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入聖境,有數條道路。”
霍去病坐在那思索道:“我爲將領,征戰之多,拓土之廣,當爲歷代兵家之最。積累的武運氣數,連通命星,想突破聖境,缺的不是武運,而是其他。”
“此外我突破太快,少了些沉澱。”
霍去病念頭起落。
而他體內的修行也隨着念頭,從當初進入天人層次的第一境兵符開始,瞬息間在體內諸竅運轉,重走了一遍當年的修行過程。
兵符,而後是陰身,第三境的軍陣……一個個境界變化提升。
重溫這些境界,往昔突破時忽略的細小微弱處,在半聖層次回看,又生出新的體悟。
過往耗費數年而來的修行,剎那間便在體內重過了一遍。
讓自身的修行愈發凝練,根基夯實。
“剛纔進入天地本象當中。”
祖龍的聲音:“我們深入感知到的力量,是尋常仙魔也未必能洞察到的天地本源。有一種強大的阻力出現,那就是神魂感知層面的入聖壁壘。”
“你遭遇阻力那一刻,神魂牽引周邊天地,祭出兵鋒,一舉破開了阻力,得以繼續前行。
其過程就是傳說中的開仙門,是突破成就仙魔的一種徵兆。”
“你應該記住當時的感覺,等你能熟練掌握那種力量,便抓住了入聖的契機。”
霍去病略做思忖。
剛纔和祖龍相合,往真實天地的深入過程,是受到古井符號推動的結果。
那一刻和天地更深層次的契合,彷彿觸摸到了一種本源的力量,自然而然的推送出兵鋒,斬開了面前的阻力。
此時回憶起來,殘留在意識裡的感覺,很難具體把握。
霍去病深吸了口氣,將念頭再次沉入識海。
識海里,隨着混沌符號一起出現的,還有此戰擊敗西族,古井升起的兩枚淡金符號。
加上原本就有的一枚符號,一共三枚淡金符號。
霍去病查看識海兵書。
兵書上開啓的兵策,已達到二十八條,只剩少半卷兵書還未完全舒展,呈閉合狀態。
霍去病遂將新得的兩枚淡金符號,推送融入其中的兩條兵策。
讓其成爲上策神通。
這兩條兵策,分別是‘假癡不癲’和‘上屋抽梯’。
假癡不癲的計簡是:“當其機未發時,靜屯似癡;若假癲,則不但露機,且亂動而羣疑;故假癡者勝,假癲者敗。”
意思是表面裝糊塗,實際很清楚,假裝不行動,實則在暗中策劃等待時機。
另一條兵策上屋抽梯,是指蓄意製造某種使敵方覺得有機可乘的局面,引誘敵方做某事,或進入某種境地,斷其退路,使其陷於絕境。
這兩條兵策,和霍去病引西族進入草原的用兵韜略,運籌帷幄相合,從而開啓。
值得一提的是,霍去病達到半聖的境界後,新開啓的兵策,會直接成爲中策,得兵家氣數推動,跨越了下策的範疇。
添加淡金符號,則會晉升爲上策。
識海內,上策已達十四條。
兵家氣運之雄渾,前無古人。
短暫的修行結束,霍去病睜開眼,往一旁看去,白南妤就坐在暖池旁,煮茶等候他修行結束。
悠悠的茶香,飄滿了院落。
夜色已降,星斗滿天。
但城內蹄聲起落,急如驟雨。
漢軍在城內策騎出入,和西族的戰爭將持續數日。
西族四路出擊的兵馬,潰敗後,大抵有近半被殺,餘衆潰散。
漢軍偵騎四出,在草原上展開拉網式搜索,追殺逃散的西族。
霍去病掃了眼白南妤。
她內罩薄衫,外邊披着霍去病的暗紅大氅,遮掩了誘人的身段。
霍去病從水池內起身,運功蒸乾身上的水氣。
他身上的肌肉線條流暢,虎背猿腰,臂腿,腰腹處的小肌肉羣,勾勒出精健的輪廓。
隨着修行的加深,每一次突破,帶來的都是身體更趨於完美的變化。
霍去病的境界,讓他通體無垢,體內諸竅生輝,體外彷彿有一種特殊的光澤,美人計的魅力加成下,整個人充滿魔力般讓人挪不開眼睛。
白南妤就在偷瞄自家夫婿,臉色微潤,起身去一旁拿來早就備好的衣裳。
“不用穿了,省得一會麻煩。”
霍去病打趣道:“伱是不是饞我的身子?”
白南妤脣瓣微抿,眼神千嬌百媚,居然低嗯了一聲,遂雙足懸空,被打橫託了起來。
霍去病跨出一步,便步入寢室。
長夜如烈焰般炙熱,生命像是攀上了最熾烈的頂峰。
下半夜,白南妤酣然甜睡。
霍去病從榻上起來,進入神府。
神府吸收了妖魔圖,近來的變化顯著,面積遞增,已超過了最初得到的兵家半聖吳起的兵府面積。
吳起當初也是半聖之巔的修行,卡在仙路的終點,聖境之前。
這一步,讓古今無數天賦卓絕的人止步。
神府吞納妖魔圖的另一好處,是讓西王母將這裡當成了老巢。
妖魔圖就是崑崙墟,蘊含着誕生她的力量,不可分割。
“那幾個叛逆,就是因爲捨不得毀掉妖魔圖,纔給我留了一線生機,讓主身有了復甦我的機會。”
西王母感應到霍去病進來,停止修行。
她從半空下來,刻意收斂身形,和人類女子差不多的高度。
其一身明黃帝袍,腰扎盤鳳白玉帶,身段修長高挑。
她有着一雙過人的長腿和霸主層次的胸懷,一舉一動,極具威儀。
她矮身對霍去病執禮,音質有種金鐵交鳴般的殺伐和冰冷感:“還未謝過主身,讓我有了還魂的機會。”
“你前世記憶,恢復多少?”
霍去病隨手一揮,神府內就滋生出桌椅矮席,甚至還衍生出一座兵府大殿,兩側神兵林立,都是他過往征戰的戰利品。在自己的神府內,霍去病是宛如造物主的存在,一切都隨心念而衍變。
他居中坐在主位,西王母垂手站在他面前。
“我復甦的記憶並不多。”
西王母露出回憶的神色:“主身曾問我西族有多少人口,這次去祖地,汲取血池精氣,抽取祖石中的氣機,倒是喚醒了部分相關記憶。”
“我的族羣,在久遠的時間前,祖石降臨後,就開始慢慢發生變化。
所有人都像是被祖石同化了。”
“他們蟄伏的時候,會進入祖石中,等待被喚醒。”
“西族的族羣,隱匿時能和祖石相合?”
“對,祖石內有一個和主身這座神府一樣的空間。”
西王母緊皺着細長的黛眉,有些事她的記憶也不完整,難以串聯出完整的過程。
“我感應到祖石和族羣在衰退,族羣當前的兵員數量,大概在四百八十萬上下,但無法同時喚醒。”
“所以仙主要積蓄血池,想擁有更多兵員,衝擊我大漢。”
霍去病冷靜發問:“西族有什麼弱點?”
西王母道:“生命烙印,破壞體內深藏的那一點生機,才能真正殺死。
普通部衆,致命的外傷就可以毀掉他們。但修行達到或接近半聖,便很難殺死,需毀掉其生命烙印。”
“仙主是沒有弱點的,他的生命烙印我亦感知不到。”
西王母凝重道:“仙主一直想煉化祖石,突破到仙魔之上的境界。若他真能成功,我們都要死在他手中。”
霍去病想了想:“你去幫我做件事。”
西王母答應一聲,不久便轉身出了神府,飄然離去。
三日後,夕陽晚照。
霍去病在上谷郡的宅邸。
參戰的各路將領,收兵後正陸續趕到這裡。
府邸外衆將翻身下馬,多數身上染血,但神色亢奮,興匆匆的入府。
從上一戰開始,在海岸線折損大量精銳,漢軍就憋了一口氣,等着完成復仇,殺潰西族。
眼下這一戰的勝利,人人都爲之喜悅。
“大司馬!”
衆將見禮問候。
霍去病所在的臨時府邸後院,開了宴席,算是戰後的慶功宴。
上谷郡郡守周存等地方官吏,坐在主位的霍去病左手側。
熊三抱着一個巨大的木託,上邊是切了足有半隻羊疊起來的肉片。
肉質新鮮,肥瘦適宜。
每個矮席上,都有一個以三角爲支架的青銅鉢,裡邊熱氣蒸騰,水勢滾沸。
吃的是涮羊肉。
衆將誰先來的誰就靠霍去病近些,依次入座。
上谷郡郡守周存四十來歲,身形矮壯敦實,穿紅褐色官袍,面白無鬚。
他們等一衆地方官吏,皆是面色慘然,一口也吃不下。原因是他們也參與了守衛上谷郡的戰役,死的人太多了,到處都是鮮血,碎肉,斷肢。
城外的牆頭下,此時還疊放着山巒般高聳的京觀。
屍體的血肉和這新切的羊肉,簡直一樣一樣的。
別說吃到嘴裡,周存看見鮮羊肉就想吐。
一應官吏無不如是。
霍去病麾下的人,趙安稽,復陸支,陳慶,姚招卻是見慣生死,血戰是家常便飯。
征戰後,正是需要吃飽喝足的時候,人人埋頭乾飯,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夾肉。
“嘶……呵……”
熊三用長筷夾了滿滿的肉片,往鍋裡一涮,趁熱撈出來,蘸着佐料,送進嘴裡咀嚼,肉質肥潤,滑膩,嫩。
熊三的大眼睛微眯,哼哼唧唧,十分滿足。
她又夾了一筷子生肉,不小心掉下來一片肉渣,落在甲冑上,熊三將其撿起來,送到嘴裡吞掉。
嘔……周存等人胸腹翻涌。
熊三還穿着戰場回來的重甲,甲面上都是血肉,乾涸的血痂。
碎羊肉掉在上邊,居然撿起來吃了。
周存強忍不適,提醒道:“……三……三將軍,你可別吃錯了,那上邊有人肉……嘔……”
熊三不以爲然道:“錯不了,看着呢。人肉是餿的,不好吃,羊肉細滑軟嫩,差不了。”
聽這意思你還嘗過人肉是咋地,周存的臉色慘白,拱手道:“大司馬,下官失儀了,下官請命告退,稍後……再來覲見。我要去……嘔……吐一會,免得耽擱大家進食。”
霍去病擺擺手,周存等地方官如蒙大赦,快步往外走。
一衆人出了內舍的小院,聞不到肉味,看不見那些鮮羊肉,才緩過來稍許,神色慘淡:
“……冠軍王帶出來這些將領,真虎狼之性,殺完人就吃。”
“確然非常人,那位三將軍真是……生猛。”
“我大漢有此軍伍,幸哉!”
一干人議論了幾句,站在門口透氣。
“等他們吃完我們再回去,要不然實在遭不住……”
周存等人交談時,內院也在談論戰況:“斃敵數量,統計出來沒有?”
“出來了,此戰後,西族進入草原的兵衆,有近半折損。”
“遵大司馬所命,我們準備佯攻西族登岸的區域,給他們登岸增加阻力。”
衆人正在說話,霍光腳步匆匆自外邊進來:“兄長!”
霍去病看過去道:“你怎麼來了?”
“陛下傳了旨意,我討封過來送旨。”
霍光笑道:“兄長猜我帶來了什麼?”