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鈺落下雲端:“此地已經處置妥當,接下來要儘快去白石王神社,還有個邪神藏在那邊!”
蔣寒把財神像上的殘餘香火收走,打上神力靈光:“不急!有華淵和蕭景盯着,他跑不了。我們只要將周邊的鬼神清理乾淨,屍魔也無處藏身。”
“攘外需要先安內,上津城南不遠就是均州,那邊的鬼神遠比我們這邊複雜。先把我們這邊清除一空,再對付外來的鬼神,這樣更妥當。”
財神金身發出淡淡光芒,虛空一震,和天界勾連在一起。這座神社也變成了天界覆蓋的分社,此後香火皆會自動聚集到天界虛空內。
做完後續,衆神騰雲而起,帶着天兵迅速飛往白石王神社,陸玄靈一直尾隨在後。
向東行至白石王神社上空,陸玄靈只俯視一看,立刻發現此地另有機緣。他眉目微微帶上一絲驚奇:“好東西!”
白石王神社坐落在伍坪村東邊峽谷的樹林內,規模只比財神廟稍大,緊貼一塊突兀聳立的灰白巨石建造而成。
這次戰鬥,由蔣寒在一旁協助,董鈺打頭陣。
商議妥當,董鈺落到地面。神社夜間無人,一條石板鋪成小道通往神堂,小道兩旁各自有三盞七尺高的石燈。
道路盡頭那座神堂分外幽暗,檐下聳立兩根石柱,頂上馱着一隻綁了紅布的狐狸石雕。
叢林寂靜深邃,四周既沒有香火氣息,也沒有鬼類特有的陰腐之氣。這種不同尋常的現象,讓蔣寒與董鈺都有些納悶。
半個月來陰雨連綿,地面厚厚一層黃葉,董鈺踏着溼漉漉的石階,提起防禦,小心翼翼走近了幾步,來到狐狸石柱前停下,輕聲喊道:“裡面的神明,有客人來了。”
神社內沉寂片刻,輕輕一聲咳嗽響起,自門窗傳出燈火亮光。黑黝黝的山谷有了這一絲光芒後,看起來不再那麼深沉幽靜。
神社大門自動拉開,走出一個穿着白色勁裝,面容英俊,一頭長髮的青年男子。
這男子臉色蒼白,眼眉清冷,手拿一把白扇,身上並沒有血煞和陰腐之氣。可詭異的是,此人身上連香火氣息也沒有,董鈺不禁心內詫異,開口到:“閣下就是石王神?”
男子拱手見禮:“在下正是,不知尊駕乃是哪方上神,來到寒舍有何指教?”男子一身氣息渾而不漏,迥異於常理,連神眼也看不出底細。
董鈺暗中仔細查看了周圍,沒有穢物,更沒有人骨血氣。此神看起來似乎不是邪惡之輩,這倒讓董鈺感覺有些棘手。
本來對方要是一個像紅財神那樣的兇殘之輩,直接打上去就是。可眼前這個偏偏不知底細,卻讓董鈺不好先出手。
這個時候,一直在一旁觀望的陸玄靈,也覺察到這個男子的不同,此人身上有一股極爲奇特的玄氣在遮掩。他取出太虛神冊,倒映出男子的影像。
在太虛神冊的幫助下,男子的本質逐漸一覽無餘。此人竟然即將修成金丹,丹鼎之氣厚重而又圓滿,而且這人並不是鬼神!
撥開他的藏形之氣,看清此人真身後,陸玄靈不禁有些意外。這種山林野地,怎麼還藏着這麼一個厲害的東西?
於是立即傳音給董鈺:“不必留手,這東西不好對付,直接發動最厲害的招數。”
董鈺一聽陸玄靈聲音,那絲遲疑瞬間盡去,揮手便是金剛降魔杵。虛空立時射出萬道烈焰光芒,如大日迸發,將神社照的光明一片,一舉攻向男子。
金剛降魔杵突然襲擊,威力之大,令男子着實大吃一驚,忙雙手向前一推,飛出一黑一白二色氣雲,立即暴長擴增。
一晃眼之間,已大如山嶽,直衝霄漢,對着金剛降魔杵的無窮烈焰神光,狠狠撞上去。
黑白二氣一遇烈焰神光,好似陽春白雪,瞬間消融,層層瓦解。
神光攪動殘餘黑白二氣跟着一起旋轉,騰上高空。一片金光內,烈焰飛揚,聲勢益發驚人。
此時金剛降魔杵外,上下四方俱是金光環繞。祥雲無窮無盡的往外噴射,以至於規模越積越大,如駭浪驚濤,突突上涌。
陸玄靈早就試過金剛降魔杵,雖然沒有真身佛寶獨鈷神杵厲害,卻也是難得的法寶。
沒想到在董鈺的手中,此寶威力強橫到如此地步,而且它的作用遠不止於此。
“高手!”那男子大吃一驚,搖身散出四五個虛影,化光就要遁走。怎知剛騰空而起,又覺得頭上一沉,如同山嶽般的重量轟然砸下,一舉壓到頭頂。
四五個虛影只能在原地掙扎,跳動半晌後,未挪開半寸。
男子擡頭一看,只見一把三層香雲傘蓋正懸在高空,灑下萬千瑞靄祥雲,將整座神社罩住。
此人動彈不得,張口大吼:“你是哪裡來的鬼神,無緣無故打上門來,究竟是爲什麼?”
董鈺也不廢話:“廢話少說!你若願意歸順於我,我自然不再爲難你!”金剛降魔杵收了光芒,一套琉璃環飛上前,滴溜溜一轉。
自環內涌出一股無形波動,將周圍虛空全部定住,林間翻飛的落葉瞬間停滯。
男子本來就被祥雲寶蓋壓制住,此刻連虛空都被鎖定,更加難受。
他張口大吼,發出野獸一般的叫聲,臉孔生出白毛,四肢變成利爪,身形迅速膨脹,撐破衣服跟着一起變大。
一聲驚天怒吼之後,煙雲散開。男子變成了一隻丈餘長,頭像獅子又像龍,通體雪白長毛的巨大神犼。
蔣寒一直隱身在旁邊,看到此人現出原形那一剎那間,眼底一驚,張口便喊:“雪犼!”
犼乃是人死之後,屍身經過種種天地造化,吸收地氣和日月精華,誕生的一種吃人怪物。
眼前這隻犼年歲還小,估計是剛修成犼身不久,雖然即將煉成丹鼎,卻還沒有厲害的寶物傍身。
雪犼現出原形,身上那股兇歷之氣轟然散發開來,席捲四周。脖子上帶着一串雪白的人頭骨珠,猙獰無比。
神社門口的狐狸雕像被滾滾氣勁衝破,表皮崩裂。包裹在石殼內的,竟是兩具嬰孩屍骨,一股股惡臭四處瀰漫。
雪犼怒吼連連,聲勢驚天動地,周身氣勢陡增,隱隱有掙脫壓制的跡象。陸玄靈立刻傳音道:“蔣寒!用七寶金幢!”
蔣寒聽到聲音,忙伸手向下一壓,倏地祥輝萬丈,大放光明。一道彩霞裹着金幢虛影,筆直墜落,直挺挺壓在了雪犼背上。
巨大重量再次罩頂壓下,雪犼支撐不住,轟的一聲撲在地上。四肢還在強撐着往起爬,一邊咆哮,一邊撼動寶幢微微搖擺。
蔣寒見狀,向下一指,寶幢猛然長高,光華瞬間加大。周匝騰起大量金色雲霧,裹住金幢往下沉。雪犼立即被壓在原地不動,只剩四個爪子亂撲亂抓。
董鈺見狀,收了傘蓋和琉璃環,雪犼依舊在寶幢的壓制下,動彈不得。
他走到雪犼面前,淡淡道:“你我本身沒什麼恩怨,只不過我要掃清本地一切鬼神。你在這裡收集香火,卻還傷人性命,自然成了我要鎮服的對象。”
“只要歸順於我,我便饒你性命。你若不從,別怪我出手狠辣!”董鈺扭頭看向石柱,內裡的小孩屍骨燃起金色大火,眨眼之間,燒成了灰燼。
雪犼被金幢制住,掙扎許久,氣力有些微弱,金幢卻依舊光芒萬丈,穩穩不動。
聽到威脅,雪犼眼神一驚,立刻明白自己現在無力反抗,趕忙輕輕點頭求饒:“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聽從你的吩咐就是了!”
董鈺微微一笑:“很好!以後跟了我,不許吃人,更不許隨意傷人!”說完拿出一杆金蓮花,往雪犼背上一拋,化作一尊三層金蓮臺。
這座蓮臺乃是從千葉金蓮分化而出,雖有妙用,卻不及千葉金蓮玄妙。
陸玄靈現出真身,緩緩走下天空,董鈺蔣寒帶領衆神忙過來拜見。
看着眼前這個神獸,陸玄靈淡笑到:“你光是口勸無用。這雪犼乃是天生造化,似鬼似妖,吃人本性很難更改。”
“你剛纔沒察覺到其他氣息,就是因爲屍腐之氣是他最喜歡的食物,香火乃至血氣都能被他吞噬。他又收束了自身氣息,所以你們都看不出他的本相。”
“他丹鼎將成,還未領悟地仙奧妙。否則,再過些時日,讓他修出丹元,就沒這麼容易對付了!”
陸玄靈伸指一點,變出一條金色繩環,遞給董鈺:“把這個給他帶上,我再傳你一個咒語。以後他要是再敢吃人壞事,你就用這個來約束他。”
“是!主公!”董鈺將繩子向前一拋,勒在了雪犼的脖子上。
陸玄靈看到雪犼眼底還有一絲兇光,上前笑道:“你也別不服!跟了我們也有莫大好處。否則,你至多逍遙一段時間,劫數一到,立刻就會被修士們剷除。跟了我們,你反倒有活命的機會。”
以往天下太平時,絕不可能誕生這種怪獸。只有動亂將至,纔會給他現世的時機。
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犼這種怪物一旦出現,都象徵着災禍和殺伐。如今天地殺劫將起,這隻犼也在慢慢孕育。
將來一旦藉助劫氣快速修成飛天金毛犼,便可以飛天遁地,能控水火。一出行就赤地千里,人畜滅絕。到那個時候,這種兇獸會變得法力滔天,極難對付。
好在這次發現得早,趁他還沒成氣候,兇性未曾深入骨髓,還有迴轉的餘地。
陸玄靈摸了摸它雪白的鬃毛,手感不錯,又對他到:“而且你除了給董鈺噹噹腳力,其他時候只要不作惡,不傷人,與你現在也沒什麼差別,你看如何?”
雪犼口吐人言:“憑什麼!我在這裡自由自在,憑什麼要受你們約束?”
陸玄靈揮揮手,示意蔣寒收了他背上的金幢。雪犼站起來,張牙舞爪的恐嚇。他心知自己不是對手,只能做做樣子,根本不敢下口。
陸玄靈卻在暗思,這雪犼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還以爲可以在這裡逍遙度日。其實天地造化出他,就是爲了將來可以讓他引動殺機。
到那個時候,自然會有種種意外降臨,迫使他出山,將他推上註定的命運軌跡。
那時能不能活下來就是兩說了,陸玄靈不想提前告訴他這些,便淡淡的笑道:“你要是不服,我就把你在這的消息告訴其他修士,讓那些修士來收拾你!”
雪犼聽了微微一抖,渾身炸毛!他顯然清楚修士們的厲害。
董鈺看他的樣子,暗暗覺得好笑:“你也別怕,其實你跟了我們,以後未必比現在差,而且我還可以保護你不被修士傷害。”
眼下形勢比人強,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估計是這兇獸想通了,便點點頭,將身體縮小到獅子般大小。
“主公!既然這裡也收服了,我等趕緊接着去下一個?”蔣寒開口問道。
陸玄靈卻伸手一攔:“先不急,這傢伙還有些小心思,別有事情瞞着你呢!”說完似笑非笑的看向雪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