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嫿本能地連着向自己的身後大退了兩步,她萬萬沒有想到死相那麼悽慘的兩隻豹子還能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只是,更加令她想不到的人依樣出現在她的面前,她驚得左手攥緊了鳳凰木、右手緊握腰間的藤鞭。
她有些驚懼,因爲看見那對豹女,內心底裡不自覺地將自己變回了那時候還什麼都無法反抗的小姑娘。當千嫿第三步就要起步時候,她隱約間聽見身後有素蒼藤忍痛低吟的嗓音。
她不由得恍然驚醒,是呢!此時此地的她早已不是那時候處處要人保護的崖城千家幼女,她爲何要害怕幾隻死而復生的傢伙?
“好久不見,妖王。”千嫿的腳步沒有再出現一絲一毫的後退,右手扣在左手之上,極有禮數地向對方一躬。
即便自己對面晃身而出的,是那時在萬仞山腹地洞窟中暗算自己不成反被自己扒皮抽筋的五月葉秋,可是比起初見到那兩隻豹女時候的心境,她此時坦然許多。
再次出現在千嫿面前的五月葉秋似乎變得與以往十分不同,究其到底哪裡不一樣,千嫿一時間倒是說不上來。不過,莫名其妙地,千嫿看見五月葉秋的時候卻不自覺地想要爲他開脫,左看右看此次出現的他也不像是那時候邪氣逼人的傢伙。是以,連千嫿自己都未發覺,她這一禮倒是真真地將五月葉秋的地位在衆妖中彰顯得淋漓盡致。
“怎麼?姑娘沒有妖尊的庇護,想要和本王示好?”五月葉秋就懸身在衆妖的最前端,原是一副壓倒衆生的氣勢,只是千嫿這沒來由的一躬着實使得他的臉色都好看了許多。
千嫿豁然起身,將鳳凰木持起與肩比齊的一剎。金色的星屑由鳳凰木伴着吹拂而來的勁風包裹了千嫿的整個身子。她一心想要護着素蒼藤,就算現在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不該那般袒護他了,但是身子就是不由自主地移向他,根本身不由己。
百枚精純的妖丹收入囊中即可?妖尊方纔最後對千嫿提示的重點她似乎終於抓對了,可是爲什麼單單是百枚精純的妖丹?妖尊想要告訴她什麼?
信得過?嗯,信得過!
當千嫿憑感覺御風飛向妖物的大軍中時,有意避開了要和自己正面對敵的妖王五月葉秋。她並不着急直接下手除之而後快。而是側身若鷹鳥一樣盤旋在妖物們的上空。實實在在地在妖浪的四周盤旋了接近一週。嗅着風中縈繞在他們身上的氣息,再一次避過五月葉秋追至自己身邊的攻擊。
凌身一轉,豎直的身子就變作提高俯面。“咚、嘭!”地兩聲悶響,一隻妖物直接被千嫿戳穿了心扉、輕巧一挑,提到妖物的外圍。
衆妖原是不及千嫿的速度,只覺得她從自己的身邊經過。轉瞬之間就不見了。可是,此時他們卻真真切切地聞到了千嫿身上那股誘人的馨香氣息。他們一部分礙於五月葉秋在場。不敢直接憑藉動物的靈敏嗅覺去到千嫿的身邊,一部分是礙於千嫿周身的靈壓所迫,想要飛天竟真是有心無力。
諸多因素所致,當他們翹首看向千嫿高空所處的方向時候。正見到一隻猞猁被千嫿以“一根木棒”穿胸而過的面現死氣四肢卻還在蹬顫的慘狀。
彷彿能感同身受這猞猁身上的疼痛,一些修爲不及猞猁的妖物已顯出一分畏縮。千嫿身上的瑾瑜是唆使他們不顧性命也要前來的動力,但是沒有人告訴過他們。此時的千嫿修爲已經到了這種出神入化的境地。
“好好地死吧,姐姐不會再失手。讓你有機會懷揣着仇恨活過來,再經受一次這樣的痛楚。”若不見千嫿手上挑着的死屍,她臉上的表情足可稱得上溫婉清麗。
只是此時妖物們即便是人形的修爲出現在千嫿周圍,微涼的深秋正午,還是會讓他們發自內心地感到一股陰涼陰涼的冰寒竄上發頂。
千嫿話音方止,那挑着猞猁屍體的鳳凰木便再次輕輕地波動了一下自身的金色星輝,悄無一點聲息地,猞猁的屍身砰然渙散,只留下一瞬間吸入它本身的妖靈,和在鳳凰木上打轉幾圈就不做遲疑進駐千嫿丹田的妖丹。
一顆妖丹進入千嫿的體內,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好像身子的每一寸肌膚都跟着活起來了。是麼?活起來了?難道自從她轉世成崖城的千嫿以後,就一直是死的麼?
千嫿不曉得自己爲何會有這種無名而來的感覺,但是這樣的微恙卻是讓她初次領略到了修爲大進的舒服。所以,她真心地覺得自己相信了慈殞是沒有錯的,從此以後,她也不會再讓自己出錯。
妖物們爲猞猁的死相驚寒不已的時候,千嫿的脣邊帶着甜美的笑意。可是這笑靨沒有在她的臉上停留多久就消失了,眸子齊齊地向自己左邊的身後一瞟,嘴角再現出笑容的時候,那笑的意味卻變得特別不同。
眨眼的工夫,千嫿的身影消失在她剛剛停駐的半空。衆妖的眼中一時間不見了千嫿,解釋一陣莫名和唏噓。當五月葉秋的身姿驚現在千嫿方纔所處的地方後面一些以後,衆妖立時明白了千嫿爲什麼會好好地忽然消失。
瞬息萬變無非就是如此,就在五月葉秋出現的一瞬,千嫿的身姿竟是凌駕在更高於他的上面。
凡世有言,妖修仙是妖之本身最大的禁忌。即使是有天大的本事,仗着自己高於衆生的修爲在“天下”招搖也是自取滅亡的行徑。但是千嫿偏偏就是這麼幹了,而且不是月黑風高的夜晚,還是光天化日之下。
“妖王這是何意?我助你脫去了一身累贅,你反而要恩將仇報?”千嫿這回近處看清五月葉秋的時候,終於明白了他爲什麼看起來那麼不同,不禁在說話的時候抖了抖自己的雙肩,那身皮裘就將她的周身包裹。
五月葉秋輕哼一聲,不曉得眼前的這個丫頭究竟是太過單純,還是得了大好的修爲故意在自己的面前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