爲所動,眼睜睜的看着魚皮被燒焦。
無可奈何,衛淵起身,然後走到閻以涼身邊,撩袍蹲下,親自動手給那些魚調轉方向。
扭頭看着他,閻以涼麪無表情,“衛郡王,其實這些事情你自己都能做,只不過習慣被伺候。看,現在做的不是很好麼?”所以,若是有那麼一天他飢餓難耐,身邊又沒有人,這些事情他自己都會去做的。
“僅限於此,再複雜的我就做不了了。”衛淵搖頭,他不會。
“但是你的腦子可是能思考很多複雜的事,比如如何破壞人家的下水涵洞和官道。”這種陰損的事情他倒是能想得出來。
“所以術業有專攻,閻捕頭擅長暴力和烤魚。”被諷刺陰損,衛淵也沒有不開心,反而歡快的承認,又順帶拉閻以涼下水。
手成拳,隨着她用力,指節發出嘁哧咔嚓的聲響。
薄脣微揚,衛淵笑,然後伸手抓住她的拳頭,“現在不是使用暴力的時候,烤魚是頭等大事。”
他的手溫熱,被覆蓋,同樣感受到了他的溫熱。
“拿開。”的確,若是再不管魚,就真的烤焦了。
衛淵笑意不改,緩緩的放開她的手,閻以涼無聲的冷哼,然後轉動那些已經焦了一半兒的魚。
“閻捕頭,你說吃了你的魚,會不會被毒死?”看着那焦了的魚皮,黑漆漆的。
“漂亮的纔有毒,在這種東西上下毒,就是瞎子也不會吃。”拔出一根樹枝,上面的魚已經熟了,不過很顯然能吃進嘴裡的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大部分都焦了。
“這話說得對,閻捕頭,你真是一語中的。”接過來,衛淵滿目笑意,她罵自己也不留情,實在好笑。
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閻以涼又將另外一個樹枝拔出來,上面的魚自然也不怎麼樣。焦味兒很大,同時還有魚肉的氣味兒,混合在一起,這東西實在算不上吃的。
不過,現在更不是品味美食的時候,填飽肚子就行了。
沒有任何的調味料,這魚的味道可想而知。不過衛淵倒是沒說什麼,只是不時的看閻以涼一眼,笑意一直在眸子裡未曾褪去。
閻以涼自己也擰着眉頭,自己的手藝自己清楚,做出來的東西毒不死人就都可以吃。
勉強填了肚子,滅了火,二人繼續上路。
閻以涼依舊在前,隨時隨刻都在打頭陣。衛淵也不和她搶,走在後面,悠然自得。
走這小路速度自然要更快些,一天的時間,便穿過了三座城池的地界。天色暗下來時,倆人正好碰見了一個山洞,停下歇息,今晚就在此地過夜。
進了山洞,入眼的便是數堆灰燼的痕跡,看來信差也有夜宿之時。
衛淵依舊主子的模樣,很顯然什麼都不想做,尋了塊平坦的石頭坐在上面,看着閻以涼找來乾柴生火。
滿身煞氣的生火,閻以涼的臉色足以將火撲滅。生起了火,整個山洞也頓時亮堂了起來,中午吃了東西,所以晚上很顯然什麼都沒有。
衛淵也不再要求吃東西,再吃一頓閻以涼做出來的東西,他肯定會拉肚。
在火堆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和他距離甚遠。
篝火噼裡啪啦的響,閻以涼看着火,衛淵看着她。
許久過後,衛淵忽然開口道:“十五年前的那天晚上,也是這樣一個山洞,你差點掐死我。”她小小年紀,手勁兒倒是不小,直到現在,衛淵只是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是怎麼跑到那裡去的?”閻以涼微微眯起眸子,她也很好奇,他是怎麼跑到那裡去的?
“本來是兩個護衛護送我出來的,但是路上有人截殺,其中一個護衛擋住殺手,另外一個帶我逃離。不過他受傷了,傷勢嚴重,實在沒辦法帶我逃脫,就把我放到了那個山洞裡,他引開了追殺而來的殺手。”儘管過去了這麼久,可是那一晚的恐慌和壓迫感還是記憶猶新。
“當時樑家發生了什麼事情?若不是事先就有感覺,老衛郡王也不會匆忙的把你交給護衛帶離樑家。”轉眼看向他,他似乎也陷入了回憶當中。儘管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可是感覺是一樣的。那個夜晚,是她所經歷過的最兇險和不可思議的一晚。
“我不知道,只是樑家的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奇怪。樑家的那些護院,凶神惡煞,兩個護衛帶着我,避開了那些護衛離開樑家,不過還是被發現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一無所知。當年跟着他父親去樑家的所有護衛都死了,沒有一個活口。
“我記着的,就是一片嘈雜打殺聲。”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們不止要殺我父親,還有樑家所有人,否則不會連你也遭了毒手,畢竟你當時不過是一個孩子。”衛淵自是忘不了當時閻以涼的模樣,滿頭滿臉的血,小小的弱弱的模樣,可是卻滿目兇光。
“我在逃跑的時候,親眼看到樑家火光沖天,應當是在我離開樑家之後不久他們便屠殺了所有人,然後放了火,動作很快。”現在想想,那幫人的速度不一般。若是她晚了那麼一點點離開,肯定也死在大火中了。
“樑夫人將你送了出來,卻又回去了,她必然也是知道些什麼。”只可惜,閻以涼不記得樑夫人了。
“我也不知道。”她哪裡會記得。現在想起的,只是那個女人絕望的臉決堤的淚。
“父親是如何認識的樑家我不知道,這麼多年來在固中也沒查出什麼。不過按照你之前所打聽出來的,想必樑家有錢很多人都知道。包括我父親在內,很多人都想得到,而且很可能樑家一直在爲某個人給予財力上的支撐。”那個人,是否就是幕後兇手就不得而知了。
“得到錢的很可能就是幕後的真兇,看起來這個人很需要錢。安亦,還有你調查出來的珠寶商,都是這樣的。”需要很多錢?做什麼呢?大燕大人物很多,若是逐一調查,那浪費的時間可不是一點點,十年八年都未必查的清。
“我還在調查大燕其他的商家巨賈,我覺得,未必只有兩三人。”臉色漸沉,單是想想,衛淵便覺得不可忍。
“那個珠寶商你派人監視了麼?”說不定會查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嗯,不過很正常,沒什麼動靜,也再也沒有出現取錢的人。”所以,這些人行事很隱秘。即便想要錢,但也不會很頻繁。
“若是你需要很多很多錢,十幾年來不斷的四處搜刮,你會用來做什麼呢?”閻以涼看着他,很想知道衛淵會是什麼想法。
看着她,衛淵想了想,隨後道:“招兵買馬。”
“所以,這個人會不會和你想法一致呢?”閻以涼微微擰眉,這個猜測儘管大膽,但是很有可能。
“招兵買馬的下一步,那就是造反了。”不然,招兵買馬沒有任何的意義。
“除了會造反的,還有一種是已經坐擁天下的。”閻以涼說着,心中的懷疑逐漸朝着坐在龍椅上的人而去。
“不會的,若是如此,他會直接製造矛頭,然後將固中十城收回,這樣更徹底。”衛淵搖頭,否決閻以涼的這個推測。
“希望如此吧。”閻以涼覺得,不能信任任何人。
“皇室比你想象的要牢靠。”知道她心裡的懷疑,衛淵幾不可微的搖頭,有些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看了他一眼,閻以涼什麼都沒說,畢竟皇室之間的聯繫,她不是很瞭解。在她所知道的歷史中,皇室根本沒有親情可言,有的只是權勢和利益。
站起身,衛淵一步步走過來,在她身邊的石頭上坐下,他看着她的側臉,開口道:“就像你和鄒大人齊捕頭的關係一樣,固中與皇上也是這般。外人理解不了,甚至會懷疑,但是我們一直如此。”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們的關係也不是你能想象的。”轉眼與他對視,閻以涼冷斥,不過並沒有什麼力度。
“知道,師兄妹連心嘛!即便他們知道你不願意,但仍舊讓你和關朔成親。”衛淵挑了挑眉,說的話可充滿了諷刺。
他又提起這茬兒,閻以涼果然不言語了。以前提起她和關朔的婚事時,她都是以冷眼攻勢解決的,不過現在卻不一樣了。
抓住她的手,衛淵稍稍用力的捏了捏,“若是關朔主動的向鄒大人等提議解除婚約,你覺得他們會答應麼?”
眸子一頓,閻以涼抽出自己的手,“不知道。”
“不知道的意思就是,或許他們會答應?那這事兒也不難辦。”衛淵笑,火光之中,眉目生花。
“你又想做什麼?衛淵,我知道你損招兒很多,但是適可而止。”他這樣笑,聽起來就很陰險。
“不要誣陷我,我還什麼都沒做呢。”身子向後,正好那塊石頭凸起的地方可以供他倚靠,豈是一個舒坦了得。
“所以,即便你已經想出了什麼損招兒,也立即停止。”看着他,那懶洋洋又很得意的樣子實在惹人厭。
“再商量。”滿目笑意,他不確定自己會停止。
揮拳從他鼻尖前掃過,閻以涼不止用眼神兒警告,還動了手。
衛淵向後躲,一邊笑,“好好好,我知道了。”
瞪了他一眼轉過臉,閻以涼脊背挺得直,看起來堅不可摧。
“放鬆,我答應你什麼都不做,你不用這麼緊張。”看着她的脊背,衛淵笑着擡手拍了拍,她肌肉緊繃。
“我看着關朔長大,他不成器,我不止生氣還很自責,是我沒做好。所以,若他真一輩子都這樣,我也不會不管他。”半晌後,閻以涼忽然低聲道。聽起來,她的聲音中就帶着一些自責。
“你想報答關捕頭我知道,不過,報答有很多種方式。”坐直身體,衛淵側頸看着她,星辰般的眸子似乎流淌着溫熱的水。
“你又懂什麼?”閻以涼直視前方,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倒映着跳躍的火苗。
“的確不懂你的想法,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你並不想和關朔成親。”這件事,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不語,閻以涼沒回答。
衛淵也不再說什麼,整個山洞裡,只有乾柴燃燒時發出的噼啪之聲。
天色轉亮,燃燒了一夜的篝火也逐漸熄滅。
一前一後從山洞中走出來,那覓食一夜的兩匹馬兒就在山洞不遠處,即便一夜都在找吃的,但很顯然它們倆也沒吃飽。沒有草料,只靠山裡的這些雜草是不行的。
沒有休息好,衛淵的眉眼間幾分疲憊,不過他比閻以涼要好得多,閻以涼的臉有些浮腫。
“知道麼,看見你的臉我就想起了固中的小籠包,特別有名。”看着她的臉,衛淵笑道。
“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模樣,不用你提醒。”臉不舒服,閻以涼瞪人也顯得很沒氣勢。
忍俊不禁,衛淵放下繮繩走到她面前,微微低頭仔細看了看,然後擡手捧住她的臉。
閻以涼擰眉,眸光如刀似得盯着他,“放手。”
“我給你緩解一下,不然看着你我會更餓。”說着,他兩隻手齊動,揉捏她的臉。
閉上眼睛,閻以涼壓制着心裡騰騰騰冒上來的小火苗,“放手。”
停了動作,不過手卻沒放下,衛淵看了看,“有沒有覺得舒服些?”
“沒有。”整張臉被他揉搓的發熱,舒服個鬼。
“是麼?應該能緩解纔對。”他更低頭,近距離的看着她的臉。
睜開眼睛,對上的便是他的眸子,恍若鏡子一樣,清楚的倒映出她的臉。
有片刻的時間,閻以涼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眼睛裡,待得回神兒,看見的就是他的笑,很討厭。
猛地擡手,一把將他推開,眯起眸子,“啓程。”
“閻捕頭,你臉紅什麼?”去牽自己的馬,衛淵一邊笑道。
“哼,我在你臉上踹幾腳,看你會不會臉紅。”翻身跳上馬背,閻以涼的動作行雲流水。
衛淵輕笑,翻身上馬,那罵他的人已經打馬離開了。
抄着近路,兩人的速度很快,最起碼要比走在官道上的大部隊要快上一天的時間。
固中的確很溫暖,四處的花紅柳綠,乍一看恍若夏天。
還沒來得及感受固中的溫暖,進入固中十城中的陽城時,所有的輕鬆都拋到了腦後。
只見陽城的官兵,都在陽城外的的城牆處忙活,搬運着磚石和泥水。城牆下,長達十幾米的牆體,一個大窟窿赫然在其上,這是被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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