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在刀口上做事,但是得到的報酬也大大的,她做了這麼多年,該吃的苦吃了,該花的錢也花了,最後,和其他的僱傭兵一樣,死在了硝煙中。
其實早就想過自己的結局,只不過,結局之後很意外,這個機會大概是老天犯了糊塗,才讓她又得來一世。
她能又得來一世,不知那個男孩兒會不會有同樣的運氣,躲過一劫。
官兵的尋找,兩天,並沒有結果。
閻以涼也死心了,看來,他終究是沒躲過。
這個世界上,兇殘的人很多很多,屠殺同類的事情,在他們身上不過是手起刀落。
更何況,男孩兒一個孩子,毫無反抗之力。只希望他們能快些動手,沒有折磨他。
“沒有找到他,大概,他是真的沒福氣長大。你也別再亂想了,要知道,這世上有一半的孩子都不能平安長大。你很幸運,遇見了我,今晚咱們就啓程,做好準備。”關滔並沒有隨着官兵去尋找男孩兒,他好像另有事情,而且眉眼間隱現疲憊。
閻以涼點點頭,不問他們要去哪兒,也不問他去做過什麼,有些事情,她終究會知道。
是夜,月涼如水,小小的身影跟隨着關滔離開客棧。
徒步的走向城門,一路無話。
待得走出城門,眼前的陣仗讓閻以涼也不禁的睜大眼睛。
路上,柳城的官兵持着火把照亮了夜空,幾輛囚車停在官道上,裡面重銬鎖着身穿囚服的囚犯。
關滔雙手負後,在夜裡,他腰間的腰帶也因火把而反光,即便不認識臉,也能認得這腰帶。
“關捕頭,多謝您遠道而來將逃犯抓獲。刑部急召,小的們也不留了,您請。”當地府衙的小捕頭上前,牽着一匹高頭大馬給關滔,一邊揚聲道。
接過馬繮,關滔面帶笑意,“我只抓了一個而已,其餘的皆是你們的功勞,這一點我會如實稟報上頭。你們放心,等着賞賜吧。”
“多謝關捕頭,多謝關捕頭。”幾個人拱手作揖,提起賞賜,個個笑開顏。
關滔話不多說,微微傾身將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小人兒扔上馬背,隨後他翻身躍上,揚手一揮,官兵押送囚車,隨他一同上路。
火光沖天,浩浩蕩蕩,順着官道朝着北方而去。
坐在馬背上,閻以涼的身後就是關滔。她終於知道了他的身份,是朝廷的人,而且是個捕頭。
怪不得能調動當地的官兵,原來如此。
身前的小人兒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關滔只是覺得有意思。
“跟我回去後,你就得整天與這些十惡不赦的人打交道,怕不怕?”前路漆黑,卻擋不住向前的腳步。
閻以涼的小臉兒上沒什麼表情,她穩穩當當的坐着,在這搖晃的馬背上她也很自如。
“我會騎馬,你可以給我一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閻以涼稚嫩的聲音在這黑夜裡也顯得格外冷漠。
關滔低頭看了她一眼,隨後笑,“好!”不止是好,而是相當好。
大燕皇都。
皇都歷史悠久,乃大燕財富政治中心,南城北城距離遠,便是快馬,也需半個時辰。
街道繁華,人更是熙熙攘攘絡繹不絕,有衣飾平凡的普通人,還有錦衣華服的富家子弟,更有身着統一的下人疾步隨着奢華的馬車,那裡面坐着的人,非富即貴。行人也不由得自動讓開些,免得惹麻煩。
南城,這裡屬於平民區,高門大宅較少,普普通通的房子有秩序的順着不寬的街巷蔓延出去很遠。
一條街巷裡,不少的人圍在巷子中議論紛紛,一道比嘈雜的議論聲還要高的嚎哭聲蓋過衆人,傳出去更遠。
天空湛藍毫無雜色,太陽高懸晴空萬里,那變調的嚎哭聲簡直驚天動地一般。
驀地,巷子裡走來三人,步履帶風的直奔那有哭聲的人家。
三人中,兩男一女,一男人身着寶藍色的華服,看起來恍若富家子弟。不過華服的包裹下肩背有力,一看便是個練家子。
另一男人一襲玄色勁裝,手中拿着一把彎月形的刀,刀鞘樸素,但只需一眼便知其重量。
另一女子……她也一身白色的勁裝,袖口下襬藍線行走,繡出了鋒角分明的圖案。腳踏同色長靴,每一步都帶着雲霆之風。
黑色的長髮以金色的發冠完整束起,她的裝扮略顯男兒氣。
眼角眉梢,氳滿凌厲,黑白分明的眼眸帶着刀鋒,與之對視,讓人不禁心頭一凜。
她身形高挑,不比身邊的藍色華服男子矮。弧線好看的脣微抿,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極爲清冷。
“讓開讓開。”走近那戶傳出哭聲的人家,藍色華服男子先一步的在前清路,要聚在外面的百姓都讓開。
議論紛紛的聲音消失,百姓們一邊讓開一邊看向他們三人,視線在觸及他們各自腰間的腰帶時,都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三人徑直的進了院子,院子裡,一個被哭聲荼毒了很久的男孩兒立即跑了過來。
“你們終於來了,我耳朵都要聾了。”男孩兒大約十五六歲,個子不高,但是身形頗爲結實。一雙大眼睛格外的大,透出無限的活力來。
他表情豐富,抱怨着哭聲刺耳,一張臉也都糾結了起來。
“知道你不行,你夫人這不就急急忙忙趕來了!”黑色勁裝男子拎着刀,一本正經的說道。
聞言,男孩兒的視線調轉向唯一的女子,可她面無表情,甚至好像都沒聽到他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