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外面的天色,還沒有完全發亮,正在登州刺史屋內的牀榻上,舒服睡覺的長孫衝,就聽到一個熟悉的朦朧聲傳來。
“公子,該起牀帶着將士們,一起去海域捕魚了…”
“公子,您該起牀了…”
“老奴給您寬衣…”
正在睡夢中,夢見與一個嬌媚、妖嬈的女子,一起做那啥亂事的長孫衝,被副管家突然打斷了好夢,長孫衝當場就氣得想罵人。
不捨地睜開眼,瞅了下四周,但見天色一片灰暗,長孫衝心中的火氣越大了。
“滾!這特娘纔多少時辰?才五更天而已,讓本公子睡一會兒,再出發也不遲!”長孫衝當場對着副管家破口大罵。
然後,他翻了個身,繼續閉眼睡覺。
然而,對於長孫衝的怒罵,副管家卻是絲毫也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是湊近在長孫衝的牀榻前,輕聲繼續提醒着,執行他一個副管家的監督、提醒作用。
“公子,咱可不能因爲睡覺,而耽擱了大事啊!”
副管家一臉真誠地說道:“您想想啊,今日,可是公子來登州的第一日,正是公子做好表面,讓登州百姓、讓隨行將士們,對公子內心折服的大好時機啊!”
“晚一點兒去,不是也行嗎?天都沒亮,怎麼走?!”長孫衝沒好氣地道了句,眼睛半睜半閉的,躺在牀上依舊不想起。
外面的天色,都還沒有完全亮,而且才五更天左右。
對於一貫喜歡懶睡的長孫衝來說,今日起牀,實在是有些太早了。
多睡一盞茶的功夫,也不會耽擱捕魚啊!
更何況,這幾日以來的舟車勞頓,搞得長孫衝也實在是有些心神勞累。
雖然他一直都待在馬車中,可初次來到登州,一來他水土有些不服,二來,昨日他被李逸給氣得心頭很不舒服。
長孫衝是心中有些累。
“公子。”副管家依舊認真地勸解,“雖然現在才五更天而已,但公子越是起得早,公子您就越能夠做好帶頭作用。百姓與將士們,就會越發覺得公子您……是一個好官,給人的印象也就更好啊!”
“公子,您說……是不是老奴說的這個理?”
副管家一臉笑容地看着長孫衝。
“此言當真?”長孫衝半信半疑地看向副管家,微微轉動着一雙眼圈,似乎在認真考慮其中的含義。
“自然是當真!老奴怎麼敢欺瞞公子?”副管家帶着一張認真臉回答。
長孫衝在心中認真地想了想,心中暗道,“副管家說的,好像的確是個這麼個道理!”
「想必這麼早起牀的人,我長孫衝……應該還是頭一個!」
「就算李逸帶着登州的男丁、唐軍將士,一起出海去捕魚,他李伯安,也絕對不會起得如此之早吧?」
「這麼一來的話,那我長孫衝與李逸相比起來,我豈不是佔據了一片上風?」
一想到自己比李逸厲害得多,長孫衝的心中,就莫名其妙地舒服了許多。
“行吧,起牀,出海捕魚!”長孫衝伸了個懶腰,更衣之後就起牀,連早膳都不用,直接帶着一羣家奴,來到了登州城門前。
殊不知,當長孫衝來到登州城門時,他才赫然發現,登州百姓中的男丁,早就已經聚集在了此處。
而且人數還不是一般的多,足足有好幾百人,看起來簡直就是一片人山人海。
長孫衝登時就傻眼了。
副管家等人也傻眼了。
“不是,這特孃的,到底是什麼個情況?他們居然起得如此之早?”長孫衝實在是難以置信,驚訝得失了聲。
他身邊的副管家,以及一衆家奴見狀,也是完全不敢信,滿臉呆愕之色。
之前他們還慶幸地以爲,現在才五更天而已,他們算是氣得比較早的人,長孫衝能夠在百姓之中,樹立一個好的形象,可是沒想到登州百姓起得更早。
五更天而已,登州城門口處,就已經聚集了一大堆的人。
“公子,咱們現在……怎麼辦?”副管家有些尷尬,對於登州百姓們起得如此早,他也是沒有料想到。
畢竟這又不是長安城,他們又不用搶奪奧爾良套餐的份額,至於起得如此之早麼?
“還能怎麼辦?”長孫衝沒好氣地瞪了副管家一眼,擺手一揚就準備出發。
然而,長孫衝看了看四周,他竟然沒有發現隨行而來將士的人影,頓時就眼神一亮,找到了發泄的地方。
“那些將士呢,怎麼還沒來?”長孫衝怒氣衝衝地瞪着副管家,擺出一副大氣稟然的目光在百姓衆人面前。
“呃……”副管家瞬間明白,立馬出聲道,“公子,老奴這就命人去看看!”
“嗯,快點!”長孫沖人模狗樣地催促道,“若是他們一盞茶的功夫不到,以後就不用來了,讓滿城的百姓都等着,他們居然也有臉?”
“公子說得對!”副管家立馬就吹捧站孫衝一頓,同時吩咐人下去,將那羣將士帶來。
半盞茶過後,所有的唐軍將士,這才集合完畢。
“爾等作爲一名軍人,是保護我唐國、保護百姓的將士,居然起得如此晚?”長孫衝沉眉拉臉地瞪着那羣將士,發怒道,“日後,爾等若是再像今日這般懶散,爾等就直接滾回長安城去吧!”
“……”一個個唐軍將士,全都啞然無聲地低着頭。
但他們心中,卻是格外納悶得很。
長孫衝今日,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還是在發什麼瘋?
爲啥火氣這麼大?
他們到底是招他,還是惹他了?
這羣唐軍將士心中,都十分知道長孫衝的爲人。
就長孫衝這貨,他今日能起得如此之早,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奇蹟!
但畢竟長孫衝的身份特殊,而且他們這些人,也是奉命從長安城跟來,要與長孫衝一起在登州相處一段時間。
因此,他們對於長孫衝的怒罵,也就暫時性地忍氣吞聲了。
見唐軍將士衆人默不作聲,而長孫衝又對他們來晚一陣大罵,長孫衝的這般舉動,被百姓看在眼中,紛紛忍不住點頭,相互嘀咕起來。
“李公子之前沒有說假話啊!”
“是啊,公子說,這長孫公子是他好兄弟,沒想到,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長孫公子也是一個好官!”
“的確如此,你看,連將士們來晚了一點時辰,長孫公子都大罵他們!”
“但你們這點兒就說錯了,公子在咱們登州的時候,公子可不會輕易罵將士和咱們,他都是以德服人的!”
“這倒也是!”
一個個百姓如此說着說着,就有些懷念李逸起來了。
至於長孫衝今日,對將士們大發雷霆的所作所爲,似乎自動之間,就被登州百姓衆人給過濾掉了。
不過,長孫衝看到百姓衆人紛紛點頭,甚至有嘀咕聲傳出,他卻以爲自己第一步想法,已經達成了。
今日是個好開頭啊!
我長孫衝,也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走,出海,捕魚!”
長孫衝大手一揮,立馬就身先士卒,帶着所有人一起出海。
登州海域距離登州,並沒有多遠。
因此,過了沒多久的功夫,長孫衝便率領着一衆唐軍將士,以及登州的男丁百姓,一起來到了登州海域。
天色逐漸微明,隱約可見海平面上,出現了一抹柔和的晨曦。
海域周遭,涼風習習。
所有登州男丁百姓,看着面前的這片登州海域,就像是看到了發家致富的金礦一樣,雙眼都是帶着一陣欣喜。
“公子,下令吧!”
“是啊公子,您趕快下令,咱們這就下海捕魚!”
“對,公子,您下令吧……”
一個個百姓男丁,都忍不住心中的激動,開始催促長孫衝。
對於百姓們的這番熱情,而且,又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居然敢如此與他說話,長孫衝心中頓時就來氣了。
「不過是一羣小老百姓而已,居然也敢帶着如此語氣,與我說話?」
「當真還以爲,老子是李伯安麼!」
長孫衝心中不悅,副管家見狀,立馬就走來提醒長孫衝一聲,長孫衝這才壓制住心中的火氣,吩咐道:“出海!”
“是!”衆人大喜一聲,立馬就有百姓開始出海。
而那羣將士們,則是有些畏畏縮縮。
他們又不是正規的唐軍精銳,而是與長孫家走得較近的人,一個個多數都是旱鴨子,看到無邊的海域,頓時就完全不敢下海了。
“公子,咱們……”其中一個將士,畏縮地看向長孫衝。
“趕緊的,磨蹭個什麼玩意兒?!趕緊下海捕魚!”長孫衝沒好氣地衝那羣將士罵道。
但其實,他自己也不敢下海,畢竟他也是一個旱鴨子。
因此,登州海面上的場景,一時變得有些兩隔。
一邊是無數的登州百姓,紛紛下海捕魚,個個興致勃然;而另外一邊,則是長孫衝與一羣唐軍將士,畏縮地站在旁邊,看着一衆將士下海捕魚。
場面極度尷尬。
“公子…”昨日,被李逸吩咐過的官員,瞧見這般場景之後,立馬就來到長孫衝的身邊,提醒道,“公子,您要親自下海捕魚嗎?”
“呃……”長孫衝頓時就有些語塞,可是他們此刻的情況,與登州百姓高興下海的情況,又是如此地截然不同,長孫衝面頰尷尬地抽了抽道,“先等等,帶我醞釀一下。”
“是,公子。”那官員信以爲真了。
因此,他也沒有着急下海,而是在旁邊講述着李逸當日,帶着他們一起下海,同事教導他們如何捕魚的場面。
越是絡繹不絕地講,那官員臉上的佩服神色,就變得越發顯著、越發着迷起來。
可邊上的長孫衝,越是如此聽他講,他心頭就越是火氣大冒。
「憑什麼他李伯安可以,我長孫衝就不可以了?」
「若是今日,老子不下海捕魚,做一個好的帶頭作用的話,只怕日後,在登州百姓的心中,我長孫衝肯定沒有李伯安那貨,在大家心中的地位重要!」
「不行,我長孫衝,絕對不能慫!」
「我要升官!」
「我要發財!」
「我長孫衝,一定比李伯安那貨,更強!」
心中如此一想,長孫衝立時就來了脾氣,整個人呼吸一凝,立馬深吸一口氣,大聲吩咐道:“走,且看看本公子如何下海捕魚!”
將話這麼一扔,長孫衝就跳下了海。
儘管雙膝,依舊還在不斷地顫抖着,但現如今,既然已經陷入了這麼一個地步,長孫衝只得硬着頭皮拿過網,開始裝模作樣地捕魚。
其餘唐軍將士見狀,頓時也臉色一紅,悻悻然地跟着一起跳下海。
好在,那官員很圓潤,但見長孫衝不大會捕魚,他就按照李逸教他們的辦法,假裝地一邊與長孫衝討論,一邊提出捕魚的辦法,同時也不忘了吹捧長孫衝一番。
大概一個時辰後,騎馬難下的長孫衝,總算是學會了如何捕魚。
“我就說嘛,捕魚而已,其實還是挺簡單的,就像這樣,收穫還挺不小!”對於自己今日捕魚的成果,長孫衝很是得意。
因爲他的成果,比所有唐軍將士加起來,都要多了許多。
也正是因爲故意討好長孫衝,那官員的捕魚水準,故意下降了許多,甚至每一次自己捕到的魚,都說成了是長孫衝捕到的魚。
“公子威武!公子,您纔是真正的捕魚高手啊!”
“下官自愧不如,若是能夠趕上公子的萬分之一,下官就能夠知足了!”
那官員依舊在不要臉滴吹捧。
長孫衝整個人都樂開了花。
“沒事,慢慢來。”心情格外高興的長孫衝,一臉大笑地拍着那官員的肩膀,說道,“別慌,時間還早,咱們比一比?”
“公子,下官可不敢與公子比。”那官員滿臉假裝苦澀,主動認輸道,“公子如此厲害,下官怎麼是公子的對手?”
“哈哈!”長孫衝越發高興極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原本還一直風平浪靜的海面上,頓時掀起了一陣大海浪,如同洪水暴發一般,朝着長孫衝這邊刮來。
呼啦……
一陣大海浪的席捲之下,長孫衝等人,冷不丁就被大海浪刮到,整個人都淹入了海水中。
一個長長的黑色尖東西,也從海面上飛速駛來。
四周的海水,都爲之盪漾而開。
“啊,快跑!海神來了!”
“有海神,快跑啊……”
“大家趕緊跑……”
看到這一幕之後,登州百姓頓時就暗道不妙,大聲叫嚷間,所有的登州百姓,飛速離開了海域,朝着岸邊游過來。
然而長孫衝等人,還未曾從海水中游起,便發現一個黑色尖東西,已經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快跑,公子!”長孫衝身邊的官員,頓時大叫一聲,率先轉身就遊逃。
“???”長孫衝整個人就懵了。
逃?
我爲何要逃?
他們爲何全都逃離了岸邊?
還有,在我身後的這個黑色尖東西,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爲何速度這麼快?
就在長孫衝心中納悶,很是不解的同時,他就看到岸邊的百姓,一個個都在不斷地衝他大喊,而副管家看到這一幕之後,也朝着長孫衝這邊飛速游來。
“公子,小心,有海神!”
“啊!!!”
“我的腿!”
一聲悽慘無比的慘叫聲,頓時從長孫衝的口中喊出。
長孫衝所在的海水中,瞬間濺起了一片的紅。
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