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時間,何馳山面色一片慘紅如血,滿頭虛汗直冒。他緊了緊衣袖,腦中思緒高速飛轉了大半晌,也找不到一句話來替自己辯解。
實在是李逸這突然而至的三問,不僅句句佔理,而且每一問都說得他有口難辨,苦不堪言。
其中隨便拿出來一條,都完全有治他一個重罪的理由。
何馳山絞盡了腦汁,也找不到任何遺漏之處。
“下官實在不知公主殿下到來,有失遠迎,還望公主殿下恕罪!”何馳山雖找不到一個理由來辯解,但他卻選擇了相對較輕的一個罪名。
至於另外兩個褻職的罪名,此時此刻,他是絕對不能夠親口承認。
何馳山老老實實地埋頭跪地,不敢亂動一下。
他自己也暗中聞了一下,確實,他身上還帶着一股女人特有的香味,但對於此事,他卻選擇了閉口不提,裝傻充愣。
若是此事一旦當真,讓他罷官還算是輕的懲罰,若是往重點處理,他必然會腦袋掉地。
何馳山的心中,此刻非常忐忑不安。
衙門內的衙役衆人,也是個個保持着沉默,連大氣都不敢稍喘一聲,生怕李逸下一個問罪的便是他們。
特別是之前要趕走王忠福的那名衙役,此刻,他渾身顫慄如篩,手中的棍棒握不太穩,險些從手中掉落。
門外的百姓們見狀,一個個卻是面色大爲欣喜,似乎心頭出了一個大痛快。
“這何縣令一向爲人可惡,朝廷早就該派人來處置他了!”
“哈哈!幸好老天開眼,讓公主殿下大駕咱們王家鎮,可算是能替咱們好生出一口惡氣了!”
“的確如此!不過……公主身邊的那男子,究竟是何許人也?”
“是啊,想必是欽差大人吧……”
百姓們議論紛紛不斷,臉上的笑容,比自己娶了媳婦還要開心。
他們想不到,公主身邊的那名男子,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話而已,便讓這囂張得不可一世的縣令噤若寒蟬,嚇得不敢出聲!
李麗質也完全沒有想到,李逸這才一開口,便給縣令定了個三宗罪,這個下馬威,更是逼得他連話都不敢說一句。
而且,還藉機將她心中對縣令的不滿,大出了一口惡氣。
李麗質心頭,頓覺無比痛快!
“既然你已知罪,那便好生跪着吧,本宮……待會兒再來一併處置你!”李麗質淡淡說了聲。
隨後,她便看向跪地的何馳山,緩緩說道:“何縣令,今日,本宮便將王忠福的案子,交由李公子來審理,你……沒意見吧?”
何馳山心頭一愣,大感情況不妙。
但他也無可奈何,只得老老實實地跪着,連不敢擡頭,顫顫聲地回道:“下官惶恐,自是沒有意見,公主殿下。”
明知道李麗質處在氣頭上,他哪裡敢反駁,這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他可沒有那麼白癡。
何況,王忠福的案子,現在已經是死無對證,只要他大舅子王富貴不說漏嘴,他便一點兒也不怕。
他也相信王富貴不會說漏嘴,畢竟這件事情一旦翻案,對他們二人誰都沒好處。
“那好!”
李麗質見狀,嘴角微微一笑,便轉眉凝視着李逸,對他輕輕一點頭,示意道,“李公子,剩下的便交給你了。”
“……”頓時,李逸無語地衝她翻了個白眼,不是說好了,讓李麗質自己來處理嗎?怎麼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推?
奈於此處人多,李逸也不好直接拆了她的臺。
於是,李逸嘴角掛着一抹猶豫,面頰微苦一笑,話語中帶着一絲苦澀說道:“公主,這……有些不大好吧?”
“有何不好?”李麗質笑着說道。
“公主,你看啊……”李逸眉梢一鬆,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既也不是官差,也不是官人,我不過是一個……只知享樂的紈絝子弟而已。”
“你讓我負責審理此案,這萬一……要是待會兒我判了案,人家縣令大人心中不服氣,說我冤枉好人呢?”
“這確實不大好!”
“還是公主親自審理,我從旁協助公主,略盡綿薄之力就好!”
李逸緩緩說來,但話語之中,對何馳山的赤裸裸嘲諷,卻是不言而喻,說得何馳山頓時面頰一紅。
他的臉,當然不是羞紅,也不是喝酒而紅,而是被李逸這話,給當場氣紅的,儼如猴屁·股。
“公子說的哪裡話,公子高潔,能夠協助公主處理此案,下官自然是心服口服,怎敢懷疑公主的英明決定?”何馳山紅着臉,連聲辯解。
“真的?”李逸故作吃驚狀,問道。
“……”此時此刻,何馳山真想一頭撞死豆腐算了,但他也不敢不答,低着頭,很認真嚴肅地回答,“下官此言,自是真心話!”
“那就好!”李逸長重重地鬆了一口粗氣,滿意地嘆道,“想不到何縣令,現在居然沒有說假話!”
只不過,李逸這道鬆氣的長聲,卻是非常之重,滿堂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何縣令臉皮一頓直抽,恨不得立馬將李逸,給拖下去痛打一頓。什麼叫現在居然沒有說假話?
那也就是說,他何馳山之前所說,全都是假話了?
特麼的,太氣人了!
這是拐着彎兒地來罵他啊!
“公主殿下明鑑,下官一直都說的是真話,絕無半點虛言!”何馳山忍住心中的氣怒,沉着臉說道。
看着何馳山面色一片通紅,嘴角氣鼓鼓地直髮脹,李麗質沒想到李逸的口舌,竟然如此厲害,當場忍俊不禁,不由嗤笑了一聲。
“咳咳……”輕咳兩聲之後,李麗質這才恢復正色,說道,“李公子,開始審案吧!”
“是,公主。”李逸微微拱手一笑。
這時,李逸方纔不再浪費口舌,而是看向王忠福,面色嚴肅說道:“王忠福,將你的冤情,如實說來,不可有半點虛假捏造!”
“是,公子,公主殿下。”王忠福答了一聲,便將事情的經過,再次原原本本道來。
待王忠福說完之後,李逸才看着何馳山,輕聲問道:“何知縣,本公子且問你,王忠福多次伸冤,你卻派衙役將他拘禁牢房,是否確有此事?”
何馳山心中,早就對王忠福的案子,瞭如指掌。
一聽李逸問他,想也沒想李逸問的是什麼,他便當即反駁:“公子,絕無此事,此案下官早已有了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