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稱是地獄意識的阿斯摩蒂爾斯，顯然擁有着超出神靈預計的能力，其地獄魔鬼的人口增長速度就遠遠凌駕於神靈信徒增長速度之上，畢竟誘導生命簽訂魔鬼契約可比讓人真心信仰要簡單多了。
如果不是地獄勢力現在已經開始撤退收縮了，這張靈魂巨網拓展的速度應該會更加的可怕——程斌覺得地獄旗下魔鬼過去的瘋漲速度，可能已經是相當收斂的結果了，畢竟徹底放開的話那幾乎是指數級的增漲，比星界總人口增漲比例還高。
雖然從增漲週期和基數上的巨大落差來看，魔鬼成功轉化全星界生命的那天遙遙無期就是了。
程斌對於地獄的強大並不感到意外，畢竟一個從世界誕生之初就開始發展的勢力，擁有現在這種規模與強度，其運營能力已經算是慘不忍睹了——
畢竟從知識之神歐格瑪和火元素之神所知的信息來看，世界誕生早期雖然強者輩出文明不存，但外來的至高神化身所佔據的優勢還是極大的，發展成今天這種樣子，不知道這是因爲阿斯摩蒂爾斯的目標特殊，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也許，魔鬼之主阿斯摩蒂爾斯，和知識之神歐格瑪一樣，在某段消失的世界線中被誰坑過吧...
“不管怎麼說，地獄魔鬼各方面的技術都領先於時代，雖然他們大部分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在使用，無法發揮地獄體系的全部力量，但製造這個體系的魔鬼之主阿斯摩蒂爾斯肯定不會是這樣的...”
摸索了一會兒並在心底翻譯整理出地獄專屬的各種信息格式後，適應了環境的程斌逐步放開手腳，熟門熟路的開始解析這張架構上與新版魔網有些相似的靈魂巨網。
煉魔身軀具現的那片空間，只是底層信息折射到正常感知中的假象，程斌在魔鬼上下級管理體系裡隨便動了動手腳，就在衆目睽睽下讓煉魔靈魂擺脫了身軀制約，沒有引起絲毫的注意。
留下作爲信息投影的身軀後，靈魂在地獄底層徹底化作信息體的程斌，自由自在的探索着地獄網絡中的一切，靠着高階魔鬼的真名權限基礎，他很快就繞着彎、鑽着洞搞清楚了這張靈魂巨網的一些秘密。
“那些計算負荷較高、比較重要的核心節點，就對應着地獄裡的魔鬼大君麼，難怪其中一個看着有些眼熟...”
程斌觀望了一下靈魂巨網中某個看記錄比較新的核心節點，辨識出其與外界所交換信息的特質與結構後有些微妙的想到：“那是之前放棄神國從我手頭逃走的墮落之神達芙妮？她還真的變成魔鬼大君了啊...”
將達芙妮的神國、神格數據解壓出來瀏覽了一遍後，程斌盯着那個正在逐步增加真名所承載信息流量的核心節點，心底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當初提前跑路算你夠果斷，但這次你還能幸運的從我手裡逃生麼？”
很快，手頭捏着從墮落神格里反向破解出來的墮落之神靈魂算法的程斌，就無聲無息的向着代表魔鬼大君的真名節點侵入了進去。
......
一個搭載了大量神靈化身與神使軍團的融合神國，向着深淵發動遠征的大動靜是瞞不住人的。
聖光之源啓動遠征的當天，整個星界所有研究虛空的法師與神靈信徒，都感受到了一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作爲世界最高層的存在，神靈的一切動向都會引起一長串的連鎖反應，別的不說，那麼多神靈抽調了力量參與深淵遠征，他們分佈在各個位面中的教會牧師們的神術供應都得悠着點用了，至於虛空變動引發的各種位面級現象那更是數不勝數。
更別提整個星界被大量抽調匯聚起來的凡間戰力，對各個位面局勢帶來的深遠影響了。
要不是前段時間喜歡搞事情的活躍邪神都被聖光之源領着諸神坑殺了個乾淨，這次遠征還不知道會弄出多少波折來。
即便如此，在輝煌浩蕩的聖光之源橫跨虛空遠去之後，虛空與星界的各個角落依舊在醞釀滋生着一些陰暗的東西，很多存在都想乘着這個機會做點什麼。
這種潛在的波瀾，甚至連幾乎完全隔離起來的精靈聯合文明所在位面都被影響到了。
世界樹神殿之外，最初的精靈母樹華蓋下，半躺半靠在沉睡紅龍身上的萊西停止逗弄她手心的小精靈，她單手撐着草地，掃了眼魔網界面裡閃爍的統計報告，隨後就一臉訝異的說道：
“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聖光那邊剛走，這邊魔網各類監測的統計曲線直接就上翹了一截，原來已經有這麼多人潛伏在這邊了啊...他們這是想幹嘛？”
各類操作與真名直接綁定死的位面裡，除非個體的能力與權限高到紅龍那種程度，否則一切所作所爲都必然會留下痕跡。
所以萊西只是工作了一小會兒，根據統計結果稍微篩選了那麼幾輪，就鑑別出了大量表面看不出任何問題，但某些看似偶然的行爲卻有着別樣目的的生命，這裡面有着精靈、人類、史萊姆等等種族成員，甚至還包括了幾顆戰爭古樹。
說實話，這些生命從身軀到靈魂的表現都非常正常，在新版魔網帶來的信息大爆炸中，出現各種各樣觀念迥異的生命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這些被篩選出的生命的言行其實單獨來看並沒有什麼問題。
但他們各行其是卻最終扎堆行動的結果，就是讓魔網某一類敏感監測察覺到了異常，徹底將他們的存在暴露在文明高層的視線下。
就是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沒有乘着聖光之源離去立刻行動、還在繼續潛伏了。
但即便從統計與篩選中發現了問題，萊西仔細審視了一遍那些生命的生活記錄和言行動態後，還是沒辦法確定這些傢伙的真實狀態和目的，她在和其他文明高層進行一番討論卻不得果後，只能專門立項組織起人員針對這事件涉及的生命進行重點觀察，同時繼續排查篩選與這些生命有着共性的公民。
“連新生的戰爭古樹族羣裡都有異常者，真是的...”萊西關掉魔網界面後伸了個懶腰，隨後無奈的嘆了口氣，“但靈魂真名都看不出問題，也不能直接用莫須有當理由全都幹掉吧？模糊不確定的目標那麼多...”
好在那些生命的權限地位普遍不高，萊西也看不出那些生命的奇怪行動全部成功後會產生什麼惡劣的後果，暫時就只能暗中觀察了。
將手頭的其他工作搞完後，精神重新集中起來的萊西看着無雲的天空心念一動，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讓半躺着的自己沉浸在懶洋洋的平和之中。
然後她就被從天而降的翠綠軟黏物質給糊了一臉。
心情依舊平靜的萊西輕緩的將手邊的小精靈撥開，隨後手往臉上一按，在一陣高頻變化的魔力閃光中將軟噠噠的史萊姆給扒拉了下來，兩手將之團揉成球：“艾維，你這又是鬧哪樣啊？”
被揉來揉去的史萊姆蠕動兩下後變幻成了二頭身精靈攤手道：“探索神職協議有點深入了，反正正好給你增加點警惕性——不是我說你，萊西你也太散漫了吧？之前那報告我也看了，你們這處理方式...警惕性完全不夠啊。”
“那你剛剛通報開會的時候怎麼不提？”萊西手指點了點自己大腿上坐着的迷你艾維的腦袋，“你要有什麼發現直接發報告麼，跑來找我說幹嘛？”
“說了之前在搞我負責的神靈力量解析、有些深入無暇分神了麼，”艾維撇了撇嘴，擡手指了指旁邊相對她而言無比巨大的紅龍腦袋，“不過有些東西我確實也拿不準，所以這次是順路來找卡薩大人問一問確認一下的。”
狀似沉睡的紅龍在萊西轉過來的視線中微微睜眼，瞥了眼兩個精靈信徒後緩緩擡起了龍首。
“一直徘徊在成神邊沿的你，對於神職層面的信息感應確實比萊西她們敏感很多...”紅龍粗壯的脖頸伸出去看了眼精靈母樹華蓋外的天空，隨後轉回頭對艾維說道，“你的感覺沒有錯，那些生命雖然並無自覺，但他們的行動確實是有着深意的。”
“神職層面的虛空變化？”在艾維的斜眼哼哼中，萊西微微皺眉，精神介入魔網檢查了一下已經被精靈聯合文明逐步掌控的、隔離諸神視線的虛空屏障。
雖然這層由紅龍設立的屏障複雜度和強度都極高，但與紅龍觀念、技術一脈相承的聯合文明已經是將之控制的相當完美了，萊西在觸及虛空的深層魔網裡針對數據庫裡保存的所有神職檢測了一下，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旁觀萊西操作的紅龍注視着天空緩緩道：“說到底，世界上的事物都存在着潛在的聯繫，屏障雖然能隔離已知的固有神職，但卻無法徹底隔絕內外的交互，只要神靈刻意針對，也不是真的沒辦法將觸角滲透進來...”
頓了頓後，紅龍繼續道：“那些表現有點問題的傢伙，想必真名的來源和諸神的信仰有着直接關係，就算輪迴中沒有保留任何記憶，其真名也會對靈魂產生潛在的影響，有這些內應輔助，神靈穿過屏障定位感應就只是水磨工夫罷了...”
“但那些傢伙沒幹什麼特別的事情啊...神靈到底感應到了什麼？”萊西擡起頭有些費解的問道。
這時艾維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下紅龍注視的那片天空，在瞬間翻查了一些信息後，她恍然大悟，用力拍了拍萊西的大腿：“我懂了！原來如此，居然這樣都行？！”
萊西按住腿上折騰的迷你精靈，一臉莫名其妙的看向她指着的那片天空：“你懂什麼了啊...咦？”
在萊西怔住的剎那間，整個位面的天空驟然陰暗了一瞬，均勻撒落的光芒在短暫的消失後匯聚到了一點，在萊西注視的方向凝聚成了一顆散發着無窮光熱的球體。
這顆新生的光球散發出的光輝在短時間內高頻變化，在被調整了很多次後分裂成了兩個性質不同的球體，開始繞着弧線向位面兩端旋轉遠離。
整個位面的時空結構也隨之出現了微妙的變化，在高空間維中完成了彎曲與對接，讓位面的大地成爲了被光球環繞運行的中心。
“這是...”在逐漸變大的風中，萊西擡手撥開自己那飄到眼前的長髮，隨後在魔網界面上飛速翻查了一下，“位面氣候調整計劃？”
嚴肅的翻找了一下與當前位面變化有關的檔案資料後，萊西皺了皺眉：“我記得這個提案，當初我都參與過投票的...雖然現在才通過執行，但提案的時間很早，而且相關人員有幾個在嫌疑名單上...”
這個給老家位面添加太陽月亮、調整時空架構來製造各種季節的提案，雖然有一些人關注，但卻並沒有在聯合文明中引起太大的波瀾——因爲星界很多位面都有太陽與月亮，而聯合文明大部分生命居住的半位面裡早就有了日月的存在。
在信息大爆炸的時代，通過文化作品之類的信息渠道，聯合文明的大部分公民都知道日月這些詞彙到底代表着什麼含義，對此早已習以爲常、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觸。
雖然人工製造日月改變位面結構這種事情對於普通的凡間文明來說簡直不可想象，但對於擁有新版魔網的聯合文明來說，這種無需動用真名干涉力庫存的工程，根本就談不上什麼消耗。
畢竟只是表層魔網稍稍動彈一下而已，從頭到尾的所有工程變化都在預先建立的推演模型管控下，只有一些美化細節需要耗費點人工罷了。
萊西當初雖然投的是棄權票，但長期住在這邊的很多公民都是投票支持了的——因爲看膩了永遠的春天與白天、因爲生態調整工作的需求、因爲藍晶大地的綠化修復計劃...總之各種支持的原因都有。
其他因相關而被通告投票的公民多數都不置可否，選擇投棄權票的很多，所以這提案在幾番討論和推演後還是最終執行了。
但萊西在紅龍與艾維提示下，將這個工程執行過程與虛空屏障上神職相關信息變動結合起來檢查了一下，就在虛空波瀾起伏的信息海洋中，抓到了一點異樣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