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百姓們的吃驚以及詫異,李逸根本就來不及多言,而是隻顧埋頭駕馬,直奔皇宮方向衝去。
“麻煩大家讓一下路!”
“駕!”
一邊不斷大喝着,李逸一邊駕馬直衝。
不過,李逸心中也很有分寸。
他沒有像紈絝子弟那般,因爲自己事態着急,就隨便縱馬傷害百姓,而百姓們也從未見到李逸這般着急之樣,所以,大家都很自覺地給李逸讓路。
於是,李逸一路上變得暢通無阻,很快就消失在了朱雀街的街道上。
可百姓們見李逸此般模樣,心中依舊納悶不已,特別是看着李逸駕馬遠去的背影,更是一陣狐疑。
但突然間,他們就聽身邊不遠處,有人聲飛速傳來,直入他們耳際。
“咱們長安城的城門,已經被公主下令給緊閉了,不許任何人再進出,若有違背者,一律全都殺無赦!”
“啊?怎麼會這樣?難道還真出事了?竟然連城門都給關了!”
“想必……應該是錯不了了!”
這一道道令人驚訝的聲音,更加證實了百姓們內心的猜測。
出事了!
而且還是大事!
不容有豫,百姓們立馬紛紛看向左右之人。
沉默了片刻功夫之後,有百姓率先出聲,心有餘而力不足地感嘆起來。
“哎,眼睜睜地看着公子,變得如此着急之樣,公主又關閉了城門,只怕……出的事情相當不小!”
“那咱們……要不要幫公子一把?”
“咱們能做什麼呢?”
立馬就有百姓接話,跟着苦嘆着搖頭,臉上閃過一抹抹的無助之色,滿是黯然。
“公子爲了咱們,爲了咱們的兒郎後輩們,不僅是建立了大唐書院,而且還不收分文學費,可是咱們現在……哎…”
說到此處,百姓衆人的擔心,不由紛紛被這話給挑了起來,很是憂傷得很。
他們只不過是一羣老百姓而已。
他們能做什麼?
李逸要做的事情,他們此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大事,而且,他們根本就參與不進去。
一個個百姓的臉上,滿是失望神色。
現如今,李逸遇上了不小的麻煩,可是他們……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空氣突然變得格外安靜下來。
半盞茶的功夫過去。
有一名讀過稍許書的男子,轉着眼珠想了想,突然就是眼睛一亮,如同皓月那般,轉頭對百姓衆人喜聲大道:
“這簡單啊,既然公主關了城門,而公子又趕去了皇宮,那麼,只要是想偷偷出城的人,就肯定是壞人!”
“要不這樣?咱們立馬開始分頭行動,同時也告訴大夥兒,把眼睛都給放亮點兒。”
“一有任何不對情況,咱們立馬就去雍州府報案,或者是去書院稟報!”
“我就不信了,咱們唐國人多力量大,常言又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些個亂賊,還敢鬧出什麼動靜來?”
“諸位,我這個提議,諸位意下如何?”
那男子一臉喜色模樣,看向身邊的百姓衆人,雙手也是微微握拳,看起來就是一副鬥志昂然的興奮樣。
百姓衆人先是一愣,隨即就跟着雙眼發亮起來。
“對啊!咱們這樣一來的話,就可以減少公子的負擔啊!”
“不錯不錯,的確是一個難得的好主意!”
“好,那咱們就這麼做!”
“走走走,趕緊去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其他人,大夥兒一塊行動起來,絕不能給壞人可乘之機!”
“我先去東市,告訴大夥兒……”
一個個百姓立馬分頭行動,儼如軍人一般忙活起來。
而那名提出意見的百姓,瞧見大家立馬行動,他也是頓時心頭大樂,趕緊就去將這個想法,告訴給城內的其他百姓。
……
對於百姓們,自發主動的一系列幫助,李逸是完全不知道。
他現在,只關心李靖的安危如何。
根據玥兒拿回來的消息來看,‘梅花山莊’的莊主楊逸升,乃是前朝餘孽,而他的斷臂,也是被李靖所傷。
至於竹林府的那個‘楊逸升’,李逸心中暗暗猜測,他絕對不會是本人!
早就已經消失多年了,而且這些年來藏得極好,又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莊主,怎麼可能會堂而皇之地出現在竹林府?
難道他不知道,一旦他貿然與王家、斛薛部的人會面,他會有生命危險嗎?
更何況,他都已經躲了這麼久時間,就是爲了反唐,怎麼可能會一點兒防備、一點兒後路都沒準備?
就他對李靖的恨意,那絕對不是一般的小!
“老爹,你可千萬要撐住啊!千萬別中了奸計!”李逸內心着急大喊着,駕馬直接奔向太極宮的大門。
守在太極宮門口的幾名侍衛,還未來得及出聲招呼,只聽李逸直接大喊:“趕緊給我讓開,本官有要事進宮稟報!”
隨之一聲大駕下,李逸果斷騎馬直衝,兩步飛躍了太極宮門的木欄防護。
李逸這一幕驚人的操作,直接把看守的守衛,嚇得是一臉懵逼。
他們所有人,都彷彿已經石化了那般。
呆若木雞地愣着出神。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良久過後,其中一名侍衛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身邊其他人,滿腦子的納悶不解,眼皮更是眨巴着不斷閃動。
平日裡,有誰敢撞破太極宮門口處的防護?
要知道的是,這可是皇宮啊!
又不是大街上!
別說是百貫,就算是太子、皇子、公主,甚至連程知節這個老匹夫,也從來不敢如此亂來,直接撞破太極宮的防護!
可把守衛衆人看得滿眼珠子失神。
“我……我也不知道啊…”旁邊的侍衛,聲音很是結巴,又看了看其他人,方纔如夢初醒般問道,“公子這是……是……怎麼了?”
無人回答這侍衛的話。
一行侍衛,都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完全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
是幻覺麼?
畢竟,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瞧見,李逸竟然會如此衝動!
實在是太過於駭人聽聞了。
沉默了大片刻之後,其中一名爲首的侍衛,方纔強行出聲,詢問衆侍衛:“咱們要不要……將剛纔這事兒,告訴給楚離陌將軍去?”
“呃……應該要的吧?”
“嗯,要不……咱們趕緊去告訴楚離陌將軍,讓楚將軍他……立馬跟去進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好…”衆侍衛聞言,立馬就派人快步離開,跑去將此事告訴楚離陌。
……
進入了太極宮。
皇城內。
李逸一路駕馬狂奔不斷,直讓四周正在閒聊、正在巡邏的侍衛,一個個看得當場目瞪口呆。
甚至,他們連上去阻攔李逸的想法,都直接被嚇得忘記了。
等他們回神過來了之後,侍衛衆人這才赫然發現,李逸早已經騎馬遠去,消失在了他們視線之內。
“剛纔那是駙馬爺麼?竟然在皇城內騎馬狂奔?”
“還愣着做什麼?趕緊追上去!”
“對!對!對!咱們務必趕緊攔下駙馬爺,在皇宮內隨意縱馬狂奔,若是被聖上知道,咱們可都是要被殺頭的!”
“快追上去…”
“攔住駙馬爺…”
一道道喊聲接連不斷,無數的侍衛,立馬反應回神,趕緊大步追了上去。
而他們追去的方向,赫然正是一路跟着李逸,駕馬而去的方向…
……
皇宮,僕射相府。
程知節等人,已經率先回家去了,長孫無忌等人也不在,僕射府內,僅僅只剩下李靖一人。
門口處,則是站着幾名侍衛。
終於忙完了一切之後,李靖長舒了一口氣,然後起身,輕輕伸了個攔腰。
恰在這時,一名小宮女端着熱湯,輕輕敲了敲僕射相府的大門。
“請進!”李靖隨口說了一聲。
宮女來到李靖身前停下,然後欠身一禮,才施施然道,“國公爺,您累了吧?這是公主特意叮囑奴家,給國公爺準備的熱湯。”
“並且告訴奴家,一定要看着國公爺趁熱喝下,不可將身子給累壞了。”
說話間,宮女不動聲色地把熱湯,放在了李靖的書桌上。
然後輕車熟路地打開熱湯碗蓋,開始給李靖盛湯。
一股好聞無比的香味,霎時佔據了整個僕射府。
聞言之下的李靖,先是納悶地愣了愣,隨後再看了看桌上的熱湯,不免感到內心一暖。
他沒想到,李麗質這小丫頭,雖然現在還未過門來,可就開始給他熬湯了。
這算是在賄賂,未來的父親麼?
“那就麻煩娘子了。”李靖搖頭苦笑了笑,而後擺手出聲,“還請娘子回去過後,轉告公主,老臣多謝公主的好意!”
宮女抿嘴點了點頭,就將已經盛好的熱湯,雙手呈遞給李靖。
“國公爺請慢用,奴家一定會把國公爺的話,給公主帶到的。”宮女笑吟吟地站在旁邊,恭敬地雙手搭站着,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李靖點了點頭,輕吹了兩下湯藥,發現這湯的味道,確實是香得至極!
何況現在,已經到了晌午時分,也是該用膳的時候了,李靖也的確有些餓了。
喝一口熱湯,也能先暖暖胃。
於是,李靖沒有任何遲疑之心,端起湯藥就喝了幾口。
“咦?這湯藥的味道……”李靖輕微蹙了下眉,又再次嚐了一口,這才赫然發現,湯藥的味道貌似有些不對。
不過他也沒有去多想。
畢竟這湯藥,可是李麗質命人親自送來的湯,而且又是在皇宮之中。
難不成,還會有人敢趁機下毒害他麼?
所以,李靖也沒有過多懷疑。
“娘子,這湯的味道,貌似有些怪異,敢問,其中是否加了一些稀奇藥材?”李靖放下未喝完的湯碗,擡頭看向宮女,笑着出聲詢問。
宮女見狀,微微笑了一笑,點頭出聲應答:“回國公爺的話,這湯藥裡,加了有烏雞、枸杞、人蔘、素香等材料熬製而成,所以,就有一股很特別的食香。”
一邊解釋的同時,宮女再次上前兩步,給不多的湯碗內盛了一瓢。
“而且這副藥方,還是公主特地找駙馬爺要的呢!”宮女有些小得意地撅嘴,輕輕微笑起來。
“呃?”一聽宮女這話道來,李靖不由眯起眼,笑了笑問,“此話當真?三郎這傢伙,竟然還會有這個覺悟?”
“那是自然的呢,國公爺!”宮女的臉上,依舊掛着一抹淡笑,不聲不響地退了兩步,方纔出聲又道,“公主說了,駙馬平日裡太忙了,所以公主就想着,能夠替駙馬多分擔一些。”
“這一副湯藥藥方,便是駙馬親手所寫,說是專門用來養生、補體的!”
宮女說完之後,便不再多言了,而是如之前那般,恭敬地站在一邊,不再多說一句話。
可這一幕場景在李靖看來,卻是變得奇怪無比了。
因爲他的國公府上,不光是有李逸給他配置的養生藥酒,而且他每次回府去了之後,後廚房內,還會給他端一碗熬製的補湯。
那湯的味道,與這湯的味道,可是呈現出截然不同。
“難不成這湯藥,還真是公主暗中找三郎要的?”
“要不然,味道爲何差異如此大?”
李靖心中暗想着,可就是在李靖內心納悶、狐疑的同時,李靖突然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竟然沒了一絲力氣!
就好像是他整個人,都被別人給捆綁起來了!
渾身上下儘管有無數的力量,想要使出來,可就是不得勁兒!
完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糟了!中毒了!”
這是李靖心中升起的第一個想法。
不過李靖不動聲色,笑眯眯地看向那宮女,出聲又道,“這湯藥的味道,果然不錯啊!”
宮女見狀,卻是再也沒有回答李靖,而是直接轉身出了僕射府。
李靖雙眼一眯,暗道不妙。
卻也就在這個同時,一道聲音,卻是從門外直接瓢了進來:
“哈哈哈哈,李藥師你個老匹夫,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怎麼樣?”
“中了老子的食香無骨散,現在感覺,味道如何?”
隨着聲音落下,一道矯健的侍衛人影,緩緩映入李靖的眼簾。
當場就看得李靖下意識地眯眼,甚至內心頗爲震驚。
“竟然是你?!”李靖滿臉都是詫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