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替身無限,黑貓狀態的程斌和波魯納雷夫同時將腦袋轉向了牆邊的銀色戰車·鎮魂曲。
漆黑元帥一如既往的沉默,在衆人的視線下沒有任何反應。
黑貓甩了甩尾巴,將目光轉到旁邊的波魯納雷夫身上,若有所思的說道:“我記得,最開始的時間線裡,我和替身無限建立深層聯繫、與卡茲的意識產生糾纏與衝突,根本上還是因爲被你給坑了吧?
“而且,還坑了兩次。”
在德國研究基地深處,水團史萊姆狀態的程斌在趕路中好巧不巧的膝蓋中箭,這令其在沒有萬全準備的情況下意外覺醒了替身。
在大氣層頂端,快要將替身形態扭曲成適應自己的模樣的程斌,被靈魂風暴卡着時間點碾壓了一輪,這讓其努力全數報廢、並直接導致了卡茲意識的乘隙而入。
顯而易見,這兩次“意外”都是對靈魂有着可怕支配力的銀色戰車·鎮魂曲的手筆。
波魯納雷夫有些尷尬的攤了攤手,無奈的說道:“那些時候,我基本上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比你還莫名其妙呢。”
“至於現在...”停頓了一下後,波魯納雷夫注視着身邊的銀色戰車·鎮魂曲微微嘆了口氣,隨後他轉回頭來,目光掃過抱胸站立的瓦倫泰,對走到身前的黑貓解釋道,“....我承認,銀色戰車·鎮魂曲是刻意在干涉你的靈魂,至於他的目的...”
波魯納雷夫從自己靈魂中的信息碎片裡收回注意力,有些遲疑的看向瓦倫泰:“這位意識與替身完全同步的大總統,應該知道的比我更完整、詳細一些...”
“哼...”瓦倫泰放下抱胸的雙手,對波魯納雷夫靈魂狀況一清二楚的他搖頭冷笑了一聲——
連這點秘密都不敢深入去觸碰?無謂的掙扎...不過世界內的時間也無甚意義,隨你吧...
“有些不好聽的話,看來還是得我來說...”瓦倫泰側過身俯視着黑貓,毫不掩飾其目光中的冷漠與敵意,“...替身‘無限’是個相當棘手的禍害,而你這個變數的到來,不但引爆了這個潛在的炸彈,還極大的增加了這個禍害的危險程度...”
在瓦倫泰的詳細講述中,程斌終於知曉了替身無限背後的秘密——
聯盟通過對各個世界時間線的變動歷史進行研究,發現所有替身其實都有着相同的根源,所有的替身,都誕生於某個高層面生命的崩潰與分裂。
而替身無限,就是這個高層面生命在不斷的碎片剝離、分裂肢解後所殘留的主幹。
吞噬一切的“世界”,想要逆轉這個過程、重現替身起源的奧秘,而“無限”因其誕生的過程,也具備着與之類似的“資質”。
這注定了“無限”會被所有替身敵視,再加上其本質與作爲替身體系根本的“靈魂”有着莫大牽扯、無論在哪個層面都對其他替身極不友好情況,聯盟對其的處理基調也就可想而知了。
“世界”與聯盟雙方對“無限”的默契打擊與肢解,甚至比對中立者的清理行動還要開始得更早。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源源不斷的被分解蠶食,就算替身層面的核心意識從最初的生命崩潰開始就一直不怎麼清醒,“無限”依舊佔據着遠超其他勢力的時間軸長度,世界線層面的體量更是覆蓋了所有靈魂體系存在的世界。
“...在多方努力下,原本的‘無限’基本上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但你的到來改變了這一切。”
瓦倫泰審視着面前的黑貓,語調不善的說道:“我們不知道你從何而來、降臨的過程中又發生了什麼,但我們可以確定,是你的到來激活了‘無限’,並給他注入了危險的力量與知識——
“他在各個世界裡侵蝕時間節點、逐步覺醒,對聯盟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頓了頓後,瓦倫泰輕哼了一聲,他掃了眼房間內的幾人:“憑你們現有的視野,恐怕無法理解那傢伙到底做了些什麼,也好,空口無憑...”
灰白色機械質感的長耳替身,在瓦倫泰身後的空氣中緩緩浮現。
看到不久前才見過的替身重新出現,程斌瞥了眼波魯納雷夫身邊靜立的漆黑身影——顯然,通過銀色戰車·鎮魂曲進行了初步定位、載體傳送的惡行易施,已經可以憑自己的力量輕易侵入干涉這個世界了。
實體化的惡行易施擺了擺頭,其頭頂似乎在無限延伸、靠攏但又在空間扭曲中始終平行的長耳震顫了一瞬。
剎那間,合金鑄造的堅固房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不斷蠕動的、近乎血肉質地的黑暗隧道。
見到隱者之紫照亮的、直徑十餘米的巨大血肉隧道,除瓦倫泰外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震驚之中。
蹲在地上的黑貓嗅了嗅空氣,又用爪子按了按地面——
空氣依舊是之前的味道,地面的觸感卻有些怪異...他似乎同時觸摸到了堅硬的合金地板與柔韌的血肉。
“SHIT!這裡是哪?!”在疑似腸道的空間中,喬瑟夫下意識的捂了捂口鼻,隨後發現空氣環境沒變的他快步走到一旁,將昏迷狀態的承太郎用肩膀架了起來。
“不用擔心,”瓦倫泰瞥了眼那位身材高大、始終沉眠的男人,隨後對喬瑟夫聳了聳肩,“我只是用我的替身能力,把你們的部分感官帶到了附近的其他平行世界裡,或者說,你們現在看到的只是另一個世界的投影,你們依舊在原本世界的那個房間中。”
自由自在的跨越平行世界,甚至於“部分”跨越平行世界、在世界的夾縫中左右橫跳,惡行易施所表現出的能力,委實相當可怕。
確認了安全問題後,喬瑟夫重新將頗爲沉重的承太郎放在地上,皺着眉頭向瓦倫泰重新問了一次:“這裡是哪?”
“這個世界的我們,依舊在原本那個‘房間’裡,當然,我說的是那個房間相對於地球的地理座標...”瓦倫泰打量着周圍堪稱恐怖的景象,隨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一邊的黑貓身上,繃緊的臉龐上露出了嚴肅的神色,“...至於這裡到底算是‘哪’,想必你一定很清楚吧?”
一直對周圍有種淡淡即視感的程斌和大總統對視了一眼,隨後黑貓轉過腦袋,看向了血肉隧道的一端。
逐步增幅的震顫讓所有人看向了那邊,四周的血肉牆壁開始劇烈的縮漲,半嵌入這個世界的衆人無從感受到空氣的變化,但血肉內壁依附着的粘液的突兀位移,還是讓他們間接感受到了氣壓劇變產生烈風的過程。
被衆人注視的黑暗遠端,細碎的反光不斷閃現,隨後充塞整個隧道的液體如洶涌的洪水一般,在血肉的蠕動擠壓下、在近乎真空的氣壓落差下,以飛馳列車般的速度將衆人碾壓、吞沒。
與血肉隧道不處於同一個世界的衆人,彷彿虛影一般靜立在洶涌的洪流中,即便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但這恐怖離奇景象,依舊讓他們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不敢動彈。
洶涌的洪流很快就穿過了這段隧道,被血肉包圍的幾人鬆了一口氣,隨後同時將目光轉向了一動不動蹲在那的黑貓。
之前不像喬瑟夫他們那樣屏息的程斌,通過有限的感官仔細觀察着那波洪流,大概明白這裡是什麼情況的他看着洪流遠去的方向微微嘆了口氣,隨後轉頭看向了波魯納雷夫他們。
“好吧,”沉吟了一下後,黑貓無奈的搖了搖頭,“之前的洪流,看顏色性質,應該是以鐵離子爲主要成分的特殊溶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地方和我以前構築主基地時,用來傳輸經過初步處理的礦物質的通道是同一類玩意兒。”
“傳輸礦物質的通道?”喬瑟夫長大嘴巴,左右看了看這蠕動的血肉內壁,隨後猜到了點什麼的他神色一凜、驟然加大了隱者之紫的力量輸出。
由波紋閃光構成的金色三維圖像,在交織的紫色荊棘間飛速成型——
微觀結構規整無比的生物地毯覆蓋着整片大地,山脈一般的觸手在半空中蜿蜒融合,無數外觀猙獰的類蟲生物在血肉大地上奔馳...
隨着視角的不斷拉高,蠕動的大地漸漸顯露弧度,最後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是一顆伸出無數觸鬚、彷彿要吞食星空的血肉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