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測到“時變史”一級扭曲,檢測到虛界入侵,定位異常源點...】
【...錯誤,干涉接口異常,虛界投影確認脫離控制,檢測到投影連接反向侵蝕,執行對抗程序...
【...失敗——檢測到外圍真實世界線變動,確認出現五級侵染,更新危機等級...】
【...啓動世界線環帶隔離程序,啓動命絡灼斷抹殺進程,修正核心試煉者任務,啓動最終戰爭預案...】
......
白之大地的上空,那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着無限之主恢宏力量的純白光球,突然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原本存在方式異常虛幻、反常識般無法判斷大小遠近的光球,在這一瞬突然變得“真實”了起來——
質量、體積、高度、色澤、明暗...
肉眼可見的、扭曲變化的球形輪廓,彷彿隨時會墜落、越來越沉重的質感...
在目睹驚變的程斌眼中,此刻的大光球就像是被強行注入了他所熟知的各種物理量,一種世界法則層面的變化,正通過這種離奇的注入在這方天地間扭曲延展。
程斌無從理解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作爲普通人類的本體太過弱小,而襲來的災難強大到足以撕裂時間。
他只在與無限之主連接的信息流中讀到了最後一個詞——抹殺。
然後就毫無抵抗之力的“死”了。
奇妙的是,他親眼看到了自己死亡的過程,死的非常混亂的那個過程——
異變發生的瞬間,程斌彷彿靈魂出竅一般,視角從後腦脫離、親“眼”看見了自己身軀以充滿幾何美感的方式無限分解化爲虛無的過程。
但這還不是結束——
就像一根線從中間點燃,灼燒的斷口迅速向着兩端蔓延。
程斌以離奇的視角,看到了早一秒與晚一秒的自己的背影,也看到了他們被突兀抹殺的過程。
然後是再早一秒的、再晚一秒的自己...
然後是同一秒下,不同姿態造型的自己...
程斌的視野脫離了人類的桎梏,無數個抹殺場景在他眼前重疊具現,源於不同時間甚至不同平行世界的畫面,構成了常人難以辨識的混沌圖景,但他卻可以在這如同龜裂玻璃般折射無盡時空的視野裡,清楚的看到一切。
在這正常時間失去了意義的視野中,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程斌,甚至還有閒暇去整理情緒、分析自己的處境——
“部分場景裡被抹殺的過去的我,和我記憶裡的姿態對的上號...看這情況我是看到了其他時間點的我與其他世界線迴歸無限空間的我?但我並沒有獲得其他我的記憶...”
超越時空的視角下,看着純白光球與禿頭青年千萬種不同形式的扭曲與消亡,程斌心底泛起一絲奇怪的思緒:“我爲什麼...這麼冷靜?”
說起來,自迴歸開始,就總覺得自己精神哪裡不對勁,一開始還以爲是因爲和停駐於此的本體精神重疊的原因,但現在想想...而且都遇到了這麼驚人的狀況了,自己還...
是因爲沒有了原本人類身軀支撐的情緒機制?我現在是依靠什麼在思考?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注意力轉移到當前靈魂思緒的載體上時,程斌忽然在這無法抵抗的災難下,稍微感覺到了一點點“活動的空間”——有種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手指彎曲活動的感覺。
放棄用思考與理性去捕捉,單純順着那種微妙的感覺,程斌下意識的擡了擡手。
一直有着類人結構的、被棱角分明的深紅色金屬層覆蓋的手臂,出現在了混亂的時空視野中。
“嗯?”感到莫名眼熟的程斌愣了愣,忽然反應了過來,“...這個質感?”
重新看向混亂時空的程斌若有所悟——難怪源於無盡時空的景象,都圍繞着統一的、存在於原本身軀背後的視角匯聚重疊...
這不就是一般飄在載體身後的替身,所擁有的奇妙視角嗎?
程斌看着自己那凝固在時光中的、千奇百怪的死亡背影,有些僵硬的動了動腦袋——
理解自身的狀況後,彷彿觸碰到了什麼開關,全新的感官連接上線、與人類迥異的手足軀體觸感在他腦海中呈現。
低頭的程斌,看到了一個彷彿由無數紅白精細機械組件構成的軀體,如果不是雙腿膝蓋下方的反關節造型加上內外渾然一體的觸感,當前的他就像是一個身披科幻風深紅鎧甲的人類騎士。
莫名的靈感觸動了程斌——他忽然覺得,自己當前的軀體,色澤與結構有點類似他在原本世界裡接觸過的、名爲暗黑的遊戲中的魔神——迪亞波羅。
就在這時,無形的力量順着這一絲靈感,以迪亞波羅之名關聯撕扯着程斌的靈魂,將一個灼痛精神的炙熱名字烙印在了他腦海中——
緋紅之王·鎮魂曲。
無以言喻、無法承受的劇痛在程斌“眉心”處爆發,萬千時空碎片中的“程斌”在這一刻大片消散,化爲了連死狀都沒有、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的虛無。
彷彿“掛鉤”被粗暴扯斷、與世界逐步脫離,程斌的時空視野,伴隨着無數個自己被抹滅的過程而陷入崩潰,剛剛適應的身軀心智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
無比遙遠的、無限空間的某個戰場中,正在抽離吞噬星河妖神維生“逆熵循環”的衰亡巨蜥體內,身披白大褂的青年忽然將目光投向了深邃星宇之外的混沌鴻蒙中。
察覺到自身某部分低維軀殼被抹滅的青年嘖了一聲:“原來如此,當初的‘我’果然不全是二傻子啊,這就是‘要騙過別人,得先騙過自己’嗎?這就很有趣了。”
另一個蘊含着人類難以理解辨析的複雜情緒的聲音,在接近概念層面的巨蜥體內迴響:“...你故意的?”
“怎麼可能?”白大褂無奈的聳了聳肩,“我這如此焦灼——那些個戰場的事情不說,我和你都還沒撕扯清楚,何必再給自己添堵?”
頓了頓後,青年感慨道:“雖然是意外露出了馬腳,但就這樣直接抓住進行‘他到我’的轉換,這膽子真是大到根本不懂客氣兩個字怎麼寫啊,他就不怕有毒嗎?”
“膽子大的人是你吧?程斌...”另一個意識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你演的太浮誇了...無限之主可沒那麼好糊弄,你真不怕這把火順着你的過去一路燒過來?”
“噬神者的命運啊,誰都逃不掉的...”程斌,或者說程博士搖了搖頭,“...既然那邊正式開始了,無限之主很快就會忙起來吧,我們這也不適合再拖下去了,崩掉這個用來間接接觸的戰場,我們面對面的、最後交流一下吧——不滅孽蜥。”
“呵呵,程斌...無窮自我間的優勝劣汰,生命層級的躍升與適應,這簡直進化之道的終極體現,天生作爲‘適應與進化’本質的我,很期待這場盛宴,你會成爲最終的‘優勝’與‘適者’嗎?我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