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卿略微一笑:“其他劫主?鬼道那位,已經落入你的手中,妖魔兩道不合我心,人道的幾位尚未誕生。神道之中,昨晚那位法力雖強,走的卻是陰神之道。”
“況且陰神之道先天有缺陷,終不可持久。唯有你,表面看似神道,其實卻是獨出一支,行陽神之道,行動皆能與人道相容。試問我不選你還選誰?”
陸玄靈沉吟片刻又問:“那還有仙道呢?他們應該纔是你的首選?”
陳玉卿起身,掀開簾子望向山頭一抹餘暉,雲層暮光橙紅一片:“至於仙道麼,就我看來!一萬五千多年前,事實就已經證明仙道治世的缺陷。”
“自聖皇摧毀東方蓬萊仙庭,斬斷西方崑崙天柱後,仙人的時代就已經成爲過去。世界歷經一萬五千年沉寂,其實本質上就是在孕育並挑選更合適的道路。”
“而神君你恰好在此時誕生,九位劫主共同降世。這就是世界擡升的徵兆!世界給了每一道一場機緣!”
“然而世界將來會進入哪一道主宰天地?就看這場大劫內,誰的手段能更高一籌了?神君,你那陽神之道別出一門,與本土陰神迥異,將來大有作爲!”
陸玄靈淡然一笑,拿起舍利子和大日如來金身,準備起身離開。臨消失之前,回頭說到:“和尚,我若能運掌此方乾坤。四個中劫之後,佛門可以廣開!”
“至於能延續多久,做到什麼程度,就看你佛門自己的機緣了!”說完悄然隱身消散。
陳玉卿並未回頭,只是仰望天空那幾顆星辰,將手中半涼的茶水,一口飲盡!嘴角擡起一抹微笑:“四個中劫?時間足夠了!”
半個月後,西京城出現過的魔道之人,紛紛隱匿消失。自從九宮螺旋陣被破開之後,一切突然變得平靜異常!
夜色深沉,延興神社內,一個僕伕提着燈籠,急匆匆跑進執事大神官的樓閣內:“神官大人,周先生來了,現在正在客廳內等着。”
這個執事神官名叫宋義,他面色有些微變:“半夜三更的,怎麼這個時候來了,莫非是有什麼重要的急事?”
僕伕搖搖頭:“小的也不知,感覺不是好事,您要小心一點。”
神社之前那些大神官無故全部橫死的事,至今還瞞在鼓裡,神社對外宣說是前往南方雲遊去了,但這個理由只能瞞得住一時,將來遲早會暴露。
周先生恰恰在這個時候趕過來,實在是令人懷疑,此人是不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宋義壓下心底不安,大踏步向前院客廳走,四周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路,風聲沙沙,周圍只有他們兩人的腳步聲。
經過一片竹林時,他陡然停下腳步,電閃之間,折下一片竹葉往林中一拋。那竹葉就像離弦之箭,咻的一聲,釘入叢林黑暗處,一聲悶哼傳出。
“不請自來偷偷摸摸,必然不是好人,把他給我抓住關進密室,嚴刑拷問。”宋義對身旁的武夫說完,甩袖而去。
蕭景身穿黑色金紋長袍,腰結金玉黑皮帶,站在一旁:“延興神社內,還有這樣的武林高手?”
這段時間,均州尚州邊界處有青蓬童子相助,並用定海神針鎮服水患,他終於輕鬆了不少,眼下也有瑕分身。
司察天君的聲音從旁邊傳出:“神君!這個宋義十三年前,在江湖上被人追殺,是神社裡的人救了他,後來便留在神社做執事。神社豢養的那些武夫,拳腳功夫就是他傳授的。”
西京所有大神社落入天界之後,四司神君迅速出動,接收香火地盤,清查出入人數,對西京城周邊進行盤查登冊。現在幾乎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
前院客廳裡,燭臺火光灼灼,一位四十多歲的圓領灰袍中年人盤坐在軟墊上,手指敲着旁邊的小黑漆案,皺眉等待。
桌上的茶水紋絲未動,快要涼透,室內只有敲桌子的噠噠聲接連響起。
拉門哧的一聲被推開,宋義走進來,滿面歉意,拱手施禮,張口先賠罪:“周先生大駕,勞煩久候了,剛纔被一些俗事纏身,還望恕罪。”
周先生收起敲桌子的動作,平淡到:“宋神官是大忙人,等等有何妨。再說這麼晚了還來叨擾,本就有失禮之處。”
話裡像是在說自己,表情卻一點也不做低,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樣。
“不知先生此來有什麼事?”宋義裝作沒看到對方有些不樂的表情。
“府裡出了一點事,一點不同尋常的事。”周先生盯着宋義到,“周先生可曾見過——邪祟?”
問一個神官有沒有見過邪祟,換作其他同道,簡直是明知故問。不過此人身份不同,他不知道神官生來便是和這些打交道,不足爲奇。
只不過那邊會鬧鬼?宋義暗自驚訝,臉上卻平靜淡然:“略知一二,不敢說見過。”
那裡是何等森嚴的地方,就算他身手不凡,也不敢隨意出入,更何況是避之不及的鬼魅?
周先生淡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實話實說了。府裡出了一點鬼魅之事,鬧得人心惶惶,大人命我來,請神社的高人明日去府裡驅邪。”
“據下屬來報,夫人也派人去了王爺府面見王爺,這些動作宋神官應該知道事情輕重。其他話我就不說了,還請明天一定要準備齊全。本官這就告辭!”
此人話一說完,起身就要走,宋義不多問,送他一直到山門之下,才折回神社。
陸玄靈站在一旁,一直在思索什麼,蕭景現身問:“主公,這人只是區區一個管事!對宋義如同自家下人一般。”
延興神社背後的支持者,與那位平王並非一路。但是王妃經常來延興神社,此舉明顯是示威。這事現在一定惹得那位平王不喜!
遙望平王府方向,陸玄靈平靜道:“看樣子平王快等不及了,這麼快就開始對剩下的人下手,明天有場好戲,去了就知道了。”
宋義來到密室,木架上綁了一個渾身血跡斑斑,昏迷過去的黑衣人,三十左右,夜行衣精緻不凡,腰間黑皮帶有暗金色花紋。
旁邊木桌上,整齊擺放着從頭到腳搜出來的各類暗器短匕,多達十來種,樣樣都是上品,並非普通作坊能加工。
尤其是其中一把短匕尾端鏨刻着赤金五葉花紋,讓宋義眼眉一沉,這樣的裝束和配飾,他的來歷不言而喻。
如果真是他心頭所想,這一次神社惹上大麻煩了,他扭頭問一旁的武夫:“問出來沒?”
武夫趕忙回到:“是!問出來了,是從府裡出來的,而且是那位派過來跟蹤周先生探查消息的。”
宋義擺手示意不必再說,武夫立刻住嘴:“只怕驅邪是假,想要挑起紛爭纔是真,那位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