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天將聽了妖尊的話倒是沒有立時開口質疑,只是站在身後的天兵只有一個身子微震,他走上前一步,有意讓前面的天將擋住自己面容似的,在他耳邊低聲道,“求實。”
誠然,他的聲音極低,何況這話短促,慈殞身邊的細雪真是一個字都沒聽見,可是慈殞畢竟是妖尊,耳力自不同於細雪。
慈殞冷峻慣了的臉上現出邪氣的笑,這笑看在站在前面天將眼中極其攝人。可是如慈殞所料,一樣是看着自己的笑,那個站在天將身後說了剛剛那話的天兵並沒有顯出半分畏懼的神情。
就是因爲這個,慈殞知道自己遇見的是大敵,是細雪沒有預見的大敵。他是不可能讓小丫頭被眼前的這些人帶走的,不論於情還是於理:
“小丫頭是死了,被一個甚至連我都看不清楚是什麼的東西給弄死了?若是不信,你們大可以試試能不能感知到她的生氣。天界既是派你們來取玉,我想就不可能不給你們感應她是死是活的法器。”
果然,立在天將身後的那個天兵身姿微顫,似是因爲這個消息強行定住身形。而後,慈殞注意到了一種淺淡的神光在清池的水面上顯現。他側目看看身邊的細雪,這傢伙什麼都沒有發現似的。是以,慈殞更斷定天界這次是下了血本,爲了奪回所謂的“上古靈玉”,竟不惜連騙術都用上了。
“妖尊說得,可是真的?”“呼啦啦”地一陣明火轟響,烈靈茂羽的身姿忽然出現在尋壽山的邊緣,他顯然是聽見了慈殞的話,並且一樣感覺不到千嫿還活着的情形下。相信了慈殞所言非虛。
慈殞大抵永遠也不會想到,出來壞事的不是自己谷中的任何一人,而是那個他從來沒有設防過的火神繼承人。最最沒想到的,是偏偏在天界近乎已經相信的時候,纔來橫生枝節。
慈殞豁然放開細雪,雙臂一展,周身的妖力呈現潰散的跡象。他之前在山洞裡是受過那渾濁東西的襲擊的。而且還受了傷,原來他不清楚細雪所謂的緊急到底是什麼,所以不得已收斂了自己的靈氣外泄。
不過此時。這收斂完全沒必要了,這傷正好可以幫他掩蓋自己所言非實之事,反正應該不會有人覺得,他妖尊慈殞竟會爲了私心留住一個小姑娘。而做了最使諸界不會和他舉止有關的事說謊。
“我被那東西重傷,說有損顏面的話來騙你們。有必要麼?”是啊,慈殞這話說得讓人心服口服,在衆人眼中,以他當今的地位。是沒有必要說這樣的謊話來騙人的。但,他就是說了,也做了。
若不是烈靈茂羽想要找尋千嫿才上至山頂。邊緣時碰巧聽見慈殞的話,他是斷然不會在天界之人的面前現身的。自他領命於天統。又違命以後,凡事都是盡力躲避天界。畢竟他不是孤身一人,他有妹妹還有瓷都和燭印的黎民要保護,天界要是降罪,他不怕死,可是他們怎麼辦?
關心則亂,直至再聽見慈殞確定了千嫿的“死訊”,烈靈茂羽恍惚間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天界的人面前暴露了。
急急回神反身要躲,可是那兵將之中卻有人認出了他,“將軍這是去哪兒?天統等您的消息等了許久,可是您卻音信全無。天統盛怒,正要遣人請您回去呢”
烈靈茂羽聞言以後反而鎮定,莫名的,他知道千嫿“死後”才遇見這羣人,自己的顧慮好像失去了一大半。信手拈出一塊不大的黃絹,拇指和食指碾過那黃絹內部的時候,幾行小字書於其中。
他將黃絹拋給爲首的天將,不屑地輕笑出聲,遂而道,“將東西交給他時一併告訴他,是他使我與家人生離五百年。這五百年,他的恩情我還清了,若日後再見,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烈靈茂羽的一番言辭不難讓慈殞聽出些端倪,看出火神的繼承人有意要與天界對立,他這個妖尊倒好像是遇見了知音。
“烈靈茂羽,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那天將之中的一個終於被烈靈茂羽“囂張”的氣焰給惹怒了,他不顧身後那天兵的提示,直接飛身向烈靈茂羽攻擊而去。
烈靈茂羽戴着燭淚燭龍的手不自覺地揚起,“呼啦”一聲,那天將一邊手臂上的禁咒鎧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天將此時才清醒過來,他原就該注意到烈靈茂羽再次出現的氣勢已然不同以往的。
“火…火神之戒……”
天將倉惶瞬移身姿到了自己剛剛站着的地方,彷彿此時他才注意到烈靈茂羽的手上已經不再套着“鎩羽”。此處就是最安全的處所,但是在慈殞眼中,天將這麼做並不是因爲那處人多勢衆,而是他身後有那個“天兵”。
烈靈茂羽輕嘆一聲,自己手上的戒指靈性超凡,它們似乎都很討厭天界的吧氣息和他一樣。可也是因爲這樣,它們輕易地暴露了燭印乃至瓷都,那麼他接下來該怎麼辦?
放過他們,以求他們良心發現,不會回去稟報那個冷血無情的天統?不,他們走狗一般的性子是不會隨意變更的。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爲了妹妹和所有的燭印子民,他必須要妄開殺戒,在場的除了妖尊和他的人,一個活口都不能留下
剛纔只是燭龍和燭淚自己的意願,那個天將的禁咒鎧甲已經變得形同虛設,要知道,天界的鎧甲之中,禁咒鎧甲雖然不是最好的,但也絕對算得上是前十之中的了。
是以,方纔那個天將才會那麼肆無忌憚,因爲禁咒鎧甲本就是不怕任何妖術攻擊的。憑此鎧甲,他們對待細雪是一個態度,對待慈殞這個妖尊是不得不防備的準則。
“妖尊且閃開些,爲了私心,他們幾個,在下留不得”即便烈靈茂羽有傷在身,但是對付幾個他眼中昔日就算不得什麼對手的傢伙,他還是可以應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