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若媛等人上馬車走了,大家也各自散去。柳若姒跟着柳二太太,還有柳三太太就先來看大姐兒。柳大/奶奶的眼睛略有些發紅,見她們來了,忙帶人出來迎接。
“大姐兒怎麼樣了,太醫來看過了,可是怎麼說的?老太太那裡着實擔心。”柳二太太就道。
“昨晚上不是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了?”柳三太太也問。
柳大/奶奶一邊領着衆人往裡面走,一面一一回答衆人的問話。據她說,也不知道大姐兒是怎麼就病了,問了丫頭們也並不知道緣故。太醫是已經來過,給大姐兒診了脈。
說到這,柳大太太就頓住了。
“太醫怎麼說的?”大家忙就追問,這個時候已經就進了大姐兒的屋子。
大姐兒的屋子,只有窄窄的裡外兩間,大姐兒正躺在裡間的榻上,頭髮披散在枕頭上,身上蓋着被子,似乎還在熟睡。
“太醫給開了方子,裡面有安神的藥材。大姐兒折騰了一宿……”柳大/奶奶就道,依舊沒有說太醫的診斷。
見大姐兒睡着,大家也不便久坐,只到榻前看了看,就見大姐兒臉色發白,嘴脣有些發紫,眼睛下面隱隱還有些發黑。大家看着都覺得可憐,柳大/奶奶就請了大家出來,到她的屋裡坐了。等小丫頭送上茶來,大家又說起大姐兒的病因。
被衆人一再追問,柳大/奶奶還是有些遲疑。
“……太醫說的也不甚清楚,”柳大/奶奶道,“只是問昨天都吃了什麼飲食,說是大概是飲食犯了忌諱,吃了相剋的東西了。”
柳大/奶奶這樣說,柳三太太立刻就警覺起來。如今廚房裡頭是柳三太太掌管,如果說大姐兒是因爲吃食上出了問題。那柳三太太就免不了要負上責任。
“……吃了什麼了,大姐兒、姑娘們的飯菜都有定例,不過是些份例菜,這些年吃過來了,也從來不曾出過什麼問題。大姐兒是另外吃了別的東西了?誰又另送了大姐兒吃食了?”柳三太太正色道,一面就吩咐人去叫廚房的管事,要問昨天晚上都給大姐兒送了什麼飯食。
很快廚房的管事就來了,柳三太太當着柳大/奶奶的面問了,並沒有問出什麼問題來。柳三太太又催促着柳大/奶奶將服侍大姐兒的丫頭婆子們都叫了來,又是一番查問。依舊是毫無頭緒。
“這可就奇怪了。”柳三太太就眯起了眼睛,偷偷打量柳大/奶奶,“若是查問不清楚,恐怕還得回過老太太。”
“……這卻用不着,太醫說了,看着雖然有些兇險,其實並不是大事,吃兩貼藥也就好了。近來事多,不好再讓老太太跟着煩心。”因爲柳三太太執拗這不肯放過。柳大/奶奶也有些明白柳三太太的意思,只好又說道,“小孩子家不懂事,胡亂吃了些東西。並不關廚房的事。”
柳三太太見柳大/奶奶這樣說了,纔不再追問。
大家在柳大/奶奶處又坐了一會,見柳大/奶奶有些魂不守舍的,就都告辭出來。柳三太太並不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跟着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到柳二太太的屋子裡坐了。
“二嫂,大姐兒這病可實在是蹊蹺的很。”柳三太太就跟柳二太太說。
柳若姒在旁不由得點頭,說什麼病。那不過是遮掩的說話,看大姐兒的模樣,還有柳大/奶奶不小心說出來的隻言片語,大姐兒分明是中了毒了。而且,這毒十有八/九還是下在飲食裡頭了。
“偏這巧,早不病晚不病的,偏在這個時候,要去參加長公主的詩會了,大姐兒就病了,不能去。”柳三太太眼珠轉了轉,嘴角就露出一絲冷笑來。“二嫂,你瞧見沒有,大/奶奶今天的態度也奇怪的很。”
大姐兒病了,柳大/奶奶看樣子是很着急的。然而,明明有疑問,可柳大/奶奶卻似乎並不想深究,不僅如此,還頗有些要遮掩的意思。
柳大/奶奶是已經查明瞭什麼,還是隻是懷疑?
“這是她們自己窩裡鬥起來了!”柳三太太想了一會,就笑了。
被柳三太太這麼一說,柳二太太也想到了某種可能,不由得嘆氣搖頭。
“……就知道,那屋子裡頭沒一個讓人省心的,竟都這般的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要早知道這樣,我也不讓我們四丫頭去了,跟着大丫頭和二丫頭,怕我們四丫頭要吃虧那。”柳三太太就道,
“你不是打發了張嬤嬤跟去了嗎。”柳二太太就道。
“可是那。”柳三太太點頭,“原本這事不用她,是我瞧着大丫頭和二丫頭都去了,有些擔心,乾脆打發了她去跟着四丫頭服侍。”
不僅如此,柳三太太還另外囑咐了柳若姍,要小心柳若媛和柳若娟。
“二嫂,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也擔心。”
她們妯娌兩人說話,柳若姒就自己走出來。有柳老太太做主,這次她是無法阻止柳若媛去參加詩會的。而柳若娟代替了大姐兒同去參加詩會,對於柳若姒來說,卻是個好消息。
柳若媛和柳若娟都看中了這門親事,到時候必定各顯其能,相互打壓,相互扯後腿。其結果就只能兩敗俱傷。
都討了長公主的嫌纔好了,從此也就斷了兩人要嫁入侯府的念想。這可比讓大姐兒去,柳若媛一枝獨秀要好的多。只是,大姐兒的“病”,究竟是那邊哪一位的手筆那?
柳若娟自然是最有可能的,但是,柳若娟已經有這樣的本事了嗎?而除了柳若娟,還有柳大太太。雖然一個是孫女,一個是女兒,但是能看的出來,柳大太太對柳若娟的態度與過去已經有了些不同,柳若娟能去長公主的詩會,柳大太太是很高興和驕傲的。
是柳大太太動的手腳?柳大太太又有什麼樣的打算,難道她就不怕柳若媛和柳若娟相爭起來?
不對,柳若姒想到這就搖了搖頭,柳大太太怎麼會認爲柳若娟會跟柳若媛相爭那,柳若娟自然是不如柳若媛,只能作爲柳若媛的跟班和助力的。
只是,這最後的結果,只怕會相當不如柳大太太的心意吧。
……
貞定侯府,被邀請來參加詩會的姑娘們陸續的到了,長公主並沒有親自出來迎接,她正坐在內室,聽着下人的稟報。
“魏家的九姑娘沒來,是感了風寒了,柳家的三姑娘也沒來,是着了涼了?”長公主微眯着眼睛,問道。
那來稟報的管事媳婦忙答應了一聲是。
長公主不由得冷笑起來。
“柳家的三姑娘不來也就罷了,那丫頭看來跟她爹孃頗有些相像,也是清高的,從來不曾巴着咱們。魏家的九姑娘,也不來,是另外尋了高枝兒了?可見那傳聞是不假了,實在可惡!”
長公主趴地一聲,摔碎了手中的茶杯。屋子裡伺候的人都屏息不敢言語。
“定遠伯那奸猾的老狐狸!”長公主就罵道,“前些天點頭哈腰,如何巴結着侯爺來着,恨不得就將他家那九姑娘立時送過來,立時就跟青兒定了親。這一轉眼,是瞧見永靖王爺的小兒子得了勢了。只怕那一頭,他也一直巴着,想要腳踩兩隻船,如今看着那頭水漲船高的,就立意要投奔了那頭去。”
“可惡的老東西!”長公主連罵了幾聲可惡,顯見是將定遠伯給恨上了。“竟然敢瞧不起我的青兒,那老匹夫,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他知道厲害!”
屋裡服侍的衆人趕忙勸解,都說長公主不值得跟定遠伯生這樣的氣。
“他家的什麼九姑娘,也不過是中人之姿,這京城裡頭,比她強的多的是有的是,還不是隨便公主您挑揀的。”
“這老匹夫,捨不得他的閨女,還人心不足,想要他家旁支偏房的黃毛丫頭來做青兒的世子夫人!”長公主又看了看下人送上來詩箋,魏九姑娘雖然沒來,但是魏家卻打發了魏五姑娘和魏六姑娘來了。
屋裡伺候的人聽長公主這樣說,又看長公主的神態,就知道,魏家的姑娘們是再也入不了長公主的眼了,而且,恐怕長公主還將她們統統都記恨上來。
“柳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竟都來了。”長公主的氣似乎來的快,去的也快,又拿起另外幾分詩箋來看,“做的詩倒不錯,不愧是世代書香,翰林傳家的出身。”
說到這,長公主又沉吟起來。
“你那天聽到的,可曾聽真切了。”長公主又叫了旁邊一個小丫頭來詢問。
“回稟公主,婢子聽的真真切切的。”小丫頭忙就答道。
“想不到,柳家的三丫頭竟然是個潑的,可真真看不出來。也怪不得她不肯與我親近了,這次也不肯來,必定是有這個緣故。算她識相!”
“只是咱們世子爺似乎……”就有個心腹的老嬤嬤低聲道。
“青兒是個癡心的傻孩子,唯有這件事,可不能應了他。”長公主就道,語氣頗爲堅決,“柳家這大姑娘和二姑娘,可就有趣了……”。)深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