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眼的人都已經被解決,沒有人會阻攔他們的離去,也沒人敢阻攔,那些不明情況慢慢出現在視線範圍內的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三個陌生的男女不疾不徐地逐漸遠去,最後只留下三個黑點,而阿蚩部落內,卻慘淡一片,死氣沉沉。
回程的路上,黑炎又將新收到的來自京城的消息告訴了他們,唐雲瑾和秦梟臉上的表情越發舒展柔和了起來。
麗妃,二皇子一脈,居然在這短短的不到十日的時間就被皇上連根拔除了!雲霄和凌戰馬不停蹄從戰場趕回京城至少也要花上四五天的時間,換句話說,皇上在他們戰事還沒結束之時就已經動了手,雲霄和凌戰回京,不過是進一步加快了這個過程,凌戰的武力碾壓讓皇上沒有半點後顧之憂地將所有可能威脅到雲霄,威脅到凌國,給他們造成不安定的因素徹底拔除!
麗妃的孃家人因暗地裡也做了很多喪盡天良的事,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二皇子,因其身爲皇族,不少大臣們都反對皇上大義滅親殺了他,可又很清楚絕對不能放縱,最後只得除掉宗籍,流放到了凌國最貧瘠的西北邊關,終身不得回京。
西北的邊城貧瘠,荒涼,混亂,毫無秩序可言,在那種地方,凌楚什麼時候死都不奇怪,死了,也算一了百了,能夠苟延殘喘,就算他命大了。反正,在那種地方,終究是不可能再臥薪嚐膽,積累勢力捲土重來的。
爲了徹底杜絕這種可能性,凌戰也派了人隨時監視着凌楚的一舉一動,但凡他有半點意圖謀逆的跡象,格殺勿論!這是皇上暗中下的一道旨意,是死是活,端看凌楚自己如何把握。
“這下阿霄可以放心地留在宮裡當他的三皇子,不必再擔心有人會害他了。”能在同一天解決掉想害秦梟的人,又得知麗妃一脈的人被徹底解決,今天真是個再好不過的日子!
秦梟道:“或許不久的將來,就該叫他太子了。”
唐雲瑾微微一怔,微笑道:“的確,或許很快,他就是太子了。”皇上對雲霄的重視他們都看在眼裡,本以爲最有競爭力的凌楚已經不在了,雲霄不在的那些年皇上都不曾立大皇子爲儲,顯然也是並不認爲大皇子適合這個位置。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也是時候該立太子了。
雲霄成爲太子,恐怕就真的沒辦法再給她當掌櫃了,想想還真是有些捨不得。
秦梟撫着她的臉頰,很容易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想了片刻,道:“雖然日後他可能無法再輕易出宮,但這一次,至少還可以讓他回來一趟。”
唐雲瑾擡起頭,對上秦梟那雙溫柔滿溢的眸子,心裡頓時漲得滿滿的,擡起一隻手撫着他的雙眼,輕聲道:“是啊,我們成親,他要來觀禮。”
成親兩個字讓秦梟心裡微微顫動,環抱着她的手也微微用力,半晌,才低聲應了一聲,“嗯。”
不只是雲霄,就連唐雲卓,凌戰這些她承認的親人門到時候也必然會來參加,凌戰更是會以唐雲瑾父親的名義位列高堂之上,和秦老爺子一起受他們一拜,在唐雲瑾心裡,這個世界,也唯有凌戰,能受此一拜。
想象着在所有人的祝福當中和秦梟結成夫妻,唐雲瑾只覺得脣角止不住地上揚,心情也飛揚起來,幾乎迫不及待地想快點回到凌城。
從阿蚩部落過關回到凌國,秦梟和唐雲瑾都歸心似箭,中途幾乎沒怎麼停下來休息,在馬車上做的累了便進空間裡歇一歇,又或者乾脆拿出來點消除疲勞的空間溪水或粉櫻酒喝,儘可能地加快速度,將本該差不多要花上二十來天的路程縮短到了十二天。
當看見凌城那熟悉的城門,看着周圍官道上來來往往熱鬧的人流時,唐雲瑾竟一時眼眶發熱,有種終於到家了的感覺,也是在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不知不覺中,她真的在這裡有了歸處,有了她打從心底裡認可的家。
就是不知,這家是因爲雲記的主要根基在這裡,還是因爲秦梟的家在這裡,連帶的她也認爲這裡便是她的家。
在他們趕路的途中,黑炎又收到了一次來自凌戰的信,黑炎已經將他們回凌城的消息告訴了凌戰,凌戰說他也會從京城出發趕過來,當然也包括雲霄,二人差不多會在他們回來的兩天以後抵達。
除了凌戰,唐雲瑾並沒有提前給在凌城的蘇塵和蘇啓,又或者景天白送信知會他們要回來的消息,倒不是刻意隱瞞,只是一路上滿心想着要快點回來,光記得要通知需要轉成從京城趕過來的凌戰,卻忘了通知本就在凌城的人了。
連秦梟都沒給秦家捎信說他要回去的消息,恐怕秦老爺子這會兒都在想着唐雲瑾把人拐去京城是不是就不打算回來了。
他們之前去宣城治療瘟疫,以及去邊關參與進戰爭之中,這所有事情秦梟都不曾告訴過秦老爺子,就連當初離開京城的事情,他都瞞着秦家那邊鋪子裡的人,所以此時秦老爺子恐怕還以爲秦梟在京城。
因爲比預期的在阿蚩部落逗留的時間短,本以爲他們要明年才能回來,卻沒想到回來的時間距離過年還有半個來月的時間。臨近過年,本就頗爲繁華的凌城街道上更顯熱鬧,街道上的攤販都彷彿多了不少,坐在馬車上一路看着路兩邊熟悉的鋪子牌匾,熟悉的街道,別說是秦梟和唐雲瑾,就連剛剛嚷嚷着非要出來的唐唐也激動地嗷嗷直叫換。
“要先回秦家嗎?”進城差不多有小半個時辰的時間,臨到分岔路口,唐雲瑾扭頭問秦梟,這條路左右兩條路正好是通向雲記和秦家兩個方向。
秦梟道:“我們出來這麼久,雲記數月沒有掌櫃老闆打理,還是先去雲記看看吧。”
唐雲瑾想想也覺得有道理,去秦家也不急在這一時,這段日子以來需要忙的事情太多,她也沒多少空間時間想其他,可回來的這一路十來天卻是忍不住有點急躁,不是擔心雲記沒了她和雲霄壓陣生意會不好,會惹上什麼麻煩,只是純粹地對自己花了很多心血的鋪子有所惦記,想看看幾個月的時間鋪子裡會有怎樣的改變,鋪子裡的夥計是否有所成長,客人們是否還喜歡雲記的酒?臨走時她留下了足夠庫存的酒水,可幾個月過去,是否會因爲生意太好有斷貨之嫌?越想越焦急,不親眼看一看總無法徹底放心。
“小張!給我來兩罈子二品紅!再來一罈阿威酒!”一個看上去五十來歲的大娘衝着正忙着招呼另一個大叔的人喊道。
那人從大叔手裡拿了錢,對大娘打了聲招呼,笑問:“劉嬸,是不是你們家裡來客人了,居然一下子買這麼多?你和劉叔倆人可喝不了這麼多吧。”
被稱爲劉嬸的大娘顯然是經常來,對被稱爲小張的人態度格外的熟稔,一邊拿錢一邊笑呵呵道:“可不是!我妹妹一家子專程過來到我們家打算和我們一塊兒過年呢,怎麼着都得多買點揹着不是!你可不知道,我妹妹一家子可就是惦記着咱們凌城有你們雲記的鋪子,專程過來就是想來討酒喝的呢。”
小張笑道:“那敢情好,正好最近我們鋪子裡因爲臨近過年了,買兩罈子以上的酒水都會送兩盒我親手做的點心,劉嬸平時經常來光顧,我就做主多送你一盒,也讓您的妹妹一家子嚐嚐我們雲記獨有的點心,這可是除了洛水鎮的雲記米鋪外,只有咱們做活動的時候纔會送的。”
劉嬸一聽有點心拿眼睛立刻就亮了,“送點心啊!哎呀,那可太好了!你怎麼不早說,買兩罈子酒送兩盒啊?那我再多買一罈,你是不是送我四盒?你再多送一盒就是五盒?”
“當然!”
“那趕緊讓人給我再弄一罈子酒。”劉嬸衝着正準備把酒裝車給她送貨的大漢道:“那邊的大哥,等等,我還要一罈子呢。”
那人回頭看向小張,小張道:“等等,再給劉嬸搬一罈。”說完又衝着另一邊負責送點心的夥計道:“這邊五盒點心。”
“知道了,張哥!”
劉嬸看着放到推車上的五盒點心,臉上幾乎要笑開了花,別提多美了,連連對小張道:“下回我一定還來光顧!”雲記只有特殊的一些節日的時候纔會做活動,並且每次活動也不見得會送點心,什麼時候會送點心完全是靠運氣,並且只當做贈品來送,想買人家都不賣!
所以想吃的人就只能等,等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正好能趕上送點心的活動,要是錯過了,不知道多少人要捶胸頓足!當然也有實在想吃忍不了的就會專程去洛水鎮的雲記米鋪買。可是人家米鋪的點心也因爲賣得太好,如今都改爲了限量銷售,去的晚了照樣沒有!人洛水鎮的客人們也都是一大早就開始排隊買,凌城的去了也別指望當天能買上,大多都得住一晚上,第二天起個早去排隊買,然後再回到凌城吃,這一來一回的趕路都要好幾天呢,非常麻煩。正因爲麻煩,劉嬸正好碰上便是寧可再多花點錢再買點酒水回去也要得幾盒點心!
送走了劉嬸,小張——也就是張喜也沒顧上能稍微休息,又開始忙忙碌碌地招待着其他客人們,大多數都是熟客,外來的聞名而來的人也不少,因爲趕上臨要過年,又聽說最近雲記在‘酬賓’——這詞還是自從有了雲記以後才逐漸在凌城推廣開來的,客人比平時還要多了一倍不止,鋪子裡的夥計們都忙瘋了,可即便如此,每一個客人們碰見有熟客搭話也都會笑呵呵地迴應,偶爾多給一點折扣,讓其他生面孔的客人們看了一遍羨慕一遍點頭想着等以後他們經常來光顧也成了熟客,也能得到這些折扣,多送贈品!
雲記夥計們的好態度可是整個凌城公認地好,以前光聽說沒親眼見過的人還不太相信,今日親眼見了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能在如此繁忙的時期都不見半點不耐煩地耐心對待每一個客人,這纔是真正的良心鋪子啊!要光顧就得光顧這樣的鋪子!夥計服務態度好,酒水也是別家鋪子沒法比,雖說價錢同樣也稍貴了些,可還是在一般老百姓能接受的範圍內,過年期間的客人們又特別地大方,一年難得一次地好好犒勞自己的機會,都是要花錢,當然是到好地方買好酒,這錢花得也開心!
熟客們也不是每個都會搭話,不少人看他們忙不過來也會善解人意地買了酒笑笑打聲招呼就離開了,偶爾有更熱情地還會幫着給遞一下酒水點心什麼的,讓忙碌的夥計們臉上也不禁露出會心一笑,儘管鋪子裡忙忙碌碌,卻不像其他鋪子一樣吵吵嚷嚷,推推擠擠,夥計們也不耐煩地大聲吆喝吶喊,反而氣氛出奇地和諧。
蘇塵和蘇啓過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副夥計和客人們彼此理解,氣氛融洽,花錢的賺錢的都心情愉快的和諧畫面,蘇啓雖然來了有兩個月已經見識過不少雲記不同於其他鋪子的亮眼之處,可每每過來總是忍不住讚歎:“雲瑾還真是教導有方,這些夥計們可比一些鋪子裡的掌櫃都會做生意!”
蘇塵笑道:“否則你以爲爲何她能在不過二三年的時間就讓雲記的名聲幾乎和秦家,景家在北方一帶的名聲持平。”最近更有趕超的架勢。
這可不只是因爲自從安家沒了以後安家原來的鋪子都成了雲記的分號,最主要還是因爲雲記不同於其他鋪子的經營模式,還有唐雲瑾給所有分號的夥計們硬性規定的必須遵守的規矩。
當然,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唐雲瑾給了那些夥計們非常豐厚的工錢,對於那些並非一開始就追隨唐雲瑾的親信夥計,吸引他們努力幹活,不偷懶,不投機取巧的最主要理由就是其他鋪子無法相比的工錢,而不像張喜李小一樣比起工錢,更多是因爲對唐雲瑾的忠心而更加賣力地做着。
“蘇老闆,你們來了!”張喜眼尖地看見蘇塵和蘇啓,揮揮手打了聲招呼。
蘇塵也對他擺擺手,“你先忙着,不用管我們。”
張喜點點頭,又繼續給跟前的客人們稱酒,蘇塵回凌城以後經常會過來雲記看看,鋪子裡碰見一些張喜和李小都不太能應付的事情,他也會幫忙出主意,張喜李小儼然是把他當成雲記掌櫃了,再加上他和唐雲瑾的交情,二人也完全沒把他當外人看待。
蘇塵來之前,鋪子裡有一些小問題了,他們都是去找景天白,景天白也會幫襯着,但近來臨近年關景家生意也忙,也有些顧不上,蘇塵回來的可以說正是時候!他的醉夢館忙不忙的都不需要他這個老闆特意做什麼,他也是樂得清閒,照看雲記的時間比他自己的店都要多。
蘇塵和蘇啓輕車熟路地走到後堂,正想去賬房查閱一下賬房先生算的賬目,走進後院卻猛然感覺到一些不對勁,二人面面相覷,同時低聲道:“有人!”
最近鋪子裡客人多,夥計們忙不過來,都被叫到前面去幫忙,後院根本就不會有人,連賬房先生他們進來的時候都看見在前面幫着李小給人遞點心,那此時他們感覺到的後院的人氣兒是哪兒來的?
遭賊了?誰敢跑到雲記來偷東西?
整個凌城誰不知道雲記老闆不知道雲娘之名?不知道她是秦家家主的心上人?不知道她和景家二少的交情,不知道她和他蘇塵感情甚篤?還能有人不長眼睛地跑來雲記找不自在?
蘇塵眼底掠過一抹興味,這可有趣了!最近他正覺得小瑾遲遲未歸閒得發慌就有人送上門來給他消遣!
蘇啓看蘇塵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幹什麼,無奈一笑,也不打算管他,居然有人敢動雲記的念頭,他也覺得很奇特,特別是在如今雲瑾的地位早就今非昔比以後。
難道是因爲京城的消息還沒傳到凌城來的緣故?關於唐雲瑾是瑞安王義女的消息,如今京城裡的顯貴們可都一清二楚,雲瑾在京城算是徹底出了名,連帶京城周圍的其他城鎮的人也有不少未見其人先聞其名,只是,凌城地處北方,離得還是有些遠了,又有人有意壓下這些消息,因此除了他們以外,城裡的人幾乎沒人知道雲瑾身份的變化。
瑞安王之女,那可是比起皇帝之女,在凌國人眼裡更加尊貴不凡,不能輕慢的存在!誰讓戰神王爺本身就不同於一般的閒散王爺呢?
二人感覺到的人氣兒是從賬房裡傳過來的,而且很顯然並非一人,至少有兩到三個人,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地居然組團來偷竊?這可真是讓蘇啓開了眼了,也有些好奇哪位仁兄如此膽大妄爲!
二人武功都不弱,特意收斂了氣息悄無聲息地向賬房靠近,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可是,就在他們距離賬房還有數米遠時,賬房的門卻突然嘩啦一聲打開,一道巨大的黑影向他們撲了過來。
蘇塵低呼一聲,感覺到一股不容忽視的危機感,沒有正面迎擊,反而本能地拉着蘇啓側過身子躲了過去,目光裡也帶上了一抹厲色,警惕地看着那突然出現的黑影。
“塵。”蘇啓詫異的聲音響起,蘇塵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麼了,看清楚那黑影的真面目以後也傻住了。
“咦?”
“你們就是這樣歡迎我們回來的?”熟悉的聲音透着股笑意從賬房門口傳來,蘇塵驚愕地看過去,眼睛裡充滿了不可思議。
當看清楚賬房門口站着的唐雲瑾和秦梟,終於忍不住失聲叫道:“小瑾!秦梟!?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們怎麼完全不知道?
二人攜手走向蘇塵和蘇啓,興致盎然地看着蘇塵道:“怎麼,你還想和黑焰過兩招?”
蘇塵扭頭看走到唐雲瑾腳邊前爪輕輕拍着地面看着他的黑焰,之前撲過來的正是它,此時黑焰那拍打地面的動作和似漫不經心的眼神彷彿在說,要打它隨時奉陪一樣。
蘇塵無奈笑:“算了,我可不想被撓得面目全非,到時候凌城的姑娘們可都要哭死了。”
蘇啓挑眉看了眼蘇塵,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後者忽然後背一涼,剛好看見蘇啓的笑容,立刻想到什麼似地露出討好的笑。
蘇啓只做沒看見,笑着問唐雲瑾:“何時回來的,怎麼沒提前說一聲,我們也要去接你們。”
唐雲瑾道:“我們也是剛到,前面太忙,想等他們空下來再過去,先過來看看最近的賬目。”幾個月的時間她也想知道雲記如今的營業額到了什麼程度,提升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道提升了多少。
蘇塵一隻手搭着蘇啓的肩膀,笑眯眯道:“小瑾,你走的這幾個月雲記的生意可比以前還要好了兩倍不止,看見那些盈利以後恐怕你要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是嗎?”唐雲瑾也不覺得太意外。
蘇啓看看唐雲瑾,又轉向秦梟,道:“你們的事情都辦好了?”
蘇塵也想到之前他們是去了哪裡,眼睛也微微亮了起來,“你們在宣城可是立了大功了!我前些日子可收到從京城來的信說瘟疫能解決全靠小瑾!還有戰場上你們似乎也幫了大忙,大出風頭?”
蘇啓將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上去似乎也沒受傷?”
“嗯,沒事。”唐雲瑾道:“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再詳談吧,好不容易回到家,我可不想還要站在院子裡說,我和梟可是一路從阿蚩部落連夜趕回來的。”
“去阿蚩部落了?”蘇塵蘇啓看向秦梟,見他神色平靜,也弄不清楚他們在部落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秦梟是否打算去爭一爭部落的繼承權,數月不見,還真有不少事情需要好好聽他們說一說。
幾人轉移陣地到後院專門接待客人的小廳,唐雲瑾也特意讓黑炎去前面通知張喜李小等人他們回來的消息,免得過後他們聊得正興起,又被空出手來到後院的夥計們以爲是鋪子裡進賊了。
之後的兩個時辰,四人彼此說着這幾個月來互相的近況,唐雲瑾和秦梟是主要把宣城之行,戰場事,以及最後的阿蚩部落大鬧一場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蘇塵和蘇啓驚歎,錯愕,唏噓,表情變化格外明顯,完全沒辦法保持平靜。
而蘇塵也對唐雲瑾講了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凌城的事情,比如雲記在北方一帶越發大的名氣,越來越多慕名而來的客人,凌城兩家鋪子加起來比他們走時多了兩倍多的盈利,對了,還有件值得一提的便是楊家班如今的成就!
唐雲瑾離開之前楊家班在凌城就已經是第一大戲班子,這幾個月來楊家班仍然沒有停止幾乎每個月會排出一個唐雲瑾寫的新故事的模式,並且還分出一些人到其他城裡擺戲臺,打響名氣的同時接收更多的人才,擴充戲班子規模,期間合併了幾個小戲班子,又從其他戲班子挖來不少好苗子,甚至有些別家的臺柱子,今日的楊家班和當初唐雲瑾最初認識時早已經今非昔比,成爲北方數一數二的大戲班,相應的,收入自然也是成倍的增加,並且這個成倍是連雲記都無法相比的!只不過戲班子本身支出也很多,雲記如今的分號也很多,楊家班拋出成本以後剩餘的盈利不見得會比雲記多,何況楊家班的收入當中還有她的一部分呢。
在他們說話期間,張喜李小都來過一趟,看見數月不見的唐雲瑾顯得異常地激動,你一句我一句地將鋪子裡的事情細數彙報給她,之後又不斷地向唐雲瑾確認雲霄掌櫃是不是真的是凌國的皇子!
這件事是蘇塵告訴他們的,也只告訴了他們倆,其他夥計們並不知道,只以爲雲霄是去其他分號視察未歸,唐雲瑾也沒瞞着他們,很乾脆地告訴他們雲霄的確是皇上很重視的三皇子,不僅如此,她如今也是瑞安王的義女。
後面這件蘇塵可沒說,張喜和李小聽後差點嚇傻了眼,回前面繼續忙活的時候嘴巴都沒能合上。
“噗,你可把這倆小子嚇得夠嗆。”蘇塵忍俊不禁,“我之前就是怕他們經過雲霄的事情受不了刺激纔沒說,沒想到你倒是乾脆,居然直接說了。”
喝着張喜送過來的‘三日醉’,唐雲瑾淡定道:“等過兩天父王來了,他們也會知道,提前告訴他們一聲,也免得在父王面前失態。”
“咦——?”蘇塵和蘇啓愣住,“你說,誰要來?”
秦梟看着他們道:“這次回來,我和雲瑾就準備成親了,戰王爺是雲瑾的父王,自然要過來親自給雲瑾送嫁。”
“成親!?”還由戰神王爺親自送嫁!?蘇塵被這兩個消息震得眼前有些發暈。
蘇啓也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摸着下巴道:“幸好跟着塵過來了,正好能留下來觀禮。”戰神王爺親自過來給雲瑾送嫁啊,以雲瑾如今的身份,這可算得上是王府嫁人,那排場得多大?嘖嘖,他已經開始忍不住期待起來了,會不會戰王爺直接讓他的鐵騎兵做雲瑾的送嫁隊伍?若真如此,恐怕這要比皇上嫁女兒陣仗還要大啊!
蘇塵回過神來,忙問道:“你們說要成親,什麼時候決定的事!怎麼之前都沒聽你們說過!?”剛回來就忽然扔出這麼大的消息,是想嚇死人嗎?
唐雲瑾聳肩,“很早我和梟就決定這次在外面的事情都忙完就回來成親了,只是沒告訴你而已,現在不是也知道了嗎,總不會讓你沒辦法來喝我們一杯喜酒的。”
“喜酒要喝,你們的成親宴我也要幫忙辦啊!雖然戰王爺的身份無人能及,可如果只有他一人怎麼也不好嘛。”蘇塵笑眯眯地搭着蘇啓肩膀道:“我們肯定也要作爲你的孃家人給你撐腰的!總不能讓秦家佔了主場。”唐雲瑾真正的親人就不用指望了,想來她也不可能打算請那些人過來觀禮,如此一來,她這邊的孃家人自然也不能和秦家差的太多,總得把場面撐起來!
戰神王爺的身份固然足以震住所有人,可畢竟就一個人啊!這成親本就該是各種親朋好友齊聚,熱熱鬧鬧的大喜事,身份再高,不如來得親友多!
唐雲瑾微笑道:“你們願意給我當孃家人我當然沒意見。”反正在她心裡蘇塵也的確也和兄長一樣。
蘇啓道:“日子已經訂好了嗎?”
秦梟道:“還不曾,準備等戰王爺來了讓他和老爺子一塊兒定。”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必然是挑一個最近的黃道吉日,來的路上他也曾大約算過,最近的一個適合嫁娶的日子,正是在過年的前一天,也恰恰是在十天以後,如無意外,應該便是在那個日子了。
唐雲瑾道:“成親的話要準備的肯定不少,所以這段時間怕是又要忙起來,既然你們是我的孃家人,那就幫忙一起張羅起來吧。”
蘇塵道:“那當然沒問題!對了,楊家班最近因爲臨近年關也停了戲,正好也讓他們過來一起幫忙!”
“也好。”唐雲瑾想了想也點了點頭,楊班主兄弟倆也算是她的友人,讓他們幫幫忙也好,順便她也可以去把她那份的分成錢收了,既然楊家班的名聲越來越大,恐怕這筆錢也一定是個不小的數目。
之後,四人便直奔着楊家班去,楊家兩兄弟對唐雲瑾的歸來也驚喜不已,聽她說很快就要和秦梟成親了,更是大吃一驚!楊班主想了想,直接拍案道:“你們成親的時候,我們楊家班的人去給你們唱戲!你們辦幾天的酒席,我們就給你們唱幾天!”
唐雲瑾也是這時纔想起來,在這個非常喜歡看戲聽戲的世界,一些家裡有條件的成親時都會請來一個戲班子給賓客們唱戲,她過去所處的世界沒這種習俗,所以她一時也忘了,楊班主主動提起,卻是再好不過了,如今的楊家班今時不同往日,一般人請他們去單獨來一場戲他們還不見得答應呢!也就是唐雲瑾成親,他們纔不要報酬,當做她和秦梟的賀禮免費去給他們唱幾天!
這件事倒是不需要特意和秦老爺子,戰王爺商量,畢竟,在北方一帶楊家班便是最好的戲班子,別家可沒得比,能讓他們過來就是最有面子的事了!
除此之外,唐雲瑾不出所料地也拿到了自己那份的錢,她沒特意數過,但粗粗一算也有上百萬兩,黑炎那邊剛進城以後不知道怎麼和打理分號的人‘接頭’,也把這段時間裡其他城鎮上的雲記分號的盈利交到了她手裡,也同樣有幾十萬兩。
把這兩疊銀票放入空間裡,看着空間裡被銀票裝滿的幾個木盒,唐雲瑾忍不住感嘆,對如今的她而言,錢財不過是數字的疊加,花不完也就是不斷積攢着,她連數都懶得數了。
從楊家班出來,唐雲瑾和秦梟暫且和蘇塵蘇啓別過,準備去秦家一趟,這會兒秦家那邊應該已經得到秦梟回來的消息了,怎麼說秦家也是凌城兩大商家之一,城裡有什麼風吹草動還能不知道?
因此,走到門口看見秦家的老管家和其他下人們齊齊迎接着他們,唐雲瑾的臉上沒有半分意外之色。
唐雲瑾笑着問管家:“老爺子身體還好嗎?”
管家客氣地說道:“勞唐姑娘惦念,老爺一直服用姑娘給的藥,如今身體非常康健。”
“那就好。”唐雲瑾安心地點點頭,雖說老爺子以前多少有點糊塗,可畢竟是秦梟的父親,之前蘇塵說她的孃家人太少,可秦梟又何曾多?也不過有秦老爺子和秦羽二人是真心會關心他的,家業夠大,也不代表彼此關心的家庭成員也夠多。
向秦家這樣的大家族,反而正因爲它的大,才更顯親情難得。
管家在前面帶路往老爺子住的院子走,剛進去,正好看見老爺子在院子裡打拳,聽見聲音後回過頭來,那雙看似平靜的眸子裡卻透出幾分喜悅,只是語氣聽起來還是平平,“回來了。”
秦梟嗯了一聲,走過去之前回頭對管家道:“下次不要再叫雲瑾‘唐姑娘’了,改口叫少夫人。”
管家和秦老爺子神色同時一頓,後者的目光在秦梟和麪帶微笑的唐雲瑾身上來回打轉,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見管家向他看過來,只道:“老頭子我可是已經退下來了,你瞧我做什麼,沒聽見他說的?”
管家瞭然,微笑着對唐雲瑾喊了聲:“少夫人。”
唐雲瑾也非常淡定地接受了。
三人落座,管家退下,秦老爺子問秦梟:“怎麼耽擱這麼久纔回來。”倒是聽不出有何責怪的意思。
秦梟道:“去了趟阿蚩部落。”
“你說什麼!?”秦老爺子面色一變,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胡鬧!你沒事主動去那種地方去做什麼!”
秦梟道:“不必擔心,我沒事,阿蚩部落的事情都已經解決,日後,那邊的人再不會敢對秦家任何人出手了。”
秦老爺子一臉錯愕,彷彿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還是唐雲瑾笑着安撫道:“梟說的是真的,老爺子您也別操心了,梟已經爲他娘,也爲他自己,給了阿蚩部落的人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二王女儷雪,還有他那些心思歹毒的孩子們,餘生恐怕就算是再想打壞主意也沒那個機會了。”
秦老爺子隱約聽出她話中暗含的意思,倒吸一口氣:“你的意思,該不會他們都已經……”
“還活着。”唐雲瑾風輕雲淡道:“也只是活着。”
秦老爺子心裡一震,狐疑地看秦梟,後者也肯定地點頭算是認了唐雲瑾的話。
這下秦老爺子更是驚呆了,怎麼也沒想到秦梟出門一趟會帶回來如此震撼的消息,回想當年他和秦梟的娘如何小心翼翼地對比來自她妹妹的各種層出不窮的暗殺手段,而今過去幾十年,沒想到,那些上一輩的恩怨,竟是被秦梟徹底解決了,一時間心裡竟覺得格外地複雜。
唐雲瑾和秦梟也安靜地沒有開口,等着秦老爺子從回憶當中自己回過神來。
差不多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秦老爺子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眉頭舒展,彷彿想通了什麼一樣連眼神都似乎變得亮了起來,周身的氣息也有了些細微的變化。
“了結了也好,日後你們也能放心地過日子,不用再擔心有人會暗害你們性命了。”老爺子的語氣裡滿是感慨,看上去也並不打算深究他們究竟是如何把那些人解決掉的。
“這次回來,我準備和雲瑾成親,兩日後雲瑾的父王便會過來,到時候你們一同商議好日子。”秦梟毫不擔心老爺子聽了這些話會不會驚得直接嚇暈過去,還特別強調道:“最好是跳個最近的黃道吉日。”
“成親?”秦老爺子一驚,但又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他們二人的事情他早就不反對了,這時聽了也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反而覺得,早點成親也好,這樣他也能早點抱孫子。
只是……
“什麼父王?”秦老爺子一臉茫然。
於是秦梟又毫不在意地把他們這幾個月來做過的事情簡單地和老爺子說了一遍,從他一開口,唐雲瑾便直接從懷裡拿出了一瓶藥準備着,免得老爺子受驚過度背過氣去。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院子裡只能偶爾聽見秦老爺子的吸氣聲,和偶爾忍不住發出的低呼聲,不過令人意外的,老爺子居然很堅定地沒有嚇暈!只是臉上的表情格外地精彩,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等秦梟說完也有好半天沒能緩過勁兒來,只是愣愣地看着唐雲瑾,看着這個原本只是一個小山村出身,如今一躍成爲了哪怕是在整個凌國都稱得上極爲尊貴的瑞安王爺義女的丫頭。
半晌,秦老爺子才長吐一口氣,道:“……既然你們都決定了,那就隨你們吧,瑞安王,兩日後會抵達嗎?”
“嗯。”
秦老爺子抹了把臉,深吸兩口氣勉強壓了壓驚,道:“王爺在這裡可有住處,若沒有合適的……”
“我那裡有兩座宅子,有一座便是父王的,等他來了便會住進去,到時候老爺子可以去那裡尋他。”讓凌戰來拜訪秦老爺子就不太合適了。
秦老爺子也知道這個道理,點頭道:“等王爺到了你們通知我一聲,我會親自登門拜訪。”實際上這本也是理所當然的,既然要成親,怎麼也要先下聘吧?當然是男方向女方下聘了,哪有讓女方長輩登門的,於理不合。
“說起來,唐家那邊的人,你們打算怎麼辦?”秦老爺子忽然道:“聽你們的意思,是不打算叫他們過來?”
二人同時一愣,秦梟皺眉道:“雲瑾和唐家人早就沒有任何關係,自然不會叫他們過來。”讓他們過來幹什麼?攪局嗎?大喜的日子他可不想見到那些會影響到她心情的人。
唐雲瑾一臉冷淡道:“父王說會讓小卓回來,除了小卓,我沒打算再叫唐家人。”如果不是老爺子提起,她壓根都快把那一家子給忘到腦後去了。
秦老爺子盯着唐雲瑾看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恐怕還不知道如今唐家的情況吧?”
唐雲瑾有些疑惑了,還是老實回答:“確實不知,也不關心。”從唐羨羨入獄,徹底和唐家撕破臉皮以後她就再沒關注過唐家的事情,唐家人不敢再來找她,她難道還要默默關注不成?互相不打擾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果然。”秦老爺子道:“因爲那一家人到底是你的親人,平日裡我也有讓人去盯着,你大概還不知道,唐羨羨,你那個堂妹如今已經不再獄中了。”
“嗯?”唐雲瑾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不在獄中?
秦梟的表情也微微一頓,以唐羨羨犯下的罪名,至少也要在大牢裡待上三年五載吧?這還不到一年的功夫,怎麼就不在獄中了?他們離開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秦老爺子道:“一個月以前,凌城知府將她從牢中放出,如今,她是知府大人的第三房小妾。”
“小妾!?”唐雲瑾和秦梟滿臉錯愕。
難得也能放過來驚他們一把的秦老爺子心裡頓時平衡了不少,心情愉快道:“沒錯,她不知怎的入了知府的眼,更不知費了多少功夫還讓知府把她納爲了小妾,因爲雲瑾的事情城裡的人不少人都清楚,知府也怕再惹來麻煩,所以事情並沒有張揚,城裡雖然也有些人聽說了,但沒引起什麼麻煩,只是有些人說閒言閒語。”內容不外乎是關於唐羨羨如何不知羞恥的,想也知道,堂堂知府沒事肯定不會去大牢裡閒逛,那唐羨羨又是怎麼入了知府的眼的?十有八九是通過獄卒在中間牽線搭橋,可獄卒能平白給個犯人做事?靠什麼買通獄卒?她又有什麼東西是能被獄卒看得上的?無非是一張臉,那副身子罷了。
其他人想得到的,唐雲瑾又如何想不到?以唐羨羨那種性子必然不願意在牢裡過好幾年,想盡一切辦法想擺脫那裡一點都不奇怪。
“她成了知府的小妾?”唐雲瑾嗤笑一聲,“如此一來,唐家豈不是一人得志雞犬升天?”她本以爲沒了她,以唐家那些人的秉性,日後必然日子過得會不會太好,卻沒想到唐羨羨居然還有翻身的一天?俞金花怕是做夢都能笑醒了吧?
“不。”秦老爺子給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正好相反,唐家和唐羨羨也鬧翻了。”
“哦?這又是怎麼回事?”唐雲瑾來了興致。
秦老爺子開始說他讓人打聽到的事情,其實因由也很簡單,無非是自從唐羨羨入獄以後,唐家人嫌棄她丟盡了唐家的臉面,不再像以前那樣把她當寶,覺得她什麼都好,特別是老太太,打從唐羨羨入獄,就直接放出話來說唐家日後和唐羨羨再沒有任何關係。
俞金花也是恨鐵不成鋼,可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到底是捨不得的,還是儘可能地想辦法想把人弄出來,弄不出來了也會給獄卒塞點錢想讓唐羨羨在獄中過的好一點,唐家大伯對此也是不反對的,只是,獄卒那邊每月都要給不少錢,一段時間還好,長久下去以唐家的條件自然會負擔不起,一開始俞金花是讓唐遠幫忙,出去做工的一部分錢給她,她再拿去疏通唐羨羨那邊。
唐遠是個老實人,唐羨羨又是他妹妹,他自然是願意的,可他媳婦兒不願意啊!一回兩回也就算了,俞金花是想直接讓唐遠出所有給唐羨羨疏通的錢!那他們兩口子的小日子還過不過了?之後不出意外的就是俞金花和唐遠媳婦兒沒完沒了的爭吵,這回老太太也是站在唐遠媳婦兒這邊,讓俞金花別在往外拿錢了。
俞金花從兒媳婦嫁進來以後把持家裡所有財政和她對着幹開始就一直看她不順眼,一旦涉及錢的問題必然也會和兒媳婦大吵特吵,爲了唐羨羨的事更是差點把整個家都給吵沒了,吧兒媳婦氣回孃家,又被兒媳婦孃家人過來討說法,總之是亂作一團,最後唐順水也受不了了,讓俞金花別再從唐遠那兒拿錢給唐羨羨,如果想幫羨羨,他們兩個當爹孃的自己想辦法!
說是這麼說,可他們能想什麼辦法?唐順水無非就是繼續種地,種出來點東西除了家裡吃的,都拿去賣,賣點錢就給俞金花,而俞金花則把狐疑又動到了唐雲瑾那個沒用的爹和趙氏身上。
趙氏那可更不是個省油的燈了,鬥不過唐雲瑾,還鬥不過一個俞金花嗎?人壓根就不把俞金花放在眼裡,一開始還施捨般地扔了兩個錢,之後就再也沒給過半分,俞金花不甘心,跑到趙家又哭又鬧,最後唐家和趙氏那邊本就不冷不熱的關係也被俞金花給弄蹦了,趙氏更是連往唐家給的錢都省下不送了!至於唐順意?他吃趙氏的,喝趙氏的,頂個屁用?偶爾能從他自己的零花裡剩下來那麼十幾二十文錢讓人給送去給他老孃就很不錯了,那麼點錢,給他捎的人都替他寒磣,他自己卻毫無所覺!
到後來俞金花再沒有別的路子了,唐羨羨那邊又一直催着讓她多送錢,久而久之俞金花那本就算不上無私的性子也終於決定放棄唐羨羨,不再往裡搭錢!特別是這時候還在孃家沒回來的唐遠媳婦兒據說懷了身子,俞金花更顧不上已經沒希望的唐羨羨了,抱孫子要緊啊!
兒媳婦懷了身子就不能再吵了,還得想辦法把人哄回來,這回俞金花算是徹底拉下臉面了,爲了孫子只能陪着笑臉供菩薩似地把兒媳婦弄回來,然後小心伺候着,和之前挑剔兒媳婦做家務不同,所有家務都被她包攬了,還得三五不時地聽着兒媳婦挑剔這挑剔那,一個不滿意了就哭着喊着說不生了,要回孃家!差點沒把俞金花氣死!
俞金花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兒媳婦身上,連唐順水都彷彿忘了自己還有一個閨女,唐羨羨徹底被唐家遺忘。
唐羨羨知道以後當然是懷恨在心,也正是被唐家徹底拋棄,才讓唐羨羨豁出一切地用盡手段勾獄卒,再勾牢頭,最後想辦法勾到了知府大人,成爲了知府的第三房小妾,徹底擺脫了幾乎要成爲她噩夢的大牢。
唐家對唐羨羨如此,後者那小心眼記仇的性子,還能讓唐家因爲她過上好日子?門兒都沒有!
別說好日子了,唐羨羨乾脆讓府衙裡的人使了點小手段把唐家賴以生存的那點地都想辦法給弄沒了!更甚至還差點把唐遠媳婦兒肚子裡的孩子都給鬧騰沒了!氣得老太太和俞金花和她動起手來,連唐順水都給了她一巴掌,唐羨羨被打得惱羞成怒,竟讓人把唐家人都給抓了!要不是知府不想把事情鬧大,又讓人把他們放了,地也還回去了,恐怕這會兒在牢裡的就是唐家的老小,而不是唐羨羨了。
一人得志雞犬升天?呵,一人得志雞犬不寧纔是唐家的真實寫照!
打那之後唐遠媳婦兒也是徹底火了,要死要活地一定要分家,否則就不和唐遠過了,帶着肚子裡的孩子回孃家!最後,她也的確如意了,本來唐順水和俞金花是和他們一塊兒住在之前唐家新蓋的屋裡,如今唐順水夫妻卻又重新搬回了他們以前的房子,和老太太一塊兒住。唐家的地,有一半也劃給了唐遠種,這樣至少能保證日後孩子生下來不會餓肚子!在唐遠媳婦兒心裡,只要和唐家攤上關係,必然是要倒黴的,要不是唐遠這個相公老實可靠,她早就改嫁了。
唐羨羨因爲唐家的事情惹了知府不高興,這纔不敢再繼續鬧下去,可三天兩頭地還是會去唐村膈應唐家人,如今的唐家人對唐羨羨的態度比當初對病沒治好的唐雲瑾還不如,只恨她爲什麼不一輩子待在大牢裡不出來!
爲了還沒出生的孩子,哪怕再老實的唐順水和唐遠,也不再認唐羨羨,唐羨羨也算是真正地衆叛親離,只能靠着知府大人活了,一旦知府厭煩了她,把她趕出府……她的好日子也就徹底到頭了。
聽秦老爺子如數家珍地把唐家這些事情詳細地說完,唐雲瑾一方面驚歎於唐家人作死的能耐,另一方面也意外老爺子居然把唐家的事情打聽地如此清楚,難道是因爲‘退休’了,日子太清閒,拿這些事情當茶餘飯後的消遣了?
“最近半個月,唐羨羨還去過雲記幾次。”秦老爺子道。
“怎麼,她還想來找我麻煩不成?”唐雲瑾訝然,這件事她可沒聽蘇塵還有張喜他們提過。
老爺子道:“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身份比你一個做生意的商人強多了,炫耀的同時再找找你的麻煩吧,不過你那鋪子裡有蘇塵在,她也不敢怎麼樣。”
對此,唐雲瑾也不覺得意外,蘇塵的身份凌城地界兒的官員都知道一些,哪怕是唐羨羨作爲後盾的知府也不敢輕易開罪,唐羨羨一個給人當小妾的哪兒敢惹?把知府惹惱了,她可就連這最後一點資本都要失去了。
因此說是去雲記找麻煩,也不過只在鋪子門口陰陽怪氣地說上兩句話,見沒人搭理便悻悻地離去,過幾天再過來窮折騰。
至於她爲什麼不進鋪子裡鬧騰?打從唐羨羨頭回到雲記,蘇塵就直接跟鋪子裡的夥計們說了:狗與唐羨羨,不得放進來!趕緊來,直接扔出去,出問題了他負責!
張喜李小當然是舉雙手雙腳贊成,唐羨羨敢進來他們就敢把人扔出去,於是,真的被人轟出去以後,唐羨羨也就不進門了。
唐雲瑾聽得無言以對,明知道去了也討不到任何好處反而會被人各種鄙視,無視,說不定張喜李小還會毫不客氣地罵回去,唐羨羨還一次又一次地裝上去,她是豬腦子嗎?安分守己地伺候好知府大人,過她的‘好日子’和其他小妾正室勾心鬥角得了,跑出來撒什麼潑?進一次大牢還不夠受的還想嚐嚐是吧?
她之前不在也就算了,要是唐羨羨在她眼皮子底下還敢來……到時候可別怪她手下不留情。
和秦老爺子的一番談話結束後,唐雲瑾親自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讓秦老爺子再次刮目相看,本來老爺子是以爲她除了會釀酒,懂醫術,別的是都不會的,誰讓之前他不喜歡唐雲瑾,也不可能特意去問秦梟關於她的事情呢?秦梟也不會閒來無事跑到老爺子跟前說雲瑾喜歡什麼,擅長什麼,所以知道今日,老爺子才知道唐雲瑾竟有如此好的廚藝,飯間又有意無意地詢問了不少關於唐雲瑾的事情,關於她的釀酒手藝,藝術,還有做點心的手藝,喜歡下廚給身邊的人做菜等等,問過才發現,其實唐雲瑾會的東西比當初的安凝要多得多,老爺子也沒特意問什麼琴棋書畫,那些東西固然能顯得一位姑娘家很有涵養,可又不能當飯吃,會點實際的東西在秦老爺子看來更爲重要。
懂得廚藝,至少日後秦梟的日常吃食都是由唐雲瑾親自做,這手藝可比秦家的大廚還要好,秦梟可有口服了。
吃過飯,本來老爺子留他們在秦家睡,唐雲瑾卻說要回去處理這段時間的賬目,讓老爺子一陣唏噓,這都要成親了,還忙着做生意,唐雲瑾和一般女子還真是不同,而且……老爺子聽他們要去她那兒住,臨走前把秦梟叫過去父子倆不知道秘密地說了些什麼,回來時,秦梟一臉的若有所思。
“老爺子和你說了什麼?”因爲尊重秦梟,所以哪怕她想聽也能聽得見,還是沒有偷聽他們的談話內容,反正她問了秦梟也會告訴她。
誰知道,秦梟竟看了她片刻,說:“現在不能告訴你。”
咦?唐雲瑾訝異地扭頭看秦梟,卻發現他眼中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神色間還帶着股神秘的味道,越發興趣濃厚。
瞧這模樣,還怪神秘的?這是打算玩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