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兒買回來的這棵青龍木,怎麼樣?”長孫衝咧嘴一笑,端起手邊的茶喝了口,說道:“材質還挺不錯的吧?”
這棵青龍木,與他之前拿回的那些青龍木相比,材質幾乎是相差無幾。
更何況,這棵青龍木,還是他從李逸手中搶來的!
看着長孫氏如此認真地辨別,腦中又回想起李逸離去時的那張氣怒臉,長孫衝心中甚是得意。
終於,長孫氏辨別完畢,從地上站起了身。
“娘,孩兒的眼光,很不錯吧?”長孫衝笑吟吟地說道,眉開眼笑。
“大郎,這棵青龍木,並不是最上等的材質,值不了五十兩銀子。”長孫氏深吸一口氣,而後又凝重地皺眉說道,“按照爲孃的估算看來,這棵青龍木……頂多只值三十兩。”
“娘,您說什麼?這棵青龍木……只值三十兩?”原本還咧嘴微笑的長孫衝,頓時就傻眼了。
臉上那片得意的面容,更是在瞬間變得僵硬,仿如扭曲的麻花。
這棵青龍木,可是他花費了足足五十兩銀子,才從李伯安手中給搶過來的,居然只值三十兩銀子?
那他另外的二十兩銀子,豈不是白白地浪費了?
那可是足足二十兩啊!
又不是二十文元寶!
一時之間,長孫衝有些難以接受長孫氏這話。
“娘,您是不是……辨認錯了?”長孫衝不信地盯着長孫氏,認真地解釋說道,“這棵青龍木,可是劉記木材商鋪內,最好的一顆青龍木啊!”
“哎……”瞧見長孫衝如此不信之樣,長孫氏搖搖頭,重新坐回了座位上,突然問道,“大郎,李伯安買去的青龍木,與你這棵相比起來,二者之間有何區別?”
“怎麼了,娘?”長孫衝一臉悻悻地問道。
“趕緊給爲娘說說!”長孫氏急問道。
“是…”見長孫氏如此着急而問,長孫衝沒脾氣地點點頭,趕緊回道,“李伯安買去的那顆青龍木,色澤周身紫黑得格外嚴重,而且,也並沒有孩兒這棵的樹幹筆直圓滑,反倒是像一根沒用的廢材。”
此時此刻,長孫衝連說話的底氣,都莫名間減少了許多,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淡定與從容。
他感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妙,搞不好……他恐怕被李逸給坑了。
待說完這句話之後,長孫衝幾乎是下意識地縮了縮頭。
聽完長孫衝這番話的長孫氏,登時就一臉無語。
“大郎,爲娘看你就是個廢材!”狠狠地兇瞪了長孫衝幾眼,長孫氏沒好氣地說道,“李伯安那棵青龍木的材質,要比你這棵青龍木的材質,好上了無數倍!”
“啊!!!”長孫衝頓時就驚呆了,滿臉的不可置信。
李逸的那棵青龍木,明顯就是一棵無用的廢材而已,怎麼會反倒要比他這棵青龍木,好上許多呢?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娘,這根本就不可能!”長孫衝認真地搖了搖頭,而後一臉堅定地說道,“若是孩兒不會認也就罷了,可那賣木材的劉掌櫃也說了,那棵青龍木,放在他店裡已經許久時間了,怎麼也賣不出去,怎麼會比孩兒這棵……還要好上許多呢?”
“娘,您是不是認錯了?”長孫衝悻悻地盯着長孫氏,再說道,“您不妨再認真瞅瞅?”
瞧見長孫衝這般模樣,長孫氏頓時一陣恨鐵不成鋼。
“大郎,爲娘且問你,青龍木,青龍木,到底何爲青龍木?”長孫氏氣呼呼地瞪着長孫衝,直聲問道,“爲娘交給你的那些本事,你可都還記得在心中?”
“記得,孩兒當然記得!”長孫衝鄭重點頭。
“那你且說來爲娘聽聽。”長孫氏說道。
“是,娘。”長孫衝不敢耽擱,腦中認真地想了想,說道,“青龍木高五六丈,葉爲複葉花蝶形,果實有翼,木質甚堅,色赤,是一種顏色深紫黑的硬木。”
“青龍木樹幹扭曲,少有平直,且空洞極多,邊材樹皮呈白色,心材呈紫紅色,少有黑色花紋,有非常細密的布格紋,用小刀刮開青龍木,心材爲紅褐色,久而變爲紫褐色。”
見長孫衝將辨別方法背出,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樣子,長孫氏沒好氣地嘆了口氣,立馬大聲吩咐道:“來人,給大郎一把刀,讓他自己瞧瞧!”
“是,大娘子。”邊上的隨從,頓時就被嚇得不輕,趕緊轉身找來一把刀,遞給長孫衝。
長孫衝也不敢遲疑,半信半疑地用刀,將之砍開。
赫然間,長孫衝發現,這棵青龍木的心材,雖是呈現出一片紅褐色,但其色澤並不濃重,而且過了許久之後,心材都還是這般顏色,並沒有變成他想象中的紫褐色!
“這……這不可能!”
傻眼的長孫衝,腳下頓時兩步踉蹌後退,手中的刀,也‘鋥’地一聲掉落在地,聲音在整個大廳內,顯得格外脆響。
“娘,那劉掌櫃,明明與孩兒說了,這棵青龍木,就是店裡最上等的材質!”長孫衝失魂落魄地說道,“李伯安那棵青龍木,絕對不會比孩兒這棵要好!”
長孫衝怎麼也不敢相信,他花費了足足五十兩銀子,親手買來的青龍木,還比不上李伯安那棵送的青龍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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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李伯安給坑了…
“李伯安,老子長孫衝與你,誓不兩立!”長孫衝氣呼呼的大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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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公府,李逸書房內。
畫了好半天的功夫,終於將玥兒的人像畫完的李逸,滿意地點點頭,而後又伸了個懶腰,他便徑直出門去,開始將青龍木的樹皮剝開,用刀將之砍成幾節。
瞧見李逸不聲不響地出門,而且外面又傳來劈柴聲,玥兒這才小心翼翼地來到書桌前,內心輕聲嘀咕道:“公子該不會把玥兒,畫成了一個醜八怪吧?”
倒不是玥兒不相信李逸,實在是她還從未見李逸畫過畫。
對於李逸的毛筆字,玥兒倒是非常認同。
帶着心中的好奇,玥兒眸光微拒地看向書桌上的書紙,但只不過纔看了一眼,她就頓時驚呆在了原地。
“這……公子畫畫的功夫,竟然也如此厲害?!”玥兒驚得失聲叫了出來。
只見書紙上的人像,不但是畫得惟妙惟肖、入木傳神,而且那人像,與她自己的神態舉動相比,更是幾乎如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那般神似。
越是看着看着,玥兒就忍不住喜笑得出了聲,由衷地誇讚道:“公子的畫,真美!”
入神了小半會兒功夫之後,玥兒這纔回神過來,歡天喜地地走出門,瞧見李逸已經劈砍完畢,正在仔細地打磨木材,玥兒頓時喜聲說道:“公子,玥兒來幫你吧?”
“好啊!”李逸樂呵地笑了笑,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邊上的木材,吩咐道,“你用刀把它們打磨光滑就行,像我這樣。”
“恩恩,玥兒知道了,公子。”玥兒點點頭,便蹲在李逸身邊,認真地打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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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秘書省,中樞大殿內。
“李伯安這個臭小子,居然還躲起老夫來了?”瞧見李逸今日沒來,知道他肯定是在故意躲着自己,生怕自己責罵,魏徵無語地罵了聲,又搖頭笑笑,心頭之前的氣,早就消得無蹤。
有了新的竹簡雕版印刷之後,秘書省上下所有官員,馬不停歇地忙碌到了天色將黑,總算是提前完成了編撰任務。
“好了,諸位且先回去吧,老夫這就去將好消息,上稟給聖人。”魏徵笑着說道,同時擺手示意衆人回府。
“是,魏相公。”顏師古等人紛紛笑着回道,齊齊鬆了一口氣。
他們心中原本還以爲,至少需要忙碌到除夕的前夜,他們才能夠將「印刷十萬份數量」的任務編撰完成,結果沒想到,今日就提前完成了。
看着魏徵快然離去的背影,諸位官員的內心都是一陣輕鬆,喜笑顏開地招呼着,相互回府而去。
而此時,快步從秘書省離開的魏徵,終於來到了御書房大門外。
“老奴見過魏相公。”
一見到魏徵的人影到來,高公公立馬恭敬地拱手一禮,喜聲說道,“魏相公,大家吩咐過老奴,若是魏相公前來,只管進去便是,大家現在正等着您呢。”
“多謝公公了。”魏徵微笑點頭。
“魏相公客氣,您裡邊請。”高公公趕緊回以一禮,笑着伸手示意魏徵。
魏徵也不與高公公客氣,深吸一口氣,他便直接邁進了御書房。
御書房內,龍椅上。
正心不在焉練字的李世民,忽然聽到書房外有腳步聲響起,擡頭間便發現,來人不是別人而是魏徵,李世民立馬喜笑顏開地放下毛筆。
“玄成,你終於來了!不必多禮,趕緊起身。”還未等魏徵行禮,李世民便衝着魏徵爽朗一笑,挺直了身板說道:“玄成,你趕緊與我說說,可是那兩則寓言故事……終於編撰完成了?”
李世民面頰上的喜色,如同一支想要出牆的紅杏那般,怎麼攔也攔不住。
“微臣多謝聖恩。”魏徵見狀,先是拱手回了一禮,而後這才直身起來,笑着點頭說道:“不瞞聖上,那兩則寓言故事已經編撰完成了,微臣這裡有一個樣本,還請聖上過目。”
“好,讓朕瞧瞧!”不容別人去接,李世民趕緊從龍椅上起身,快步走向魏徵之際,從他手上‘騰’地一下接過樣本。
認真地看了看這二則寓言故事,李世民發現,這樣本無論是編撰還是排版,都完全符合他的心意,心中一直懸空着的那塊石頭,終於算是落了地。
“呼……好啊!好!”李世民忍不住大聲叫好,手中捏着的樣本,也忍不住激動地抖了抖。
稍稍回神過後,李世民這才趕緊望向魏徵,一臉認真色地詢問道:“玄成,依你之見,這二則寓言故事,應當是提前頒發下去好,還是在除夕夜頒發下去好?”
對於李世民的問話,似乎心中早就有所預料,魏徵想了想,便笑道:“聖上,微臣以爲,這二則寓言故事,應當提前下發好。”
“呃?”李世民笑望着魏徵,說道,“如何見得?”
“聖上,若是隻想讓這故事在長安城內傳達,自然是應當除夕夜下發好。”魏徵微微一禮,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
“但微臣心中知道,聖上一直心繫天下百姓,除了長安之外,唐國別處之地山高水遠,若是今夜連夜頒發,快馬加鞭將之送去,想必在開歲之日,唐國的所有百姓,都能夠見到聖上的宏圖大志!”
聽見魏徵之言,李世民頓時爽朗一笑。
“好!玄成這個提議,準了!”拂袖之間,李世民立馬大手一揮,衝門外的高公公大喊一聲道,“來人,擬旨,今夜便命人將寓言故事,快馬加鞭地下發全國各地!”
“是,聖上。”門外候着的高公公,立馬領命辦事而去。
今夜,對於李世民、魏徵等人,以及快馬送急的斥候、各地的大小官員來說,註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