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迦樓羅之後,‘反面’又送過來一個。
來人的打扮,佛前護法大將韋陀,但那張面孔未改,曾經朔月尊者得力手下,邪修蕭易。
進入邪廟前小相柳和他照過面,對此人印象清楚。
相柳目光陰冷:“居然沒死,還變成這般模樣。打扮得這麼鮮豔,你來祭祖麼?”
南荒裡的妖怪,也只有祭祖拜天的時候纔會披紅掛綵,便如當年蘇景和一羣入擂妖蠻去參加洪蛇溺春大祭
“無智妖孽,你又懂得什麼!”蕭易人在半空,手中降魔杵微微一擺:“本座見得真佛、取得真經,如今拜奉”
‘韋陀’的情形一目瞭然,小相柳懶得聽他廢話,直接打斷,問道:“修持大漲了吧。”
之前兩度交手,蕭易是什麼修持,相柳稱量得一清二楚,憑他原來的本事,斷斷接不下戚東來的‘鐘響雷動’。
‘韋陀’昂首一笑浩蕩:“得神佛點化,我已脫胎換骨,今時佛前護法韋陀,再不是昔日凡人修家蕭易可比!”
說到此,‘韋陀’把笑容一斂,面做狠戾目露兇光:“咄!爾等妖孽聽了,乖乖束手就擒,聽候神佛發落才,或還能保住性命,若不然我佛仁厚,韋陀卻不慈悲!”
喊喝未落,前方甜甜美美的聲音傳來:“腦子裡進狗了吧?真把自己當韋陀了?”
‘韋陀’吊睛怒視戚東來,口中卻做如雷大笑:“無知小兒啊,本座只消一指便能將爾等碾做塵灰!休要再做無聊事情,俯首跪地認罪討饒纔是正經。”
戚東來一哂,笑一句‘看待會下跪之人是誰’,結印雙手一拍身前洪鐘,大鐘頓化一團黑風,向着蕭易潑卷而去。
就算再有什麼廢話,也都等打完再說!
‘韋陀’也做一聲大吼,手中降魔杵再度遁化金光,飛擊黑風。
兩人剛剛交手一次,都曉得對方不是易於之輩,此刻再鬥戚東來以手印動鍾,十成修爲滿蓄;‘韋陀’則以大咒加持寶杵,全力施展!
雷聲爆起、黑色雷霆綻放;梵音轟動,金色佛光流轉,兩件寶物糾纏半空,也不過就幾乎呼吸功夫,猛一道淬烈大響,巨力炸、狠狠掀動氣浪怒潮,四下裡席捲而去
黑風散去,魔家寶鍾顯出原形,急急顫抖片刻,轟隆一聲崩散千萬片;那降魔杵也沒落得好下場,佛光消隱,金色大杵哀鳴連連,一道道裂璺爬滿,腥臭鮮血長流,再眨眨眼睛、斷裂成十幾截。
兩件寶物皆暗藏烈性,勢均力敵誰也降服不了對方,竟同歸於盡了。這等局面誰都不曾想到,戚東來愣了愣,旋即暴跳如雷,真怒自心底直衝天靈,厲聲怒喝:“狗崽子,活撕你了!”
這口鐘是師尊所賜。以他嫡傳弟子的身份,從魔君處得到的好處自然不會少,但修習憎厭魔後,大部分寶物又被魔君收了回去,剩下的幾件每一樣戚東來都珍惜無比,毀掉這鐘,比着砍他一條胳膊都心疼。
祭起天魔身,戚東來飛撲,裹挾之力比起飛山落嶽又差得了多少?
‘韋陀’毫不示弱,一道法印爲自己加持了不動金剛體魄,踏風而起逆衝過來。
撞!
下一刻,戚東來低低悶哼,七竅沁血,身形倒飛摔去;‘韋陀’嘶聲怒吼,胸口塌陷了一片,搖擺着向地面落去仍是一場勢均力敵之爭。
地面觀戰的冷漠青年身形微一模糊,分光化影,小相柳出手!
‘韋陀’被戚東來撞得無內翻騰、頭昏眼花,加持於身的‘金剛體魄’就此散碎,忽然覺得背心一陣劇痛,還不等他明白怎麼回事啊,又覺前胸猛漲,旋即一頭小蛇渾身染血鑽了出來,繼而搖身變回人形,小相柳冷笑森森:“不自量力的東西!”
直到見了相柳,‘韋陀’才曉得自己的胸口被人家打穿了,啊地一聲慘叫驚天動地。
但讓人驚奇的,他要害受創竟還不死。巨痛之下‘韋陀’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身形猛一翻轉,居然還想要再反撲。
小相柳稍顯詫異,不過也不用他再出手了忽忽怪叫聲中,一道烏光閃爍,猛衝韋陀。
十六是講義氣的蛇,見小相柳上去打仗了,它尾巴一甩就追隨而去。
蕭易是識貨之人,見了尺身陰褫襲來,哪還顧得上再去對付相柳,忙不迭把身子一縮,刻不容緩間避過了十六撲擊。但是還不等他鬆口氣,眼前又忽然一黑龍!
十六去哪都帶着它的龍輦,就算不乘輦、也帶着。
硃紅大龍緊隨其後,蕭易躲得過陰褫,又哪還能再躲過‘龍輦’,蕭易全沒其他辦法,只有硬着頭皮、勉強凝力硬抗這霸道一擊!
又是一聲轟隆巨響,大龍摔回原地,‘韋陀’則翻着跟頭被打回高空。
‘韋陀’用力吸氣,想要儘快穩定身形,就在此時耳中突兀傳來三聲大吼!
“吾劍巔頂!”
“吾劍封域!”
“吾劍瞬滅!”
威嚴斷喝入耳,蕭易真就覺得頭皮發炸‘剎天摩’中邪佛與他的惡法加持當真不俗,讓蕭易修爲暴漲,能和戚東來打個平手、足見了得了。
可這趟過來之前,蕭易又哪曉得戚東來等人真正的本領。
他只道自己修爲大進,以前從未感覺到的澎湃巨力流轉於身。而邪佛法度對他心神影響極大,讓他變作狂信之人,這一來信心也就越發膨脹,滿以爲過來後隨便伸伸手就能把敵人全不拿下,做夢也想不到,‘妖魔鬼怪’一擁而上,‘佛前護法’真不夠人家打的。
先後見識了戚東來、小相柳和十六老爺的本事,耳聽得三尸大叫,‘韋陀’神將腹中叫苦不迭,更不敢再有半分輕敵雖然沒見過三尸的身手,但這三個矮子能和相柳等人在一起,豈是易於之輩!
更要緊的,蕭鼎本是東土修家,自己也修煉劍法,劍之四絕他再清楚不過,當即全神戒備,小心不能落入敵人的劍域、提防劍中君王喚起千劍相助、更得注意瞬滅一斬然後天星入劍陣,當頭就打下來了。
‘韋陀’又驚又怒又無奈,那滅頂之災來自瞬間,又哪還有機會再應變,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揚起空着的右手、護在自己的頭上。
天頂星光明耀,三尸劍下無情!再一聲巨響,‘韋陀’哀聲慘叫,一條胳膊被劍陣徹底打碎,煌煌神將也摔落地面,鮮血涌出染紅了半邊身體。
不過他的性命也當真堅韌得驚人了,連受重創竟還未死,躺在地上抽搐不已。
拈花眼睛尖得很,似是看到了什麼,拍拍胯下小棺材,向前疾飛而去,兜了個圈子很快返回原位,再看他手中,多出了一根手指:‘韋陀’手臂砸碎,崩飛的一根拇指。
拈花拿着人家的手指頭比比劃劃,學着韋陀之前的語氣大叫:“無知小兒啊,本座只消一指便能將爾等碾做塵灰‘韋陀’,你說的是這根指頭不?”
韋陀想說話,口中卻涌出了一口鮮血,顫抖之中左手稍一用力。他的左手始終託着一隻寶瓶,‘啪’一聲脆響,旋即青光散出,飛射四方。
戚東來早都在防着他會發動瓶子,可沒想到的是瓶中法度並未攻向他們,而是射入一旁委頓於地的十七迦樓羅
戚東來似是猜到敵人要做什麼,魔家弟子當機立斷,呼喝:“都殺了。”
豈能再給倒地之敵重新起身的機會,哪怕就此斬殺了那些迦樓羅也不顧得了,算上小陰褫,廢墟間六個人齊齊動手!
‘韋陀’已經沒了還手之力,一道道法術打在身上,很快他就連躲避的力氣都沒有了,乾脆也不奪了,嘶聲笑道:“得瓶中甘露,十七迦樓羅可再添修持重獲巨力!此乃佛祖神奇法度,其實你們幾枚小妖能破解的!”
邪佛賜下玉瓶時,本來囑咐他一進摩天古剎便打碎,讓甘露去滋潤迦樓羅,不過‘韋陀’以爲自己足夠兇猛,無需迦樓羅相助,直到捱了一頓狠打才他才曉得厲害。
就在‘韋陀’的慘笑中,那十七頭迦樓羅眼睛越來越明亮,人面中的怒色越來越濃重,周身青光流轉、本就巨大的身體再告膨脹!而邪魔甘露滋潤時,衆人送過來的劍術、法術等等殺滅手段竟全無半分效果,任憑小相柳等人狂攻猛打,他們只當清風拂面!
咔咔的怪響,戚東來加持於怪鷹身上的魔家鎖鏈正扭曲變形,眼看就要受不住迦樓羅的身體鼓漲了。
隨着身體猛長,清晰可辨,迦樓羅的傷痕迅速痊癒,還有他們的長髮、雙翅和鷹爪,一層層玄光流轉,如鎏金一般,正漸漸變作金光顏色。
又做片刻僵持,噼啪脆聲連串,鎖鏈寸寸崩斷,迦樓羅個個面容猙獰,口中嗬嗬怪叫着,自地面翻身躍起,抖動翅膀便要一飛沖天便是這個時候,“混賬。”一聲喝罵,還有十七道金赤陽火如虹,自石屋中迸射而出!
一道陽火,便是一道長索。
一端繫於蘇景,另一端精準無比,打入迦樓羅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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