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了時間尺度的、完全被既像生物血肉又像金屬流體的奇異物質佔據的特殊亞空間中。
一處被單獨隔離開的空間內,一顆彷彿心臟一般緩緩跳動的血紅巨卵懸浮在空間正中央,精密的空間扭曲以引力爲媒介調整着這正在孕育的特殊生物。
加速流逝的時間中,血紅的巨卵很快就出現了變化——
一隻與人類有着相同結構的臃腫手臂突然穿破了巨卵的表皮,胡亂在卵的表面擺動摸索着。
四周環繞的精密引力場,在巨卵散發出的無形力量侵襲下被扭曲破壞,在混亂的引力中,巨卵撞擊在一邊的空間內壁上,同時其內部傳出了一聲直達靈魂的尖銳嚎叫。
剎那間,孕育生命的巨卵以違逆物理規則的方式,突兀改變了自身的存在形態,變成了彷彿小孩塗鴉般的、由無數種生命強行拼接而成的臃腫怪物。
下一瞬,這個怪物就在四面八方洶涌而來的引力波聚焦下,被接近白洞的空間凸面給徹底撕碎抹除了。
同樣的場景,也發生在一連串相鄰世界線中的相似空間中。
“果然還是人類形態的生命容易建立連接,魔力的作用效率也最高...這也是鹿目圓帶來的影響嗎?還是說無限之主從一開始就有這方面的打算?”
程博士的意識在蟲族專門建立的實驗用亞空間中蔓延,他觀察了一下各個世界線各個實驗場裡從失敗品上獲得的數據,心底若有所思:“實驗品完全是被我憑空製造出來的,從記憶到基因都很‘乾淨’,但其失敗崩潰成魔女後,卻依然擁有着地球那邊魔女的荒誕畫風...
“我可以掌控的變量裡,實驗體沒有這方面的殘留印象,那這種相對統一的畫風、以及部分對物理規則的認知與扭曲,也是來自於圓環之理或者說圓神的影響嗎?
“那魔法少女的轉化成功與否,除了生命、精神形態的跨世界線匹配外,會不會也有圓環之理潛在的抉擇?”
比起內部相互制約、行事守着很多規矩的魔術師聯盟,身爲單獨外來者的程博士可謂是百無禁忌——
歪曲世界線也好,大範圍侵蝕地球、進行人體實驗也好,視野遠比普通覺醒者廣闊的他,憑空製造出魔法少女,理論上應該比專注於對已有生命進行資質調整的魔術師聯盟要簡單很多。
但現實卻是,聯盟的發展日益加速,而他的實驗卻始終沒有收穫“魔法少女”,最多也就製造出了一些無法直接控制的、極其貧弱的魔女。
這固然是因爲程博士並不需要真的製造出獨立思考的實驗體,所以延續了以他爲核心的特殊蜂巢思維的蟲族個體,精神形態並不適應魔法少女轉化的原因。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種思維模型上的限定,本身就表現着圓環之理當前的某種傾向,很顯然,魔力黑箱是有些抗拒蟲羣這樣的外來生命的。
“魔女就魔女吧,反正成功接觸到了魔力,可以研究利用就行...”
在圓環之理的內部區域,直接使用本源力量和其正面硬抗,是一件相當吃虧的事情,所以程博士一直都只是使用最輕微的干涉令世界內“自然”誕生可以被他熟稔駕馭的、適應這個世界物質形態的蟲族,頂多就再憑空捏點軀殼使用。
所以,如果能順着圓環之理制定的規則獲取到其本身的力量,程博士就可以在紛爭之地稍微放開手腳了——他可比不得某個後勤堅挺到可以肆意揮灑力量的女人,他背後的無限之主和那隻大蜥蜴本質上可都不懷好意。
在製造出存在形式相對穩定的魔女後,程博士一邊研究調製可以通過內部信息欺騙將魔女作爲動力核心與武器工具的特殊蟲族單位,一邊思考着更多的事情:“圓環之理當前這種狀態,對於很多存在來說都是一塊香甜可口的蛋糕...
“既然那些被無限之主丟進來的輪迴者,理論上都有那麼一點點乘亂入駐其核心的可能性,那麼...我雖然對這不感興趣,但試着培養一個可控的棋子也沒什麼成本,不過這樣做一定會激怒曉美焰吧,嗯,暫時只進行前期嘗試就行...”
就在程博士琢磨着是不是需要抓點輪迴者來進行轉化實驗、甚至進一步進行覺醒實驗的時候,他的意識體系忽然震顫了一下——在這邊支撐着他那跨世界線體系的大量蟲族,在時間線的震盪中被大片的抹滅。
正在進行魔女轉化實驗的那些世界線最先出現問題,程博士將注意力從崩潰實驗室裡轉出來觀察了一下,就發現原來是魔術師聯盟不知道怎麼在浩瀚星空中捕獲到了他實驗室的準確位置,一波從時間軸最上游開始的突襲瞬間就湮滅了這些世界線中的所有蟲族。
但奇怪的是,沒有同步進行轉化實驗的那些世界線裡,蟲族就沒有遭到這種來自時間軸上游的毀滅性打擊,魔術師聯盟的人員只是順着臨時總結出的規律不斷的在星空中追溯尋找,對發現的那部分蟲族集羣進行攻擊並試圖回溯其來源。
“...她們是通過魔女察覺到的嗎?”觀察了一陣時間線震盪後,沉吟着的程博士將目光停留在某條世界線內——
一個穿着一身黑色皮衣、扎着簡陋馬尾的女人,正以追逐光芒的恐怖速度穿梭於星空間,將一隻體型堪比恆星的蟲族吞日者從三維空間中撕裂剝離,將其蘊藏的龐大的物質與能量傾泄進了四維裂隙中。
看着被各類蟲族作戰單位圍剿着的女人在左衝右突間找到了這片區域蟲族的母體,並啓動時間回溯開始追查蟲族母體最初的來源,程博士心下嘆息:“也好,蟲族的‘魔女’單位即將成型,也是時候和你聊一聊了...
“這個混亂的世界裡,只有我們兩個的存在有着額外的特殊意義,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自己被操弄的命運,又是如何認知自我與生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