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上游蕩的白雲。
“是公主讓我來叫侯爺去吃晚食。”
卓青珂的下巴幾乎壓到了白皙精緻的鎖骨上,臻首低垂。靈動內魅睫毛很長的眸子,偷瞄霍去病。
府內那麼多侍從不用,偏偏讓她來叫霍去病,大抵是有些特殊的用意。
卓青珂不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但抑制不住的分外羞澀,俏臉粉潤,手裡攥緊了袖角。
她穿着天水碧色的長裙,杏色收腰的圍封顯出纖細的柳腰和上下的豐挺,雙腿勻稱,並在一起,沒半點縫隙。
侯府暖意融融,近十二月的天時,裙裾下仍是露出稍許白皙的小腿,光潔若瓷釉。
自從卓懷不知所蹤,卓青珂變得漸趨成熟,卻又保持着少女的嬌柔,嫵媚與溫順並存,形成了她獨特的氣質。
霍去病起身往外走,邊走邊道:“聽清兒說,你卓氏已分完了家產?”
“嗯。我交給卓王孫打理了,有……侯爺在,他應該不會動手腳。”
卓青珂點着小腦袋,手提裙角,步履輕盈的跟在稍後一步的位置。
霍去病從書房出來,沿廊道來到後宅的小湖畔。
道尊,秦青玉,公主殿下,羅什娜,還有忝陪末座的白南妤,各居矮席。
府上來了客人,爲招待羅什娜,晚宴小酌。
幾個女人皆有傾城之貌,而又各具特色。
劉清的不可方物,華麗貴氣。白南妤的千嬌百媚,禍水姿色。羅什娜的明月當空,胸懷壯闊。坐在一起,好似衆裡嫣然,人間顏色齊至。
晚宴散了以後,其他人各行其事。
公主殿下挽着霍去病,在自家宅子的內院緩行。
後宅有一片竹林,明月和羣星的微光,透過竹林的間隙,地面像是鋪滿了細碎的銀輝。
劉清輕撫小腹,言笑晏晏。
這段時間,是她和霍去病婚後,待在一起最長的一次,近兩個月霍去病沒有外出。
“夫君又要出征了是嗎?”
“匈奴承受不起另一次戰敗,變得很小心。”
“若單純是康居和大月氏,掀不起大戰,還不確定需不需出去。”
“不打最好。你若走了,我擔驚受怕的,對肚裡的孩兒也不好。”劉清橫了他一眼道。
夫妻倆回到內宅的寢殿。
沐浴更衣,長夜歡歌。
劉清要安胎,不久之後就睡了。
霍去病披上外袍,來到和寢殿相連的書房,展開修行。
他體內的兵家力量與日俱增。
麾下部衆征戰,獲勝後,冥冥中也有一股兵家氣數,被霍去病所撰取。
當他閉目修行,體內力量奔騰,隨身的小兵府得以進一步開拓。
兵府內衍生出諸多陣紋,化作一座繁複的軍陣,攝取天地力量,不斷的推演出更多陣列變化。
一道道陣紋在霍去病身下的地面盪開,擴散,與他掌握十萬禁軍,護持長安的郎中令兵權相合。
龐大的軍陣,竟將整個長安隱然涵蓋其中,氣運之盛,如日中天。
霍去病的識海中,幾大兵符光曦流轉,也在和擴張的小兵府相互呼應。
而在識海內,還有幾枚古井中撰取的符號,閃爍如星辰。
一枚紫色符號,是封禪所得。
另有一枚金色符號,光曦四射,五枚淡銀符號,粲然如星。
那紫色符號,對應的是兵家氣運,容納大漢國運,和美人計氣機最合。
他打算將其加持給美人計,看能不能將美人計推動到上上策。
上策對神通的提升,已非常顯著。
上上策,會有什麼效果?
識海里,紫暈流轉的符號,開始往兵書上,排在首位的美人計兵簡靠近。
轟隆!
霍去病周邊,居然有電弧撕裂虛空。
他身後,化出一道淡紫色的氣運光環,沸騰如焰火,紫意浩蕩。
紫色符號和美人計之間,形成了一道溪流般的氣機,涓涓紫暈流入計簡內。
這枚符號,並未直接融入計簡,拔高兵策等級,氣機絲絲縷縷的和計簡交融。
但霍去病能清晰的感覺到美人計在發生變化。
直到他修行結束,符號和計簡的融合,仍未完成。
看來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吸收紫色符號蘊含的氣運……霍去病心忖。
當前,他的識海內,美人計,走爲上,瞞天過海爲上策,其餘有四條中策,八條下策。
天色將明。
霍去病沐浴更衣,穿上官袍打算去上朝。
……
烏蘭巴托的夜,很靜,狂風吹拂着荒蕪的草原。
入冬後,溫度劇降。
夜色下,王庭大帳頂端豎立的戰旗獵獵。
鋪着獸皮的臥榻上,伊稚斜霍然睜開眼睛,翻身坐起。
他凝目看去,瞳孔有着一瞬間因爲震驚而形成的擴張。
在他面前丈許處,一個黑色的身影,幽靈般出現。
這身影,竟然避開了王帳外值守的親軍,出現在他的寢帳內。
那身影周邊黑氣聚集,無聲翻卷流淌。
而在氣機中的身影魁偉壯碩,高大如山,離地尺許,浮空而立。
伊稚斜看清面前的身影后怒道:“苣都,你終於出來了!
深夜闖入我的大帳,要幹什麼?”
憑空浮現的人影正是許久不見的苣都,但不是其肉身,而是元神顯化,如同投影。
“我的事還未做完,但草原各部的氣運衰退嚴重,不得不出來。”
苣都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距離外推送傳來,牽動的虛空都在震動。
“草原各部,包括伱麾下的天魂部,都被霍去病,衛青擊潰,各部心思浮動,難以齊心。”
伊稚斜從榻上起身,和苣都針鋒相對:“在與漢開戰最關鍵的時刻,你去哪了?
你可知道,丟掉西域諸國,我草原諸部無異於斷臂,國運如何能不衰退。
國之大戰,你身爲指揮者不在戰場上,之前的各部落敗,你有莫大的責任。”
苣都低沉道:“我在做的事,比一時的戰爭勝負更重要。”
“你到底在做什麼,何時能回來?”伊稚斜壓抑着憤怒。
“快了,等事情結束,我就會出來。”
苣都道:“我來是想提醒你,不要一直盯着大漢。
我之前就制定了策略,但你並未按我說的做。
漢的人口,軍力,氣數都處在頂峰,想撼動其國運,非常艱難。
所以我讓你開拓其他區域。攻伐別的地方,要比攻漢簡單的多,且可壯大我匈奴國運,帶來的勝利能重聚軍心。
推動國運提升到一定程度,再彙集全力和漢碰撞。
你被仇恨矇蔽了眼睛,只專注和漢的爭鋒,往東西兩側,去擊潰其他土地上的諸國。我草原各部馬戰靈活,天生便是奔襲遠征的種族。
大單于爲何不讓我們的馬蹄,踏足更廣袤的領土。”
苣都的身形,話落消失。
烏蘭巴托以北數千裡,冰冷之湖。
黑暗的山腹內,苣都已盤坐數月。
他吞吐一股氣機爲用,完全摒棄了常人需進食來維持生機的過程。
詭異的是,之前苣都在這座地宮深處,那個石甕內找到的無頭骸骨,竟也盤坐在他對面。
丈許高的骨架上,一點點光斑流淌如咒文,和苣都氣機對流。
此刻,苣都驀然睜開眼睛,開口吞吐。
那骨架上的氣息,被他一點點攝取,吞入體內,以極緩慢的速度消失。
————
始皇陵深處。
封存的巨棺內,那扇如山的銅門後方,霧氣翻騰。
一個聲音在呢喃低語:“秦皇想用一國氣運,聯合神州浩土來封禁我,可惜算錯了一點……”
而隨着這聲音響起,在苣都離開後的烏蘭巴托,一道微光從虛空中跳脫而出,落在了王帳內。
伊稚斜驚疑不定。
這一晚上竟是連遇變故。
“來人!”伊稚斜沉喝道。
當微光在他面前凝定,卻是一柄玉刀。
其內咒文明滅,浮現出匈奴人的字跡:“你不必緊張,我可以幫助匈奴,擊潰大漢。”
“你是誰?”
“我……歸屬於仙主!”
————
時間進入十二月。
長安,霍去病手託一本簡卷。
他準備構建禁軍麾下六中郎,十校尉的體系。
當前校尉層次有趙安稽,姚招,趙破奴,復陸支,陳慶,蘇嘉等人,一共八個校尉。
中郎將層次有童軒,劉毅等禁軍固有將領。
霍去病打算做些調整,高不識,僕朋經過一段時間的鍛鍊,可以晉升添補校尉的職務。
趙安稽,姚招,趙破奴,復陸支等人,將陸續晉升中郎將。
更往上的大將,張次公,李敢勉強算。
霍去病盤算了一下,着實是良將難求。
他手下可用將領已不在少數,但都有短板和缺陷,難以獨當一面,需要配合起來用。
開兵府篩選了這麼久,一個好苗子都沒找出來。
趙破奴,復陸支,熊三,先後突破天人境,已是進度最快,天賦最好的幾個。
“我大漢將領當中,除了我和舅父。李廣,程不識目前在天人三境的軍陣層次。李敢,張次公在二境陰身。還有兩位邊關太守和其他四位將領,分別在二三兩境。其餘數人在天人初境。”
霍去病收了簡卷,思忖中來到繡衣大殿,和茹泊虎見面。
“吶,你讓我探查身毒的情況,還有西域以西的國家。”
茹泊虎遞出一卷簡書:“已經有初步探查回來的消息。”
霍去病把卷宗接在手裡,翻看後神色微動:
“西南之地有人時常會聽到一種古音,夜晚還會夢到散發着金光的人影,民衆皆以爲是吉兆?”
“沒錯,整個西南邊陲都有類似的奏報,人數不少,都說聽到經文吟誦的聲音,傳徹虛空。
我已安排了人手過去查看。”茹泊虎道。
霍去病:“應該是身毒來的人,暗中在我大漢邊陲,強行傳教,以其修行影響民衆。”
“你繡衣麾下要小心些,一旦發現身毒的人,不要客氣,絕不容其在我大漢傳播。”
茹泊虎應了一聲,又道:
“你讓我調派人手,去東南沿海,尋找秦時遺留下來,在海上漂浮百年的不落之舟,也有些消息送回來。”
“去探查的隊伍說,最近一次是兩年前,有漁民在東海沿線打魚時,海上忽起大霧,有一艘龐大如山的船舶曾破開海浪,在霧氣中巡遊了至少一刻鐘才離去。
當時船上有不少漁民,都看見那大船出現,應該不假。
且船上的人,還聽到一種聲音,像是在重複呼喊‘陛下’兩個字……漁民說那是秦時留下的鬼船,秦皇派到海外尋仙的魂魄,始終在船上未散。”
茹泊虎納悶道:“你怎地突然對這沿海的傳聞,秦時留下的古船感興趣?”
霍去病心忖秦皇在手卷裡留下線索,說有東西在出海尋仙的大秦號上,讓獲得他手卷的人,自己去拿。
“兩年前的線索…”
霍去病想了想:“你幫我盯着點,若有新消息立即通知我。”話罷起身離去。
兩日後的午時,繡衣的人送來一條新消息。
匈奴人有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