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需不需要我等將這裡的鬼神直接拿下?”董鈺低聲問道。
陸玄靈看向人羣,王府的護衛騎兵在拐角處漸漸露面,越來越近。後方跟着大量僕人,手持帆幢。鑼聲一響,大街兩旁密密麻麻的圍觀人羣,紛紛互相推搡,擠上前觀望。
三人順勢退到後方,陸玄靈低聲道:“不!現在還無需出手!西京一共有九大神社,二十三所小神社。大神社所奉的鬼神,六位是不死地神,三位是天神。”
“這些神社的勢力,雖然無法像我們一樣可以直接插手人道之勢,私下卻與人道糾纏頗多。他們相互報團聯合,正處於一個互相平衡的微妙狀態。”
“如今只有我修成天神,你們火候還差了一點。轉輪王菩薩雖然厲害,卻正在轉化爲法身佛,短時間無法動身。若要強攻,以我等現在的實力,難以取勝。”
華淵靈機一動:“主公!這裡的延興神已經是不死地神巔峰,即將跨入天神之境。一旦成功,勢必會打破這個平衡!平衡一破,便會引發亂象,到時候就是我們的機會!”
董鈺立即點頭會意,接着又問:“可主公!若是等到延興神修成天神,我們豈不是平添大敵?”
“讓他修成天神?不會!他沒有機會了!”陸玄靈瞥眼看了看大神門:“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個虛假的平衡已經維持的過久了,現在,就讓我來加一把火!”
正在這時,一聲“鐺——”的銅鑼巨響傳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三人扭頭望去,只見王妃的御駕正從眼前經過,後面跟了不少手持奉納之禮的僕從與婢女。
王妃御駕之後,又跟了另一車架,旁邊的人羣低聲道:“後面這個車裡坐的,難道就是那位生來體弱,卻文采驚人,相貌不凡的王府世子?”
“聽說是這樣,我也沒看到過!王妃每年來這裡祈福,據說就是爲了世子。”旁邊的人隨意應付幾句,墊起腳尖,推拉着伸頭觀望。
待到王妃御駕進了神社,過了片刻,內部的神官出來高聲宣佈:“今天王妃駕臨,本來要封院清社。不過王妃心慈,特意下令允許諸位入內。”
“前殿尚在維修,故而各位香客只許在中殿拜神,莫要靠近後方主殿以及後院。不然驚擾了御駕,誰也擔當不起。諸位可要記清楚!”
“走!”陸玄靈淡然一笑,跟着人羣往神社走去。人越多越亂,正好方便他們行事!
進了仁王門,鬱鬱蔥蔥的松林之間,布着一排茂盛的櫻花林,盡頭便是正殿大本堂。
大本堂雙層大頂,樑柱精巧貼金,十分華麗。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庭院,佈滿了各類陣法。只要稍有異動,都可以被隱在暗處的高手感知到。
正殿大門關閉,幾個見習小神官在檐前維持秩序,將人羣引向後方中殿。大神堂乃是一座神社的最重要門面,也是天下其他鬼神守衛保護最強的地方。
今天是節氣,香火極多,怎麼反倒關上門維修?這裡已經是鬼神的領域之內,陸玄靈不好以神識探查。
只裝作普通人,哄嚷着踏上正殿臺階,其中一個小神官忙上前攔住:“幾位且慢,這幾天大殿清掃灰塵,不方便焚香見客,還請幾位繞道而行。”
董鈺見狀,很有自覺的從懷裡掏出一大塊銀子遞過去:“小神官,我們從外地趕來,聽說貴院風景獨樹一幟,想來參訪參訪,還請神官行個方便,別讓我們敗興而歸。”
“我等只是進去看看,並不久待!更不會動任何東西。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在一旁看着,這點銀子當做小禮物,還望通融通融。”
這小神官看他們穿戴都是富家公子,按照以往慣例,這類香客最好不要得罪。但眼下真不好讓人進去,他有些爲難的摸了摸頭。
微微想了片刻,到底還是財帛動人心,他將碎銀子接過來,很不放心的交代:“那好,你們儘快看看就出來,要是被執事發現,會責罰我的。”說完將門打開。
陸玄靈三人進了殿內,裡面一塵不染,金燈靈幡高高懸掛,燈火全無,黑乎乎一片。
大殿的神臺御座之上,端坐了一個身着精緻甲冑,頭戴帝冠,外罩龍袍的巨大神像。高約五丈,通體金銅鑄就,華麗英挺,手裡拿着長劍和火珠,這便是延興神。
神像之前還供奉着太祖皇帝親手提筆寫下的神牌靈位,延興神起源於前朝末年。
據傳大鄭開國皇帝韓景庭當年率軍攻入西京之後,恰逢冬天,又正好糧草用盡,一時半會難以調集過來。周邊異族虎視眈眈,隨時可能進攻。
當時大雪積到四尺多厚,韓景庭心憂萬分,帶着部下微服來樂遊原散心。樂遊原之上,那時只有一座五尺高的土廟!
於是韓景庭便許願,若神明能庇佑糧草儘快集齊,便爲其重修金身。待他下山回返途中,忽然路遇一個扛着鋤頭的漢子,正在刨雪。
韓景庭便問其緣由,那漢子回答說雪底全是糧食,何不挖回去?說完即消失不見。韓景庭驚訝萬分,知道是神明顯靈,立刻命人挖開雪層,果然見到下方全是糧食。
他感激萬分,由此度過西京合圍之戰,事後登基,便應言重修神社,爲延興神塑造金身,廣封行宮,還將樂遊原下的新昌坊全部賜給神社!
這事雖然在坊間傳聞,卻始終沒有官方記載。而且一個小小的鬼神,如何能在白天露面?
不過,延興神社確實是韓景庭頒佈聖旨大興土木修建,這倒是不爭的事實!看來韓景庭當年一定是在這發現了什麼天大好處,不然也不會事後果真重修神社。
神像前的供桌上,香爐空空如此,連長明燈也滅了,致使整座大殿又黑又冷。
高臺四角各有一尊凶神惡煞的三頭八臂神像,騎乘獅、虎、牛、馬。每一尊也是金銅合鑄,身着天衣甲冑,身後大紅色火焰背光升起。
所有手臂持各種武器法寶,比外面守門的更加威武兇悍。看到這裡,陸玄靈忽然意識到不對,整座大殿,爲何沒有一盞明燈?
神社有鬼神坐鎮,怎會允許自家的明燈熄滅?連香爐也菸灰熄冷。即使要維修,燈火香燭應該點亮纔對!
他悄悄以神眼望去,卻猛地驚訝發現,所有神像之內,沒有任何香火靈光!整座大殿根本是空的,神像全爲普通鐵殼,內裡沒有一個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