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公府,李逸的房門外。
隨着程處默的樂喊聲,從房門外貫穿傳來,李逸不禁扶了扶額頭,內心升起一種想要把他【真·打死成渣】的衝動。
這傢伙,自己去鄭安偷自行車也就罷了,現在還來我府上?
又想要做什麼?
“哎……”輕嘆了聲氣,李逸轉頭看向牀榻上的玥兒,溫柔叮囑道,“玥兒,你好好地躺着別動,知道嗎?我要先出去一趟!”
“嗯,玥兒知道了,玥兒會乖乖的,公子。”玥兒滿臉幸福地點頭。
李逸這才放心,起身走出房間,便正好碰到了程處默。
而在程處默身後不遠處,幾名自家府上的家丁,正將自行車推着進來。
好傢伙,在鄭安那裡,竟然一次性地偷了有四輛自行車!
李逸也是看得渾然無語了。
“伯安兄弟,看看,這些自行車…怎麼樣?”程處默樂呵呵地笑道,側身一伸手,便指着其中兩輛自行車,同時笑拍着胸膛。
“你放心,咱們倆既然是兄弟,那有好東西了,自然是要相互分享的!”
程處默一臉得意,“這不,俺順道也給你搞了兩輛來!”
說話間,程處默便示意李府的家丁們,將其中的兩輛自行車,給推向李逸身前去。
那滿臉的得意與痛快模樣,簡直不要太得瑟。
“……”李逸頓時嘴角就是一搐,臉色也不由跟着黑了一片。
特麼的,你偷了老子的東西,然後又來送給我?
程處默這傢伙,腦子究竟是壞了還是沒帶?
不過,李逸也不得不說,程處默這傢伙,對自己的確是好得沒話說。
連偷了幾輛自行車,還願意給自己送一半。
但是,這並不妨礙李逸,將自行車全收了。
“行,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多謝伯安兄弟了。”
李逸抱拳答謝一禮,立馬吩咐府上的家丁們,揮手道:“將其中三輛自行車給我留下,另外一輛……就送給處默兄吧。”
“是,公子。”家丁點頭一應,立馬推着三輛自行車下去。
只有一輛自行車,還在程處默的視線之內。
“???”程處默當場就看懵了。
這特麼什麼情況?
爲啥伯安兄弟,命人把我的自行車,全都給推走了?
就只剩下這一輛?
愣了好大半晌,直到所有家丁都已經離去,小院門外只有他與李逸二人,且自行車也只有一輛了,程處默這才慢一拍地回過神。
“不是,伯安兄弟。”程處默終於是反應了過來。
轉身看了看四周,然後,程處默立馬扭頭。
當即,他就衝李逸直接問道,“你怎麼把我的自行車,全都給帶走了?我還有一輛呢?我只送你兩輛啊!”
李逸見狀,淡淡一笑,然後好心地提醒程處默:“處默兄,你知道……你搶東西的這種行爲,屬於犯了什麼唐律嗎?”
聽李逸這麼一提,程處默心中自然是清楚。
縱然他是國公府的大郎,是一名朝廷命官,又是駙馬爺,可他一旦犯了唐律,如果被人告了,那他自然是要被懲罰的。
這些個道理,不用李逸提點,他心中早就十分明白。
可是鄭安那傢伙,是自己的兄弟啊!
他找鄭安,要幾輛自行車而已,難不成鄭安那傢伙,還要去告御狀嗎?
因此,程處默一點兒也不慌。
“咳咳……伯安兄弟,你這話……就過分了!”
程處默不以爲然地擺了擺手,來到邊上石凳坐下,方纔施施然地說道:“鄭安是我程處默的兄弟,兄弟之間相互坑兩下,這……沒什麼的吧?”
只不過,雖然程處默是這麼不以爲然地說着,但無論是他說話的語氣,還是其聲音,都比之前要變得更低。
再也沒有之前的那般理直氣壯。
畢竟,鄭安不是李逸。
他是一個市儈的商人,而且又是大唐皇商如今的掌舵人。
程處默也非常清楚這個道理。
“嗯,的確是沒什麼。”李逸點頭笑笑,沉默了片刻後,突然又冷不丁地說道,“只不過,若是讓聖上聽到了此事,或許……也沒什麼的……吧…”
“嘿嘿,伯安兄弟所言甚是,”程處默纔剛裂出一張笑臉,可是,當他聽到李逸後面一句話,他整個人直接傻眼了。
甚至,還瞠目結舌地瞪圓了雙眼!
“伯安兄弟,此事……沒你說的這麼嚴重吧?”程處默的聲音,再度變得弱了一些,‘咕嚕’地嚥了口唾沫,問道,“鄭兄不會因爲這麼點兒的小事,就去聖上那裡告我吧?”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李逸平靜說道。
“……”程處默頓時就無語以對了。
這特麼都是什麼跟什麼?
豈不是相當於沒說!
不過,程處默的內心,也的確是有些害怕了。
畢竟李世民的眼裡,可是容不得沙子。
就算是太子、皇子一旦犯了錯,那也是要受到責罰的。
更別說他程處默,只不過是一個駙馬而已。
“伯安兄弟。”
沉思了良久,程處默擡頭看向李逸,弱弱出聲,“那我現在……難道還要將自行車,給鄭兄還回去?”
“剛纔來的時候,鄭兄可是看見我了!”
“而且,他也並沒提及這事兒!”
程處默瞥向李逸的同時,又弱弱然地補充了一句。只不過他的語氣,變得不強硬了而已。
貌似,還帶着一絲擔心在裡面。
李逸見狀,知道火候已經差不多了。
於是,他也跟着坐在程處默身邊,這才慢聲聲地說道:“處默兄,你知道我爲何要將你偷來的自行車全都留下,只給你一輛嗎?”
程處默的腦子,有些沒能轉變過來。
實在是李逸轉變的幅度太大,容不得程處默去思考其他。
此時此刻,他滿腦子裡面想的東西,都是萬一他偷鄭安自行車一事兒,被李世民知道了怎麼辦。
他會不會受到懲罰?
鄭安會不會告他?
就算鄭安不告他,萬一這事兒,被有些人抓住了把柄,到時候去李世民面前,參奏他一本,那他怎麼辦?
於是,處與渾渾噩噩之中的程處默,下意識地出聲:“爲何?”
“我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爲了處默兄你着想!”
李逸信口就開始胡說起來。
“處默兄,你好好地想一想,如果這事兒一旦被人知曉,然後去聖上面前參奏你一本,那你的下場將會如何?”
“肯定免不了罰。”程處默回道,有些垂頭喪氣,“甚至說不定,我連官職都要弄沒。”
“這不就是了?”李逸內心想笑,不過依舊看似很認真地給程處默說教,“這還是最輕的後果,你知道朝中的長孫無忌等人,一直與程叔不對付嗎?”
程處默點點頭,表示默認。
要不然,他也不會時不時地,專門欺負長孫衝那傢伙了。
而且每次揍了長孫衝一頓,回府之後,都會被程知節打一頓,可這些事情程處默從未說過。
但李逸卻是知道這些的。
長孫無忌是開國功臣,更是李世民玄武門之變的左膀右臂,可程知節與李靖等人,卻與長孫無忌等人不一樣。
因此,這兩夥人之間,時常會有一些小摩擦,小排擠,那也是純屬正常。
至於李世民到底偏向誰,李逸心中也是知道的。
如若不然,他也就不會浪費這麼大的力氣,來做於百姓有福有利之事了。
這樣一來,李靖的地位纔會水漲船高。
因此,李逸也就趁着這個話題,徹底來說服程處默。
“這就是了嘛,處默兄。”李逸接着說道。
“所以,你別看我,把你的自行車全給留了下來,只給你一輛,這其中的目的,想必不用我說,你也是應該知道的!”
“萬一,要是有人問起來,也就是我李伯安讓你去找鄭安,給我弄幾輛自行車來。”
“別人或許會不知道,但聖上可是心知肚明的。”
“之前,我跟鄭兄之間是合作關係,因此,這自行車一旦給了我三輛,那不就名正言順了嗎?”
“處默兄,你也不會因此而受人把柄!”
李逸說得鄭重其事,而且處處陳其要害。
這話說得,差點兒連李逸自己都信了。
連李逸自己也感嘆,這特麼忽悠人的功力,又進一層了!
果不其然,在聽了李逸這番話之後,程處默瞬間就不說話了,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語。
‘伯安兄弟這麼一說,細想一番,別說還真是這個道理!’
‘這樣一來,我不就不會受人把柄了!’
‘沒想到,伯安兄弟,竟然一直都在爲我着想!’
大半晌時間過去,程處默才從沉默中回過神。
這時,他也不再去問李逸,剩餘三輛自行車的去處了,也不再去問他與鄭安之間,已經結下了一絲小小的‘仇怨’,導致鄭安對他加倍提防起來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那這三輛自行車,俺就不要了!”程處默故作大氣的擺手,一臉的釋然大氣。
李逸立馬豎起大拇指,“處默兄果然高義!”
“哈哈哈哈!”程處默頓時大笑起來。
雖然他知道,李逸並不是誇他,而是在說他知道輕重,但並不妨礙他心情一片大好。
之前被李逸搶走三輛自行車的陰霾,也在頃刻煙消雲散。
“伯安兄弟,有酒嗎?”程處默豁然站起,伸了個懶腰道,“咱兄弟倆,今日好好地喝兩杯!”
“???”李逸一臉的莫名其妙。
這傢伙,現在還想騙我酒喝?
不過,與三輛自行車相比起來,幾壺酒而已,自己還是大賺。
而且,程處默這傢伙,也的確是把他當兄弟來看的。
所謂送佛送到西,索性就不如陪他一起喝點。
“沒問題。”李逸點頭一笑,衝小院門外的家丁,朗聲喊道,“來人,把我新釀的烈酒拿來,給處默兄嘗一嘗。”
“是,公子。”門口的家丁,頓時就抓住了幾個重點。
烈酒!
而且還是新釀造的!
一個個家丁,不禁有些同情起程處默來了。
那烈酒,可不是一般的烈。
不少人只喝了半碗,差不多就會直接醉倒,程處默這傢伙……能行嗎?
他們可是看見過,李逸與冷麪花一道喝酒的架勢。
二人都是半壺半壺地喝。
酒量那不是一般的好,結果也才能只喝半壺酒。
很快,家丁酒將烈酒拿來兩壺。
一看只有兩壺酒這麼少,程處默頓時就給李逸翻了個白眼過去,滿臉都是沒好氣的表情,大笑道:“伯安兄弟,你這也太吝嗇了吧?只一壺酒,就想打發我?”
李逸也不與他爭論,“處默兄,空口無憑,咱們手裡下見真章?”
“行啊!”程處默也來了樂趣。
掀開酒壺上面的布蓋,程處默就拎起酒壺,衝李逸笑起來,“伯安兄弟,大口乾,敢不敢?”
“不了!”李逸直接擺手拒絕,給家丁使了個眼色,家丁立馬揭開布蓋,給李逸倒了一盞酒,便退到了一邊。
李逸這才端起酒盞,衝程處默笑笑:“處默兄,你大口喝吧,我就一盞一盞地來就好。”
“……”程處默翻了個白眼,暗道沒趣,抱着酒壺就喝了一口。
李逸不急不緩,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濃烈而熱辣的酒下肚,頓時就讓李逸周身變熱,喉結處更是感受到一股火辣,從口腔傳入了肚內。
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不言而喻。
抱着酒壺喝了一口的程處默,被辣得有些嗆,咳嗽兩聲道:“伯安兄弟,你這酒……好烈!”
然後,‘碰’地一下,他整個人的腦袋,便倒了下去。
酒壺卻是一直被程處默保護很好,沒有摔壞。
呼嚕嚕的聲音,從程處默鼻腔處傳出,直接就昏睡了過去。
“……”李逸滿臉哭笑不得,“處默兄啊,不是我說你,就你這點兒酒量,也敢抱着酒壺喝?”
搖搖頭,李逸看向家丁,吩咐道,“將他與自行車,送回國公府去。”
“明白,公子。”家丁點點頭,很是同情地看了眼程處默,立馬對不遠處的家丁招招手,然後就有人來幫忙,一起將程處默送回國公府。
自行車、那壺才喝過的酒,也一道帶上。
李逸見打發走了程處默,而且又不用暴力,就挽回了損失,舒服得伸了個懶腰。
剛準備轉身進屋之際,門外就跑來了一道人影。
而且來人的聲音很是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