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青藤、喚參蓮,不聽早已選好了閉關地方:就在阿骨王宮內,王宮花園。
閻羅賞賜王宮,無論蘇景將其化作天上王臺、地下宮墟還是收入羅漢法棍內,於殿內人來說這座輝煌王宮都是真實存在的,全不受影響。
參蓮子受師孃召喚急急趕來...坐着乖乖六六的滑竿來的。他不想坐,奈何那兩個小娃幾次‘讓轎’無人坐,紅了眼圈掉淚珠,參蓮子不忍心,上了他們的轎。
見了三個一般高矮、都又白又胖的娃娃站在一排,不聽的主意稍改,讓一對細鬼兒也暫留身邊隨她一起閉關,指點他們些法術。要追隨蘇景身邊的人,總得有些真正本領纔好。兩個小鬼欣喜答應,不聽對蘇景笑着擺擺手:“看好瓶子!”
裝了紅豆的琉璃瓶,她暫時交給了蘇景,算是個念想吧,閉關時間無定,不聽自己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大功告成、破關而出,也許一年也許十載,就算幾個甲子也不算新奇。
迎着心中人的柔媚目光,蘇景笑着點頭,伸手取出瓶子對她晃了晃,叮叮噹噹的靈動輕響。那瓶子空蕩蕩,只有十來顆豆子,今早還被取出了一枚;那瓶子滿當當,看不見的蜜糖兒盛了滿,不用打開瓶塞就能甜進一雙小夫妻心肺中去。
“恭喜師父師母再得神奇瓶子法寶!”參蓮子大聲恭賀...這孩子跟六兩學壞了,全然看不出瓶子好在哪裡。可看師父師母對它重視樣子,此物必有不凡之處,做晚輩的不用管那麼許多,先巴結了再說。
“知道什麼,胡亂巴結,須知馬屁多了終拍馬腳。”不聽笑吟吟,口中教訓參蓮子,最後對蘇景一揮手,捧着藤子帶着三個小娃轉身走向王宮內園,片刻後悉悉索索草葉搖擺聲音傳來。園中林木瘋長。結木元境,不聽閉關了。
帶着瓶子帶着笑容,蘇景返回地面,將阿骨王墟收入棍內。背後天都火翼展開。飛向陽火道場。
才一動身。他身後空氣掀蕩,老太監秦吹悄然出現,恭恭敬敬跟隨帝婿。這是不聽提前吩咐的。自己閉關時請老前輩仔細照顧帝婿。不聽如此婆媽,只因有一件就在蘇景身邊的事情她放心不下:六耳歸仙。
這怪物究竟是真心侍奉蘇景爲長輩還是虛僞與蛇心懷鬼胎?不聽不放心。
不放心什麼便來什麼,還未到陽火道場,三尸中赤目就駕棺迎來,對蘇景道:“正要去找你,那頭六耳又醒了。”
六耳歸仙昏睡時候,始終安身於雷動天尊的棺材內,他一甦醒三尸最先知道。
蘇景聞言笑道:“醒得好。”雙翅振、加快速度前行去。
鏘...鏘...鏘,鐵石摩擦聲。時隔五百多年,連綿不絕得磨刀聲又響起在江南慈州、白馬小鎮。
不過磨刀聲傳出地方並非當年的蘇記熟食老鋪,而是新易主不久的葉家大宅;
不過聲音雖無差別,但在條石上打磨的不是刀,而是長劍。葉非磨劍。
凡間鐵劍,六十兩銀子一柄的那種,不算太差但也絕談不上好。
肖鬥鬥侍立對面,低垂首半躬腰,本就是侏儒矮子,這樣站着就顯得更矮了。肖鬥鬥身邊還站着個俏麗丫鬟,手託茶盤擺放香茗,隨時等候主人取用。兩個人木雕泥塑似的,一動不動許久了。茶水早都冷透了,不過無需換,葉非身邊親隨都曉得,主人不喜熱茶,他愛喝涼的。
“看你臉上,總盤着個‘問’字,有什麼想問就說吧。”磨劍中葉非開口。
“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主上法眼洞察,”肖鬥鬥恭聲回答:“屬下心中確有一樁疑惑,挺長時間了:屬下一直想不通,那頭六耳歸仙雖是豬玀但法力不凡,留在身邊可助主上成就大事,爲何要給離山送去?”
蘇景喜日,葉非送六耳做禮,他存的當然不會是什麼好心思,不過,當時無論是呆傻六耳屠滅離山,還是傷殘離山拼掉了六耳,這頭歸仙葉非都不會再要了,送出的東西他從不收回。
旁邊託茶丫鬟開口,語氣不屑:“我家主人何等英雄,用得着什麼豬玀歸仙相助成事麼?”
“這算是巴結我,”葉非磨劍不停,動作很快但仔細異常,聲音帶笑:“還是你倆打情罵俏?”
一語道破‘姦情’丫鬟俏臉煞白,趕忙跪下。這是她的聰明地方,不分辨自己,更不去思索主人那模棱兩可一句話究竟是不是真有所指,但絕不可強撐不認,葉非對付敵人的手段,她再明白不過。
大頭肖鬥鬥也馬上跪下。但無需他們開口,葉非就搖了搖頭:“六耳爲豬、滿世惡犬,皆非我族類,若能自己人和自己人好,那纔是再好不過,起來吧。你倆如真有意,我就做個主,擇吉日辦喜事,成親後還想追隨於我自然最好,如果不想再赴險搏命,我尋一處靈秀地方給你們安家落戶,以後好好修行...我族從無飛仙前例,但也不是說就全無可能。不用擔心,不追隨我也不是說大家就再不往來了,你我同族,爲我手足,你們若遇危難,葉非必做馳援。”
說完、稍頓,葉非又想起一種可能,笑了起來:“你倆要只是隨便玩玩,就當我剛剛說夢話。”他一笑,縱穿左面的傷疤彷彿活了起來,毒蛇般扭動着。
奉茶奴婢可憐巴巴:“肖鬥鬥這人不錯,就是...我本稍有不甘心,但聽過主上之言,又覺得嫁了就嫁了,挺好的。”
肖鬥鬥連連點頭:“是、是,我也這麼想,但還請住上個明鑑,無論成不成親,我倆都誓死效命,永做追隨!”
“那到底成親不成親啊?”葉非的目光自長劍、條石上挪開片刻,打量面前絕不般配的兩個屬下,似笑非笑。不等回答他又搖頭笑道:“愛成不成,不管了,你們以後拿定主意告我一聲就成。”
說完,無過度,直接把話鋒生硬一轉:“那頭六耳歸仙,誰敢斷定他就一定我們當成朋友、當成自己人?”
葉非應回肖鬥鬥之前所問,奉茶丫鬟若有所思:“尊主看出他另有圖謀?所以......”
葉非搖頭打斷:“我沒看出什麼,那頭六耳歸仙無破綻,是我自己疑心重,若非離山辦喜事、把它當了禮品,我會趁其昏厥直接斬殺了事。”
肖鬥鬥是個認死理的人,眉頭皺起:“是它主動來尋我們,且它目光裡那份親切之意,屬下自忖不會看錯。按理說...至少在它記憶未復前,會是真心投靠。”
“都說了,是我疑心重。”話題結束,葉非無意再多說,手上的磨劍也隨之停下,葉非坐直身體,手腕輕轉挾劍劈空,長劍輕鳴輕破空,咻咻地響。
丫鬟乖巧,舉茶盤邁步上前。
兩口喝光冷茶,葉非提劍而起,另隻手點了點肖鬥鬥:“陪我練劍。”
肖鬥鬥面色微顯尷尬,口中喏喏應聲得全無底氣。或許是知曉主人對女子會留些情面,奉茶丫鬟掩口笑,多嘴:“主上,你要教訓肖長老就直接說,無需以練劍爲由......他哪有資格來試您的劍。”
玩笑之言但也確是實情,肖鬥鬥根本就不配陪葉非練劍。
葉非搖搖頭,空着的一隻手自囊中取出二尺方圓的一隻銅盆,紫金質地,樣式和凡人家戶中的淨手、洗臉盆子不見區別,盆底還刻繪了一對鯉魚。
銅盆凌空,葉非納手按入其中,手指微顫,一滴清水自他指尖滴落。霎時間,自葉家大宅到白馬古鎮,沁人心脾的清香瀰漫。
一滴、兩滴、三滴...接連成串變作涓涓細流,清澈到幾近無痕無暇的真正淨水自葉非指尖注入盆中,很快銅盆被注滿,而那盆中波瀾輕蕩帶起的分明是怒海咆哮纔會有的隆隆巨響!
還有,盆地篆刻的那對鯉魚活了,於靜水中搖頭擺尾,暢快遊弋。
丫鬟瞪大了眼睛:“這是您的...本元真修?!”
葉非此舉,正將自己的修爲移轉體外——盆滿,身空!
法度過後,葉非只剩凡人力量,他的修爲本盡數轉至盆中、離開身體。且不說他要做什麼,單他施展的挪轉修爲之術便是罕見奇門妙法。
將修爲與己身與怪盆間來回挪轉,放眼今日人間,幾人能行。
非說不可的,修家採氣,修神亦煉體,移出修元的葉非只剩下普通人力量,不過體魄之強韌、反應之敏銳、動作之矯捷遠遠勝出凡人。
葉非再揮劍,對肖鬥鬥點頭:“來,試劍。”
肖鬥鬥卻更不敢答應了。主人的性情他了解得清清楚楚,既做陪練,非得要施展全力不可。可主人棄修元,萬一傷到他老人家,當真萬死莫贖之罪。
葉非猜得透肖鬥鬥的顧慮,不耐煩道:“觀離山九子鬥田上,領悟劍上靈瑞,我有把握,你儘管出手無妨。阿晶退下吧,肖鬥鬥,小心了!”言罷縱劍而起......凡力凡刃,葉非挑戰精深大修肖鬥鬥!
白馬鎮大宅後園邪修鬥劍時,離山深處蘇景與葉非相對而坐:“恢復如何?”
六耳苦笑着:“回稟前輩,精神稍稍好了些,但記憶仍混亂,什麼都記不起,法力更是不見起色,想要復原還有的休養了。”說着他嘆了口氣,無奈之情溢於言表。
“慢慢來,療傷事情本就急不得。”安慰一句,蘇景轉開話題:“你也修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